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白天看著亂糟糟的光字片,隱藏在黑暗中的輪廓,竟也顯出了幾分美感來。
牆壁上貼著褪色喜字的房間中,傳來了一陣壓抑著的哼唱聲,聲音很低,低到稍微離遠一點就聽不清楚了。
哼唱的曲子牧勝很熟悉,是久石讓的天空之城。
歌聲輕柔悠揚,有種曠野裡的微風,撲在臉上的感覺。
不過,再好聽的歌也不能大晚上的唱啊,街坊鄰居明天還要上班呢!
牧勝大怒,狠狠地譴責這個擾民者。
良久之後
鄭娟眼睛中彌漫著一層水霧,神情恍惚似在回味,又似乎是有什麼話不好開口。
“想什麼呢?”
牧勝察覺到了身邊人的不對勁,從無思無欲清淨如聖人的狀態中抽離了出來。
“是媽又和你說什麼了嗎?”
“和媽沒關係,是我自己,我想給你生個孩子。”,鄭娟仰起頭,用她那泛著水光的眼睛望向牧勝。
本來牧勝是不想這麼早要孩子的,但看著鄭娟渴求的目光,再想想現下這個社會環境,拒絕的話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你想要,那就生一個!”
牧勝還是同意了,並用實際行動來表達了對鄭娟的支持。
數日後,紅星木材廠。
“秉坤,秉坤,你聽說了嗎?”,肖國慶和孫趕超鬼鬼祟祟地湊到牧勝跟前,壓低著聲音問道。
“啥呀,聽說啥了?”,牧勝滿臉的疑惑。
“塗誌強要被槍斃了。”,孫趕超的音調不由高了起來,旋即又馬上壓低:“聽說廠裡還要安排人去現場看呢?”
“去就去唄,和咱們有啥關係。”,牧勝滿不在乎,塗誌強是誰,不熟。
“怎麼就沒關係了,你盤算盤算這廠裡頭,可不就咱們幾個住的最近”
“我跟你說啊”
聽著兩個便宜發小喋喋不休的八卦,牧勝也逐漸飄遠。
不知不覺,劇情已經到了這裡了嗎,也是時候清掃那兩個垃圾了。
很快就到了塗誌強被行刑的日子。
紅星木材廠派了十幾個工人去觀看,光字片的幾個人都在名單上,木材廠還專門安排了一輛卡車送工人們去刑場。
卡車行駛時很是顛簸,但顛簸中也消除了牧勝的一些緊張,這還是他第一次看人槍斃。
記得在他七八歲?還是八九歲的時候。
老家縣城裡也有過這種公開槍斃的活動,那時候不懂什麼叫死亡。鬨著要爸媽帶自己去看,最後也沒有看成。
後來這種活動就被取消了,沒想到穿越後倒是給補上了。
很快卡車就到了行刑的的地點,還沒到到時間,但現場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了。
密密麻麻人群擠在一起,比京城的地鐵早高峰都要誇張。
大家夥平時都沒啥娛樂的嗎?看個槍斃這麼積極。
哦對,70年代,確實沒有。
占了同一個廠子的便宜,木材廠的人被安排到了最靠前的位置。
塗誌強:用我的命換來的便宜,冒昧的家夥。
“塗誌強,塗誌強,在那,看到沒,第五個,是不是他?”
“沒錯,是他,就他一個人扭頭往這邊看。”
工友們很快找到了塗誌強,牧勝也瞅見了,經過飛擲技能強化的眼睛,甚至能看清塗誌強的表情。
此時的塗誌強正扭頭看向某處,牧勝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是塗誌強的瘸子姘頭和塑料兄弟。
又過了一會兒,待犯人都驗明正身後,行刑就開始了。
“砰!“
一聲槍響,幾名犯人腦洞大開,撲倒在地後身體還在不停抽搐著。
因為看的太清楚,牧勝的心跳都有些加快,有種坐著過山車俯衝時候的感覺。
犯人被槍斃後,現場又是一片嘩然,許久之後圍觀的人群才陸陸續續散去。
木材廠的工人們也乘坐著卡車返回了木材廠。
深夜,吉春的某處居民區。
因為沒有路燈,巷子裡有些昏暗,好在月光平等地照耀在每一寸土地上,不至於讓人看不清路。
兩道身影一點點從黑暗中顯現了出來,是水自流和駱士賓。
水自流壓抑不住內心的悲傷,剛從刑場悼念完塗誌強的他,隻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愛人為自己而死,讓他心如刀絞。
“水哥,不要太難過了。”,駱士賓勸說道,心裡也有些後怕,也有些慶幸。
如果不是,現在被槍斃的就是他駱士賓了。
水自流費力地擺擺手,沒有說話。
兩人走到一處破舊的屋子前停下。
這是他倆的藏身之處,周圍的住戶大都是些沒有戶口的黑戶,互相之間也少有走動。
沉浸在各自情緒中的兩人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牆角的黑暗裡,浮現出一個人影,正死死地盯著他們。
駱士賓毫無察覺地打開門鎖,將水自流迎了進去後,轉身就去關門。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突然出現在他眼前。
駱士賓隻感覺眉心一痛,隨後就失去了意識。
不是一道黑影,是五道。
五枚破傷釘在破空的加持下,悄無聲息地劃過夜空。
一枚刺入駱士賓的額頭,其餘四枚則分彆刺入胸腹要害處。
破傷釘上攜帶的衝擊力,推動著駱士賓的身體後退了兩步,這才癱軟著向下倒去。
就在屍體倒地的前一秒,牧勝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房門外,伸手輕拽,才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
噗~
“賓兒,怎”,水自流聽到身後的動靜,剛轉過身來,就步入了駱士賓的後塵。
同樣是五枚破傷釘,眉心一枚,胸腹四枚。
同樣是跨步上前,扶著水自流的屍體,緩緩放倒在地。
牧勝沒有急著下一步的動作,而是將屋門小心關上,側頭貼在門上,仔細地傾聽著。
良久
屋外還是一片寂靜,沒有任何人察覺到這裡剛發生了一場命案。
牧勝這才放下心來,也不開燈,借助著微弱的月光,就在屋內搜尋了起來。
好一會兒後,才從各種犄角旮旯裡翻出一些錢票。
加上摸屍得到的,總共三百八十六塊錢和價值一百多的各種票。
“靠,才這麼點。”
牧勝不解氣地踹了兩具屍體幾腳,懷疑他們貪汙了自己的錢票。
又不甘心地搜了一遍後,也沒有找到其他的藏匿點。
牧勝知道,大概率就是這些了。
畢竟這兩人也不像是節儉的人,平日裡花銷大手大腳一些,再給小弟們發點,也剩不了多少錢了。
不再糾結後,牧勝開始收拾現場。
經常殺人的朋友都知道,殺人容易拋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