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約三十裡坐在的一座富麗堂皇的莊子內,北寧縣主看著底下花了大價錢按照自己的要求請來的清客,心底更是一陣煩悶。
這些人也都是身負功名,最次的也是位秀才,甚至有兩位身上有些舉人功名。
年紀也都在二十到四十歲之間。
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之處,那便是身上某一處必然與薛虹有著幾分相似的地方。
有的是容貌、有的是性格、有的是出身。
這些都是底下的人按照北寧縣主的吩咐,從各地篩選出來的。
可北寧縣主透過帷幕看著眼前的這些“歪瓜裂棗”,心底更是煩悶。
“罷了,今日我也乏了,沒心思了。讓他們都下去吧。”
這些人中,或許有容貌與薛虹神似之人,但也僅僅隻是容貌相似罷了。
薛虹身上那股氣度,確是這裡任何人都模仿不來的,哪怕對方刻意去貼近也是無濟於事。
隻會讓人覺得是東施效顰,徒增笑耳。
就在侍女帶著眾人正要出去之際,臉施粉黛,唇塗櫻紅的“麗人”從外麵閃了進來。
“奴婢見過儀賓。”
賈寶玉微微點了點頭,又無視院子裡這一堆“清客”,對著北寧縣主遙遙一拜:“見過縣主。”
隨後賈寶玉便撐著身子上的疲憊,一頭紮回了房間。
如今的夫妻二人,可謂是相看兩厭。
自從榮國府倒台後,賈寶玉便依附於北京王府生活,成為了贅婿一般的存在。
隻不過他這個贅婿可不是什麼龍王贅婿。名為贅婿,是北靜王的妹夫,可實際上也隻不過是北靜王養的一個“玩物”罷了。
初相識時,千好萬好。
如今久居於一處,彼此也漸漸發現了對方的缺點。
原本以為超凡脫俗之人,竟也是在這渾濁官場中爛泥地裡打滾的人。
這段時間賈寶玉的心底說不出的複雜與無助。
對於這個窩囊的丈夫,北寧縣主自然也是極其不滿的。但這是北靜王的決定,北寧縣主也無權拒絕。
但有這樣一個丈夫也並不是沒有好處的。
賈寶玉性子軟弱,如今又是毫無根基,所以北寧縣主可以放肆的自己的府邸裡胡亂的鬨。
……
“嗯,信件且先放在這裡吧。京裡的情況如何了?太上皇、陛下如今龍體可安?”薛虹將厚厚的一摞書信壓在鎮紙下麵,抬起頭來看著麵前的錦衣衛。
那錦衣衛回答道:“回薛大人,太上皇、陛下龍體安康。
此前江西省多地上報受災,請求朝廷減免賦稅。
但此事或有蹊蹺,陛下如今命江南布政使海瑞海大人,擔任江南、江西兩省巡撫,調查此事。
陛下擔心僅靠海大人一個人,很難同江西地方勢力斡旋。
所以命卑職帶來了聖旨,讓大人持聖旨便宜行事。
五品以下官員,無需三司問審,有權直接下獄。
即便是地方要員,必要情況下,大人也有權將之圈禁,任何人不得過問。
同時必要時準許大人自湖廣抽調府兵,前往江西鎮壓動蕩。”
薛虹點了點頭,這件事他也略有耳聞,也覺得頗為古怪,隻不過還沒來得及上書就被海瑞來信攔了下來。這種事情有一個出頭就夠了。
薛虹命衙役將送信的錦衣衛請下去休息,隨後第一個便拆開了正德帝的密信,查看了起來。
信上的內容言簡意賅,簡單的說明了江西可能存在虛報天災的情況,以及北直隸正在試行攤丁入畝的政策。
正德帝的意思是,如今登基已有一年,加上自己老爹在後麵坐鎮,已經不需要再逗江西這群傻子玩了。
也該到翻臉的時候了。
正好借著這次虛報天災一事,立個威,也順便再清理一遍江南四省。
將密信閱讀完畢後,將信紙疊好放回信封,揣進懷裡。
然後將目光放在那厚厚的一摞信件上,準確的將裡麵一封字跡秀氣,珠圓玉潤的的信件抽了出來,拿在手裡。
“師妹……”
薛虹正要拆開信件,可最後還是停了下來,手指在信封是不斷的摩挲著,眼底滿是思念與愧疚。
唯恐信封一開,心中的思念猶如江潮一般,再也止不住了。
良久後,薛虹將黛玉的信放在一邊,先拿起了正德帝的第二封信。
這一封信是正德帝寫給薛虹的私信,裡麵說了些日常趣事,並且向薛虹訴苦,還有講一講太子朱祐鐘如今的學習進度。
信很長,足足有五六頁信紙,薛虹還是耐心一字一句的讀完了。
“哈,陛下還真是……罷了。”
薛虹當即提起筆,拿起一份空白的折子。將自己在湖南地區的見聞,以及一些想法彙報了上去。
然後也同樣寫了一封私信,以免回京後被小心眼的正德帝嘮叨。
隨後薛虹又拆開了林如海的信件、朱煇的信件、高拱的信件……
薛虹一封一封的寫了回信。
直到最後,等薛虹將除了黛玉外的所有信一一回完後,太陽已經落下。
兩個錦衣衛手腳麻利的點燃了蠟燭,使得本來昏暗的房間再度亮了起來,然後立刻退了出去。
薛虹深吸一口氣,將手中的信封拆開,信紙隻有三兩頁,將家裡的情況,還有一雙兒女的現狀交代了一下。又叮囑薛虹遠在他鄉要注意休息。不要太過勞累。
薛虹看著手中的信件,忽然發現手指似乎摸到了什麼,將信紙的背麵翻轉過來,看到了許多塗改的痕跡。
信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工整而又認真。
最後卻被大片的墨跡塗抹掉了,似乎是寫信之人心中雖有萬千言語,卻情長紙短,難道萬一。
又擔心自己寫的太多,令丈夫擔心,使得丈夫不能專心國家大事。
最後薛虹隻在信紙的末尾,看見了僅存的幾句話。
“妾與君恩愛至此,獨享夫君,豈敢以私念而廢公?
自君奉命離彆去,獨坐蓬發不梳妝。雖心盼夫君早歸鄉,但更知家國興旺。”
“師妹……等我……”
薛虹立刻提筆回信,也不論肉麻與否,將自己能想到的話幾乎都寫了上去,塗塗改改不知多少遍,唯恐自己寫錯了話,反而令黛玉更傷心。
在信尾薛虹也添了一句。
“願天下再無餓殍,願有情人終成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