這個時候我已經退無可退,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站直了身子直麵她。
她見我不再怕她,張開嘴向我湊近。
我就直直的看著她。
突然,她輕笑一聲,又變回初見時的模樣。
她真的太美了!
即使我已經見過她恐怖的模樣,也不由被她的美麗所吸引。
她的一顰一笑都顯得彬彬有禮,眉目間流露出溫婉的神情,讓人一看就想疼惜。
“小娘子,你怎麼不跑了?”她張口說。
“跑不掉自然就不跑了。”我鼓起勇氣說。
“剛開始我就言明你們兩個今晚無法離開這裡,為何還要白費力氣?”她的聲音很好聽,柔聲細語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我見她並沒有要害我的意思,膽子也大了起來。
“小娘子當真不願留下給我做個伴?”她問。
我搖了搖頭。
“也罷,我也不強求於你,若是你能離開這裡,我也不會橫加阻擾,若是天亮了還出不去,就留下來陪我吧!”她轉過身去,留給我一個落寞的背影。
我向她喊道:“要是我找到出去的路,你可不可以也放過我朋友?”
她轉過頭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趴在地上嚇破膽哭哭啼啼的毛毛,點了點頭。
毛毛聽到我的話,想站起來。誰知那女鬼,突然出現在他麵前,露出剛才那副恐怖的臉,對著毛毛“啊”的一聲。
毛毛兩眼一黑就暈過去了,接著就看見她用衣袖遮住嘴輕笑,像是做了一件好玩的事。
她背對我說:“你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
說完就又回到戲台上,繼續唱起那婉轉的腔調:“你休憂文齊福不齊,我則怕你停妻再取妻,我這裡青鸞有信頻頻寄,你休要金榜無名誓不歸。”
她蓮步輕移,水袖曼舞,一舉一動都透露著內心的不舍。眉黛如春山,雙瞳似秋水,流轉之間顧盼生輝,真是讓人看了一眼就舍不得離開。
我搖了搖頭,讓自己趕緊清醒,我必須要找出離開的辦法,不然今天我和毛毛就得把命留在這裡了。
《陰符錄》裡的內容一字一句的出現在我腦海,這時我才明白什麼叫書到用時方恨少,平時掃了一眼就以為自己會了,現在用到的時候根本想不起來裡麵的內容。
思索了好久,我終於記起一個方法,據《陰符錄》記載,鞋子就代表著腳下的路,既然被困在路上,就可以將鞋子脫下來,倒著穿,這樣就可以顛覆空間秩序,走出迷局,就是所謂的“倒穿鞋”。
而在民間傳說中,對此也有說法。
一是說鬼魂通過腳印鎖定生人,倒穿鞋可以擾亂鬼魂的方向,從而走出困局。二是說鬼魂在陰間需要倒穿鞋行走,生人倒穿鞋可以騙過鬼魂,使鬼魂以為是“自己人”,從而脫困。
找到了方法,我來不及多想,迅速脫下鞋子,倒著穿上,一步一步向前走。
這時奇怪的事發生了,我明明走的直線,身後的鞋印卻彎彎曲曲,走了大約十分鐘,眼前的景象忽然一變。
寬敞的路變成一片樹林,我回頭再看那戲台,已經沒有任何蹤跡。
至此我終於鬆了一口氣,看來我是走出來了。
但我忽然想到毛毛還不知所蹤,大聲喊道:“毛毛!”
喊了大約七八聲,沒有聽見他回答,反倒是遠處出現了一個亮光,看樣子是有人拿著手電筒正照我這裡。
“誰在那兒?”那人喊道。
聽到他說話,我忙跳起來揮擺起手臂,也不管他能不能看清,大聲呼喊:“這裡有人,這裡有人!”
那人聽到確實有人,就拿著手電筒走過來。
等他靠近,我才看清,眼前的是一個老頭兒,看著和我爺爺相仿,一看就是本地的村民。
見我一個女孩這個時辰出現在樹林裡,他奇怪的問:“天還沒亮呢你在這裡乾什麼?”
“我和朋友去小崗子看雜耍,回來的時候迷路了,不知道怎麼就走到這裡來了。”我沒敢說是因為遇到臟東西,怕他聽到後丟下我不管。
他詫異的說:“小崗子?那裡離我們這可有好幾個小時的腳程!”
“對,我們是春河村的。”我回答。
他若有所思,沉默了一會,然後說:“你說你還有一個朋友,他在哪呢?”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爺爺能幫我找找嗎?”我這是實話,因為我也不知道毛毛到底在哪,我甚至懷疑那女鬼根本就沒放毛毛出來。
他沒有再問,接著就和我在樹林裡尋找。
“毛毛!”我大聲喊。
我和這個爺爺在樹林裡找了大約半個小時才找到他。
毛毛正靠在一顆大樹根下,此時還在昏迷著。看見他的那一刻,我懸著的心才放下來,看來那個女鬼也是言而有信之“人”。
天已經蒙蒙亮,不遠處響起幾聲雞叫,毛毛這才悠悠轉醒,他睜開眼看到我,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接著又昏了過去。
還是爺爺好心,把他背到自家裡,放在炕上。
他家裡還有一個頭發花白的奶奶,兩人是兩口子,一直在這住著,有一個孩子,沒在家。
我問這兒是哪裡,他說這是李家莊,他姓李,叫李連普。
李家莊,離牛家灣確實很遠,中間就是那片樹林相連。也不知昨晚我和毛毛到底跑了多久,竟跑到了這裡。
那個奶奶見到我,滿心歡喜,一個勁兒誇我,說這丫頭長得真水靈,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
她的這句話讓我想起昨夜的女鬼,她當時也說我是個美人胚子。
現在天已經亮了,我壯起膽子,和她說:“奶奶,其實我們昨天晚上是碰到了臟東西才到這裡的!”
李爺爺和奶奶吃驚的看著我,說:“什麼臟東西?”
我把遇到的事和他們倆大概講了一遍,他們二人麵麵相覷,接著李爺爺就走出了屋子,在門口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
奶奶拿出一個相框,裡麵夾的卻是一幅畫,她把相框遞給我。
看到這幅畫時我大吃一驚,畫上的人,那精致的臉龐,風情萬種的眉眼,不正是昨晚遇到的那個女鬼嗎?
隻是這幅畫很破舊,看樣子有些年代了。
“是不是她?”阿姨問我。
我點點頭,不解的看著她,想得到一個答案。
她坐回炕上,歎了口氣,幽幽講起了關於畫裡女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