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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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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後彆欺負毛毛了。”其實這些日子張鬆的一舉一動我都看在眼裡,他已經變得不那麼討人嫌,但我還是要提醒他。

張鬆沒有說話,低著頭,不敢看我,隻是點點頭。

“明天小崗子的雜耍,你和我們一起去看嗎?”我對他說。

張鬆聽到我的話,一臉驚喜的看著我說:“我嗎?”

“對啊。”

他不住的點頭,然後用手撓著後腦勺,一臉傻笑。

看著他的樣子我也不禁發笑:“那明天放學後毛毛咱們三個一起去。”

“嗯!”他重聲道。

說完他就撒歡兒的跑出去了。

期待的時間總是特彆漫長,雖然隻有一天,我卻覺得度日如年。一心想著明天的雜耍,黑板上老師講著什麼完全沒聽進去。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學,毛毛照例留下來和我玩。張鬆今天也沒走,一直跟著我們兩個。開始毛毛還有些不願意,但在我的調解下也逐漸接受了他。

最後我們商量著明天放學後直接在校門口集合,今天晚上都和家裡人說一下。商量完後他們兩個就回家了,我自己沒什麼可玩的,也回了家。

入夜,我翻來覆去睡不著,蟋蟀在外麵草裡唧唧吱、唧唧吱的叫著,聽得格外真切。

最後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睡著的,我夢見自己躺在冰涼的石樁上,怎麼掙紮都動不了。天雖然很黑,我卻能清晰的看到周圍的一切。

“砰”的一聲,周圍的火把瞬間點燃,升騰的火焰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把黑夜照的很亮。

我發現可以動了,從石樁上下來,觀察周圍的環境。四周的火焰騰騰的燃著,我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巨大的石台,奇怪的是這裡除了我沒有任何人。

我躡手躡腳的走到石台邊上,腳步聲在空曠的環境下顯得格外清晰。我發現前麵有下去的台階,就沿著台階向下走。

台階兩邊也有火把,隨著我的腳步一一點燃。台階很長,說明這個石台很高。走了大約有兩分鐘才看見頭。

就在我走完台階之時,夢就結束了。

很奇怪的夢。

等我醒來,爺爺已經做好了飯,我問爺爺今晚要不要去看雜耍,爺爺搖了搖頭,囑咐我彆玩太晚,早點回來。等我臨走時,給了我五角錢。

我攥著五角硬幣興奮的跑到學校。

今天的課特彆難熬,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等到放學的。

我和毛毛、張鬆在校門口集合。還有幾個同學也去小崗子,但他們向來避著我,我也不願意搭理他們。

我們三個活蹦亂跳的走去小崗子。

小崗子離我們村不算特彆遠,走路慢點的話大約半個小時,快點的話二十分鐘。

從我們村出來,向西走,不遠處是一座橋,橋長大約五十米,我們都叫它春河橋。橋底下是春河,水流不算大,也不急,安靜的在我們村旁流淌。

走過橋,路的北邊是山,連綿起伏。南邊是農田,種著一大片玉米。

走大約五分鐘,就到了西溝口,但毛毛上學從來不走這條路,因為比起山路來這條路太遠了。

路過西溝後,南邊就開始出現落差,路開始逐漸高出莊稼地。一直往前走,會有一個向北的拐彎。此處的路南邊,落差達到最高,大約有二十米。

在路底下,是一個河道,每年夏天這個河道都會有水,到了冬天又會乾涸。河道的南邊不遠處,是三戶人家,叫牛家灣,如果順著牛家灣這條路繼續往南走,也可以去下溝,就是張鬆家那裡。

我們沿著路繼續往西走,又走了大約十分鐘,出現一個小村落,住著十幾戶人家,這裡叫西北山。路南邊的落差開始減小,一直走到小崗子,路南邊的莊稼變成一片楊樹林。

這一路上我們說說笑笑,心情很激動,所以並沒感覺累。

到小崗子時,太陽剛落山,但打穀場已經圍滿一圈人,都是來看熱鬨的。

我們三個使勁向裡擠,終於擠到了最前麵。

“鐺鐺鐺”一陣敲鑼聲,一個皮膚黝黑的小夥兒開始熱場。說完開場話,雜耍就正式開始了。

打穀場支起的三盞汽油燈同時亮起,把打穀場照的亮亮堂堂。

四個粗布短打的小夥兒抬出一根竹竿,最先表演的是獨輪車過橋。

一個姐姐,頭上頂著一個碗,騎著獨輪車,上了事先墊好的土坡,然後騎上那根竹竿。底下的的四個小夥兒穩穩當當的扛起竹竿,那姐姐就在一頭兒向過騎。

等她騎到中間,班主還會在下麵向她頭上拋碗,隻見那個姐姐穩穩的用頭將碗接住。每接一次我們就會興奮的鼓掌。大約接了七八個,她就騎著獨輪車通過竹竿,緊接著就拿著銅鑼討賞。

喜歡的人會掏出一角的硬幣扔碗裡,不喜歡的就繼續看下一個。

等她騎到我們麵前時,我摸了摸兜裡,還有爺爺給我的五角錢。

我舍不得的扔進她碗裡。

在我小時候,五角錢已經算是一筆巨款了,那時一根雪糕才兩角。

那姐姐可能是見我小,對我笑了笑,拿出我扔進去的五角錢,放到我手裡。

我不好意思的收起來,對她笑著。

她在兜裡又拿出兩塊糖給我,揉了揉我的頭發,說:“吃吧。”

接著她就騎走了。

張鬆和毛毛見她給了我糖,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我。糖對於我們小孩子來說,簡直就是致命誘惑。

其實我也很想吃,但最後還是把糖給了他倆。因為對於我來說,朋友遠比那兩塊糖珍貴。

他倆得了糖趕緊扒開糖紙,放進嘴裡。

接下來表演的是噴火,也不知道那人喝下去的是什麼,隻見他對著火把一噴,火焰就從他嘴裡噴出來。後來有兩個人用喉嚨把一根鐵棍頂彎,我看他們的臉都漲得通紅。還有一個小夥兒躺在滿是釘子的木板上,表演胸口碎大石,那錘子下去的時候,我的心都跟著提起來了。

這些雜技現在來看可能覺得沒什麼意思,但對那時的我們來說特彆新奇。

之後還有高空走鋼絲、耍猴等。每表演完一次,那個姐姐就會騎著獨輪車轉一圈要賞錢,但她從來沒跟我要,我們三個免費看完了整場雜耍。

等雜耍表演完,我們還意猶未儘。

此時的天已經特彆黑,我們先把張鬆送回家,小崗子離下溝很近,東南方有個小路,走十分鐘就差不多到了。

送完他後我和毛毛開始往回走。此時天上雖然掛著月亮,卻朦朦朧朧,隻能勉強看清路。

回來路過水庫時,我心有餘悸的看了水麵一眼,寬闊的水麵黑漆漆,特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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