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慌張,一路上隻恨不得將油門踩到底,立刻到達目的地。
並且在前往爛尾樓的同時,他還迅速聯係了保鏢,讓他們也立刻往那邊趕。
大概四十分鐘後,幾輛車來到了爛尾樓附近。
車輛駛來的時候,林熙正在樓頂打坐。
遠遠的,她便聽到了汽車的動靜。
緩緩睜開眼,林熙從十九樓往地麵看去。
很快,她便看到了幾個人先後從車上走了下來。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個看上去四十幾歲的中年男子,個頭不高,但身材圓滾滾的,一臉的富態。
而他身後則跟著幾個凶神惡煞的黑衣男子。
中年男人沉著臉對身後幾人道:“進去搜,看看有誰在裡麵!”
幾人立刻往爛尾樓這邊衝了進來。
而那中年男人則先是往寫字樓上空看了幾眼,儘管他壓根看不出什麼東西。
但想到之前大師過來的時候,每次禮物都要抬頭往樓層上空看好一會,他跟著來了幾次,也下意識會抬頭看兩眼。
本以為這次也是什麼都看不到,沒想到就在他抬頭的瞬間,似乎在樓頂發現了一道身影!
他疑心自己看錯了,瞬間瞪大眼睛再次仔細朝頂樓看去。
然後這一看,也終於確定頂樓是真的有一個人,正站在樓層邊緣。
這可是十九層!
而且沒有修建任何的防護欄杆和保護措施,那人怎麼敢站到那上麵去的?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因為當初修建這棟樓的時候他就知道最後絕對不會完工,所以為了節省點費用,在主體完工之後,隻象征性的修了一二樓的樓梯,其餘樓層的樓梯壓根就沒有修!
所以除非此刻站在頂樓那人會飛,不然是無論如何都上不去的!
還是說對方出動了私人飛機?
中年男人立刻意識到對方絕對大有來頭,趕緊掏出手機撥打起了大師的電話。
電話那頭大師很快便接通了,急忙問他。
“有什麼發現?”
中年男人也立刻回複道:“大師,這裡真的有人!而且那個人還在頂樓!但太遠了,天也黑,我看不清那人是男是女。”
中年男人叫馬明凱,正是當初修建這棟爛尾樓的大老板。
一個小時前,他還在床上酣然大睡,沒想到忽然接到大師的電話。
電話裡大師語氣急切的告訴他,爛尾樓這邊有人去了。
馬明凱睡得迷迷糊糊的,還覺得沒啥大事。
自從爛尾樓那邊看工地的工人被他給撤走之後,不時的就會有人去爛尾樓裡,還很多日都會在晚上去。
所以有人去了有啥好奇怪的。
可下一秒,大師卻怒不可遏的告訴他,不僅有人去了,那人似乎還把埋在那裡的陣法給毀了!
馬明凱這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趕緊駕車來到這邊查看情況。
此刻將他所能看到的一切告訴大師之後,大師咬牙切齒對他道:“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把那人給我看住了,我這就過來!”
馬明凱哪裡敢說不,並且這裡的陣法被毀,他也要受到影響!
所以他也和大師一樣,恨死了頂樓那搞破壞的人。
隻是他暫時沒辦法上去,也就沒法教訓頂樓那人,因此隻能聽大師的話,那等我看緊了,等待大師過來出手。
沒過多久,他剛剛叫出去的一群保鏢也回來了,並告訴他沒有在附近發現任何人。
馬明凱冷聲吩咐他們。
“不用找了,那人就在上麵,你們全都在樓下等著,一旦他下來,就立刻把他給抓起來!”
一群保鏢先是被他這話驚了一下,隨後抬頭往上看,還真看到頂樓有一道影子。
心中頓時驚訝,這人是怎麼上去的?
暫時想不出來,他們也隻能先聽從馬明凱的吩咐,分散到這棟樓外的四個方向,儘可能將樓下圍起來,等待那人下來。
這樣一來,到時候無論那人從哪個角落下來,都一定會被他們給逮住!
四麵都有人,他還能往哪裡逃?!
馬明凱完全不知道林熙已經聽完了他們的“戰術”,不僅如此,連他和那位大師的通話也都聽了個七七八八。
大師?
她倒要看看對方是個多厲害的大師!
