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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帝弓者,虹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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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隻要更改了稅法就萬事大吉了?”

“當然不是,治理國家就像治病一樣。一但病患有了在外表現,那必然是多種內在病症的結合所導致的。

想要清除利弊,就像用藥一樣,更改稅製僅僅也隻是其中的一味重藥,需在後期入藥方可。

若是在病人體虛之時便用,恐虛不受補,適得其反。

依草民愚見,當務之急是要先重建京營、清查九邊、罷庸任賢、整頓朝堂。”

薛虹的意見很直接,先整頓收攏兵權,確保沒有人敢狗急跳牆,然後再開始考察績效,確保行政效率能上來。

薛虹這會沒提反腐的事,因為反腐這東西一但大環境出了問題,你越反他腐敗貪汙的反而越嚴重!

實際上,一但稅製改革成功,自然而然會對貪腐有極大的抑製作用。

隆慶帝攏了攏胡須,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談何容易啊……”

光是第一步隆慶帝現在就已經卡住了,想要整頓軍權那得靠實打實的銀子!

不過好在有了林如海運過來的一千多萬兩銀子,起碼讓隆慶帝將京營重新組建起來了。也算解了燃眉之急,有了後續操作的空間。

“然成此三者,卻也不過解眼前一時之急,治標不治本。病珂在於稅製,成此前三者,方可改稅。”

官紳一體納糧和清丈田畝是一套組合拳。

甚至清丈田畝的重要性還在官紳一體納糧之上。

本朝規定,舉人可免稅二百畝,進士免稅千畝,四品者可免兩千畝,二品者再免兩千畝。一品者可免一萬畝!

一品這個看個熱鬨就行了,本朝文武官員除了開國時期外,還沒有活著時候封過一品的例子,都是虛職不授。

如太師、太傅這些職位,一般都是給死人加封用的。

也就是說,一個官員,最多能免稅四千畝。

現在明朝九品及以上,有資格免稅官員、包括舉人進士,加起來還不到十萬人。

往死了算,國家免稅最多,也不可能達到一個億!

而現在國家戶部的統計上,國家總田畝數量是三億畝出頭。比之開國之初的四億畝還少了一億畝。

按理來說,隨著農業國家的發展,人口的增長,耕地也應該是增長的呀!怎麼會出現倒退呢?

實際上,土地確實增長了,薛虹查閱過後世的文獻,華夏在這個時期,實際耕地大概是七億八千九百餘萬畝的土地!

也就是說,相當於官員士紳合夥藏匿了國家四億八千萬畝的土地。

而且他們還享受著一億畝的免稅政策!

說白了,官員士紳相當於侵吞了國家四分之三的財產!國庫不空虛就怪了!

剩下那四億八千多萬畝的土地去哪了?被藏匿起來了!

這就是為什麼要重新清丈田畝的原因!

國家和一個家族的興衰都是一樣的。

創一代,興二代,三代守成,四代敗,到了第五代剛好開始出問題,到了第六代、第七代如果不改革就是積弊難反,第十代之前,必定玩完!剛好兩百年!(當然,如果中間進行過一些措施續命,可以延個一百年左右的壽,但不可能超過一百年。)

基本上曆朝曆代,基本上都是頭一百年裡,有個幾十年盛世,從一百年開始就是臨界點,如果不改革,清理蛀蟲,就開始走下坡路。

除非國家開掛,突然生產力屌炸了,成光之國烏托邦了,否則一百年的節點不改革,就幾乎不可能有國家能跳出兩百年的怪圈。

也彆拿西方羅馬帝國說事,那玩意本質上他就不算大一統王朝,壓根就沒活過一百年,後麵也就是剩個羅馬的名字而已。

大明現在已經錯過一百年的節點,但萬幸還沒到病入膏肓的地步,還有操作的空間。

隆慶帝就這麼靜靜的聽著薛虹的講述,時不時的提出一些問題和觀點。

而薛虹往往是避開現實,拿史書中的例子去進行舉例,這樣誰也挑不出來錯。

我說的是曆史發生的事,我可沒說你們誰啊,你非要對號入座,那我也沒辦法!

隨著兩人的探討,不知不覺間,蠟燭已經換了一根又一根,天色也漸漸發白。

“……國之災有三,一曰天、二曰兵,三曰吏,然人禍大於天災,國之禍患,吏治當頭,尤勝兵患也!

是故,陛下若想在不為逆大勢的情況下整頓乾坤,為有改稅。”

“何以為勢?”

“經濟生產為勢,民心為勢。

自古霸者以馭勢而得天下、將相以借勢得長久、商賈以審勢得富貴、百姓以附勢得安穩。

勢者若斯水也,濤濤而下,非人力可阻。

陛下若能順勢而為,推波助勢而生,則武功可比秦皇漢武,文治亦可堪唐宗宋祖!”

