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三進宅子的小院落內,陳辰手裡捏著個龜殼,反手將三枚銅錢扔了進去,嘩啦啦搖動了起來。
“此番江南異動,我是否該通知家裡趁機摻上一腳……畢竟像這樣的機會可不多。
隻是……事情,恐怕沒有我想的那麼簡單。”
陳辰將手裡的銅錢搖晃了好一會兒,隨後將之向地上一擲,正是坎卦,屬於凶卦。
隨即撩起衣擺蹲下開始解卦。
“一輪明月照水中,隻見影兒不見蹤。愚夫當財下去取,摸來摸去一場空……
也罷,索性族裡也不缺銀子使喚,沒必要去貪這點銀子,免得惹了一身腥。”
這卜卦看似是迷信,實際上也是科學。
因為當人們需要卜卦來做最後的決定的時候,本身就注定了這件事有問題。
而所謂的卦詞,其實就是先人給出的一個穩妥的應對問題的答案。
陳辰撿起銅錢放回荷包內,從地上慢慢站起身:“不論到什麼時候,像咱們這樣的人才是一個國家需要依仗的力量,而不是那群愚昧的百姓。
這個道理你什麼時候才能明白呢。”
……
王子騰正在書房內,捧著近日的邸報來回的看,依舊什麼也看不出來,現在的局勢已經徹底脫離了他理解的範圍了。
他這個京營節度使隻不過是有名無實罷了,連京營的一個千戶都使喚不動。
昔日做邊關節度使的時候,逢年過節,還有的是人三節六禮的來孝敬。
今年一整年下來,登門拜訪的人屈指可數。真是想不到,他王子騰也會有這一天。
“啟稟老爺,方才王仁公子回來了,說是要從府上的賬上支二百兩銀子花。”
王子騰氣的手一哆嗦,閉上眼睛,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思索片刻後道:“你去告訴他。
於情我是他的叔父,而且也早就給他置辦了家業。親兄弟尚且明算賬,況且是叔侄。
於理,他如今也是三十大幾歲的人了,不能總來這裡打秋風,要學會自立。
再有下一次,我便將他打出門去,代替他父親好好教訓教訓他!”
“這麼說,是不是有點太傷他了?畢竟這可是老爺您唯一的侄子啊。”
“傷你d頭!!!”
王子騰瞬間暴起,將茶盞砸向下人。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來王子騰就來氣。
同樣是一輩人,人家林如海和他一樣沒兒子。可結果呢?半路上白撿了個薛虹!
靠著在江南玩命的功勞,林如海現在已經是吏部尚書了。
就連林如海的女兒,也靠著丈夫的功勞成郡主了。
他王子騰呢?林如海是巡鹽禦史的時候是兵部侍郎,林如海是吏部侍郎的時候還是兵部侍郎。
現在人家林如海小母雞下雞蛋,產房傳喜訊升了,他王子騰還是兵部侍郎雷打不動!
看看彆人家的孩子,再看看他們老王家的,都是些什麼天殘地缺!
先來了一個蠢的掛像的妹妹,將林如海、薛虹這對可以影響局勢勝負的棟梁給活生生的趕出來自己的陣營。
後來又把自己的外甥寶玉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再看王熙鳳,雖然還不算太蠢,但對於自己也沒有一點幫助。
王子騰沒有兒子,隻有一個女兒,所以一開始有心過繼王仁給自己。
可是事實證明,王仁是爛泥扶不上牆,不值得培養!
結果搞到現在,導致王子騰後繼無人,很多事情想商議都不知道和誰去商量。
“義忠親王薨逝不管怎麼說都太蹊蹺了。
除此之外,還有江南甄家,自正月後,居然一封信也沒有往京裡過來,未免太反常了。
不行!手上的信息還是太少了,根本推敲不出來什麼有用的消息。
如今太上皇龍馭賓天,義忠親王也薨逝了,朝堂之上……
來人,給老爺備車。我要親自拜訪嚴閣老!”
……
“平兒,你方才說誰?”王熙鳳對著鏡子打理著自己的頭發,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原來,原本的滿頭珠翠金玉瑪瑙首飾,不知不覺間,已經都摘了下去了。
這頭發上的首飾當的當,賣的賣,都填補了這府上。可所謂開源節流,既不開源,也不節流怎麼能行呢,不過是無底洞罷了。
“回奶奶的話,方才江南甄家的老親來府上,托我給二奶奶送信,您瞧,信在這兒呢。”
王熙鳳柳眉微蹙,接過信看了看,又看了看平兒,疑惑的道:“奇了怪了……這往日甄家的信不是往大老爺那送,就是往老爺那送,這一次怎麼送到我手上來了。”
奇怪歸奇怪,可既然指名道姓說是給王熙鳳的,自然也就將信件拆了開來。
王熙鳳快速看完了信件,最後露出了喜色。
原來,甄家說是恐日後進京辦事不方便,所以運來了二十萬兩的現銀子,說是先存在賈家。日後有事到京裡了,再過去支用。
除此之外,還有一匣子貢品級彆的龍眼大小的無暇珍珠、一小箱子金銀裸子合計一千兩給王熙鳳做謝禮。
這會兒賈府早就開始寅吃卯糧了,這筆銀子豈不正解了燃眉之急?
王熙鳳立刻吩咐平兒,準備著她去帶人先把屬於自己的謝禮先拿回來,隨後再去府裡調人將那二十萬兩的雪花白銀取回來入庫。
當王熙鳳沉浸在喜悅的時候,平兒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忍不住提醒道:“奶奶,你說甄家這麼多年一直都在金陵,又沒有族人在京中任官。
他們往咱們家存這麼多的銀子乾什麼?”
聽平兒這麼一說,王熙鳳也暗自嘀咕了起來:“是啊,他們家往這存這麼多的現銀做什麼?
還是說,陛下要調甄家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