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保齡侯史鼐靠著父兄基業,早些年仰仗勳貴一脈,自以為可以躺在功勞簿上瀟灑。
對我父皇的旨意多次陽奉陰違。倒是他那弟弟,忠靖侯史鼎,倒是個聰明人。
這史家本是開國功臣之後,如今我父皇去一脈,存一脈,任天下誰說也是皇恩浩蕩。
哼哼,就是不知道,這下子,京裡這些裝死的縮頭烏龜們,還裝不裝的下去。”
當初太上皇一沒,薛虹就知道這群勳貴蹦躂不了幾天了。
一個個的現在知道把腦袋縮進殼裡了?早乾嘛去了!
不知道當今陛下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嗎?
薛虹一邊命人將買回來的物件放在桌子上,一邊笑道:“這些人平日總是談些香火、因果。殊不知有來有往才是情分。
隻想著躺在功勞簿上吸血天下,而不思進取,上不能報君王知遇之恩;下不能戍土安民,以慰丈夫之誌。
落寞歸於草根塵土,不過是早早晚晚的事情罷了。”
“行了,景瑜,今日讓你破費了。我這就回去了,這兩日少不得有樂子要看,等著瞧好吧。
今天我那外甥女外甥便不去驚擾了,年歲太小,少見生人為妙。
待兩個小家夥大些,我自帶他們在京城中耍,包他們玩的開心!”
薛虹玩笑道:“若是這樣說,還是讓霖兒、震兒少與殿下接觸為妙啊。”
“甚麼話!這是甚麼話!!比學問我是比不過你!但比騎射,整個京城除了我大哥……還有我父皇和我皇爺爺,我怕過誰??
就這麼定了,等震兒大些,本王親自教他騎射!告辭!!”
待朱煇離開後,黛玉從內間閃了出來,輕聲問道:“夫君,方才我聽說京中史家被抄家了。那湘雲豈不是……”
薛虹走過去,輕輕攔住黛玉的肩膀安慰道:“暫時還沒有,史大姑娘本是保齡侯史鼐兄長的女兒。
這一次抄家也隻是懲處了史鼐一脈,同其並不相乾。隻不過……日後她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就是了。”
史鼐的保齡侯是承襲史湘雲父親的,所以保齡侯這個爵位在的時候,史湘雲還算是個侯門千金。
如今……不過是寄人籬下的絕戶罷了。
若是忠靖侯史鼎看在亡兄的麵子上能照顧史湘雲一二還好。若是其擔心惹火上身,或者惹的隆慶帝不快,也可能對史湘雲這個親侄女兒視而不見。
如今史鼐這一被抓,史湘雲失去侯門千金的身份,恐怕神武將軍府未必願意繼續這門親事。
就算願意繼續,也不可能再讓史湘雲作為明媒正娶的正妻了,最多不過是一良妾罷了。
黛玉很聰明,隻是隻言片語便明白薛虹說的是什麼意思,心情瞬間不大爽利,將頭靠在薛虹懷裡。
……
保齡侯這一爵位乃是史鼐之祖父,也就是賈母的父親傳下來的,百年的侯爵尊位一朝煙消雲散。
這麼大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瞞住賈母的。
在得到消息後賈母和史湘雲抱作一團,泣不成聲。
屋子內,邢夫人、王熙鳳並著鴛鴦等丫鬟又是安慰又是勸慰,好不容易才讓兩人停了下來。
“如今雲丫頭家出了這樣的事,不論鼎兒那邊是怎麼想的。
但隻要老太太我活著一天,我這兒就是雲丫頭的家。
雲丫頭的月錢照舊,隻要雲丫頭還沒出嫁,我就養著她!”
史湘雲剛剛止住的淚水再次湧出,跪在地上,趴在賈母膝蓋上小聲抽泣著:“老祖宗!”
王熙鳳此刻頭頂珠光寶氣的首飾已經全部消失不見了,但在人前依舊保持著十足的底氣:“嗨!這點子事哪裡需要老祖宗費心?
雲丫頭在咱們府裡這麼久,同幾個妹妹一並吃一並玩兒,同嫡親的妹妹一般無二。
咱們偌大的府裡,哪裡缺了雲丫頭一口嚼用呢?
好妹妹,你也彆哭了,快起來吧,小心哭壞了眼睛。”
邢夫人見王熙鳳越過自己,向著賈母表態獻殷勤的模樣心裡自然不喜。
本來王夫人被囚於佛堂後,她以為這偌大公府該是她這個正經的太太當家做主說了算的時候了。
誰料到不但老太太向著王熙鳳,就連賈赦也明裡暗裡警告邢夫人,不讓她插手府裡的事情。
這口氣一直在邢夫人心底憋著,如今見了王熙鳳如此模樣,更加的火大。
……
榮國府賈政內書房中,王子騰、賈赦、賈政三人正在商議著什麼。
“不瞞赦大哥、妹夫。我有意通過嚴閣老,舍了這侍郎的位置外放到地方任上一屆官職。
湖廣、貴州、四川、雲南、哪裡都行。就是不想在京中這樣下去了。”
賈赦聽後隻是抬了抬眉眼,也不表態,什麼也不說,隻在那呆呆的坐著。
賈政卻是萬分不解:“兄長這是何故??現如今兄長任兵部侍郎一職,更是京營節度使。何苦外放出京啊?”
在賈政看來,隻有彆人削尖了腦袋想要當京官的,還沒看到誰削尖了腦袋想要外放出去的。
王子騰看著賈政,頗有些無奈的道:“妹夫,你真以為我這個侍郎和京營節度使的職位有什麼權力嗎?
整個京營的指揮使在陛下,在太子。我隻不過空有其名罷了。
赦大哥,若弟出京任職,這京中家眷還請貴府照料一二。”
一直沉默不言的賈赦終於開口:“這是自然。”
賈赦不說話是因為王子騰出京與否,結局都已經注定了。
現在才回過神來,已經太遲了。勳貴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和隆慶帝討價還價的籌碼,也沒有下桌的權力了。
隻有等著被隆慶帝當做菜吃乾抹淨後,變成空盤子,才有下桌的可能。
不僅僅是榮國府有了動靜。
其餘的幾家也引起不小的反應。
不過他們的第一反應不是亡羊補牢,也不是報團取暖。第一時間想著的是怎麼把屁股擦乾淨以及分鍋。
看看誰家惹的禍多,然後齊心協力的推對方出去頂雷背鍋。
這也恰好達到了隆慶帝的目的,隻要嚇一嚇,這群人自己就會亂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