這還真不是薛虹給隆慶帝畫大餅!

一但大明朝完成了攤丁入畝的改稅,隻要挺過最初幾年後,整個國家涅槃重生不說,一但生產力提升上去,商農並行,以商謀國,屆時北方遊牧民族將徹底並入華夏!永不反叛!

光是徹底將草原納入掌控的功績,就夠隆慶帝美的了。

更何況,若是想實行賦稅合一,火耗歸公,銀子是最重要的工具之一。

這樣一來,大明就不能搞海禁那一套,必須積極對外經商探索。

這是一套連鎖反應,隻要新稅製度能推行下去,大明王朝將跑步進入新的時代。

大明會成為封建王朝中最濃墨重彩的一筆!為世界傳頌。

隆慶帝意猶未儘的還想繼續說些什麼,一旁的夏守忠不得不開口提醒:“陛下,已經是醜時了。”

隆慶帝一驚,向窗外看去,隻見天邊已經漸漸生出一抹白,雖未見光亮,卻也已經不遠了。

討論了一夜,隆慶帝卻沒有覺得有任何的疲憊,反而異常興奮。

因為薛虹不單單在給他講國策和新政,還在給他畫餅!

那美好藍圖描繪了,是個皇帝聽了,那都和吃了藍色小藥丸一樣,那股勁布愣一下就硬起來了!一瞬間就行了!

“嗯,你很不錯,額……對了,你可有字?”

“回陛下,家師賜字景瑜。”

隆慶帝砸吧砸吧嘴,覺得有些可惜,不過人家老師給學生賜字,他也不能讓人家收回去不是。

但林愛卿啊,你的不就是朕的嘛,這個學生,朕就笑納了,桀桀桀……

“咳咳,景瑜啊,今夜一談,朕感觸良多,更是深覺任重而道遠。你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然後將你所說的稅法改革陳明利弊整理出來,然後上個折子給朕。

啊,揚州那邊景瑜你就不用擔心了,朕已差錦衣衛入揚州保護林愛卿和你的母親。

更有金陵那邊相互照應,你就安心的待在京城吧。”

“草民遵旨。”

……

早朝上,隆慶帝心不在焉的樣子被群臣看在眼裡,但也沒有太過在意,甚至還有幾個官員準備勸隆慶帝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因為隆慶帝自登基以來就是個勞模,通宵批閱奏折都是常有的事。

退朝後,隆慶帝本想回房休息一下,卻偶然抬頭瞥見了天邊的一抹彩虹,霎時龍顏大悅,放聲大笑:“哈哈哈哈!!此乃天意也!!天意在朕,天意在朕啊!!!”

隆慶帝爽朗的笑聲驚到了來此的尹皇後,夏守忠見皇後娘娘來了,自覺的後提兩步,既是讓個位置,也是為了少吃兩口狗糧。

因為這對天家夫婦,太膩歪了!有的時候夏守忠一個太監看了,都覺得牙疼!

“陛下何故發笑?”清脆若琳琅,清遠如空泉的聲音響起,柔而不魅,悅耳卻不嬌,如蘭音芳華,宜人心悅。

隆慶帝一把抓起尹皇後的手,指了指天上的彩虹:“梓潼,你瞧,天降虹霓,這說明什麼?”

尹皇後猛然俏臉一紅,低聲道:“陛下,你我年歲已然不小了,更有三子一女,還是身體要緊……”

夏守忠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咱家就知道´﹏`;

虹者,天地交合,陰陽二氣淫而生也。

也不怪尹皇後想歪了。

隆慶帝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摟過尹皇後一同找了處涼亭坐下,將薛虹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

二人問對的細節雖然沒說,但隆慶帝的喜悅態度,無不在說:朕撿到了寶貝。

尹皇後微微頷首,美眸流轉:“虹……虹者,天之弓也,帝之弓也。陛下莫不是喜從此來?”

隆慶帝撫掌大笑:“知我者莫過於梓潼!”

一邊說著,一邊悄悄的攬住尹皇後的纖腰就往自己懷裡攬,卻被尹皇後拍掉。

沒當皇帝的時候就沒個正形,當了皇帝還沒個正形!

麵對自家老婆的白眼,隆慶帝也不惱,隻是拉著尹皇後的手感慨:“隻是此子雖善於策略,卻未知心性、實乾如何。急不得,急不得啊!少不得要曆練幾年,才能放心重用。

帝弓帝弓,氣貫長虹,憐我心憂,憐我民憂。”

此話一出,尹皇後便明白了隆慶帝的心思。

弓這種東西,保護的好,是可以作為傳家寶用的。

和那些箭矢這種一次性用品完全不同。

宋 趙令畤 《侯鯖錄》卷四:“天弓,即虹也。又謂之帝弓。

帝弓之名,也不知這少年能否擔的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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