既然那大師要過來,林熙也就懶得下去了,繼續坐下開始修煉。
不得不說,這附近環境確實不錯。
煉魂術被她破除之後,周圍的靈氣再次聚集了過來。
再加上她此刻在十九樓,位置好,吸收靈氣也更方便。
林熙坐下修煉的時候,樓下其餘人,尤其是馬明凱,還在仰著脖子看著她。
可一直到他脖子都快酸掉了,也沒見林熙有什麼動靜,最後甚至還坐下了?
馬明凱氣得直咬牙。
這人簡直太囂張了!
等一會大師過來了,必須好好教訓他!
大師來的速度比他想象中要快很多。
掛斷電話之後不到一個小時,就來到了現場。
馬明凱見大師終於來了,激動得像是見到家長似的。
“大師,就是他,那小子一直在樓上,剛剛還坐下了!”
簡直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馬明凱下意識以為頂樓的是個男人。
大師沉著臉沒有回話,目光卻順著頂樓看去。
他是修煉之人,視力自然比馬明凱要好,因此倒是能勉強看清頂樓的人並非什麼小子,而是一個女人。
不僅如此,對方還非常年輕。
但他卻不敢隨意輕敵。
不管是對方能安然無恙的去到頂樓這一舉動,還是將他的陣法給破壞這一舉動,都足以證明來人實力不弱。
隻是不輕敵不代表他不憤怒!
這陣法他從研究到布置,已經有十幾個年頭,耗費了他無數的心血。
眼看著再有一年就能成功,地下之人就能蘇醒,卻在這最後關頭被人破壞,他如何能不憤怒!
當感應到陣法被毀的那一刻,他連殺了對方的心都有了。
大師收回視線,繼續讓馬明凱盯著樓上的人,而他則快速走向寫字樓裡麵。
他要先去檢查一下情況。
馬明凱一聽,隻能暫時留在原地繼續盯著。
其實他也想跟著進去看。
可惜每次大師都跟防賊一樣防著他,要不是這些年他一直在指點自己如何發財,馬明凱早就背著他偷偷去看了。
可惜他還需要大師幫忙,暫時還不敢得罪他。
而就在他晃神的瞬間,再抬頭時,卻發現頂樓得那道身影不見了!
馬明凱大驚,正想往外退幾步,看看那身影是不是走到樓層中間去了,卻忽然聽到大師那邊傳來厲嗬聲。
“你究竟是誰!”
馬明凱立刻順著聲音看過去,瞬間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得雙眼圓瞪。
兩秒鐘之前還在頂樓的那道身影,竟然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一樓,還直接攔在了大師跟前!
而這邊,林熙看著眼前相貌平平無奇的男人,對方年紀不大,似乎還不到四十。
她麵無表情道。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你隻需要知道,我是來替天行道的就行。”
對麵男人一聽,立刻哈哈大笑起來,眼神卻越發冰冷。
“替天行道?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話音剛落,男人便猛的掏出幾張符紙,對著林熙擲出,同時還不斷的默念咒語,加強符紙的威力。
林熙飛快看了一眼,發現這幾道符倒是有點意思,雖然都是初級符,但確實是相對罕見的攻擊類的符。
並且這人的實力對比起她之前所遇到的同道中人,倒還強出不少。
隻可惜,誤入歧途。
林熙神色絲毫未變,腳尖快速移動,輕而易舉便躲開了那幾道符的攻擊。
對方一看,瞳孔猛地一縮。
林熙的實力比他猜測的要高出不少!
但他自然也不是這麼好對付的。
幾張符下去沒有對林熙造成任何影響,他當即再次掏出一遝符繼續發起攻擊。
林熙見狀,乾脆也禮尚往來的回了他一道符。
一道五雷符丟過去,那人瞬間連連後退。
當看清林熙使出的是何種類型的符時,頓時大驚。
五雷符!
並且還是中級五雷符!
並且看林熙那不以為然的樣子,想必這樣品階的符對她來說並不稀罕。
他心中不免升起幾分妒意。
“敗家的世家子弟,拿著家中長輩辛苦畫出的中級符隨意揮霍,你可曾想過你家長輩畫出這符有多不易!”
林熙聽笑了。
“你說這個?”
她一邊說著,一邊從乾坤袋裡掏出了巨厚一疊中級符。
幾乎有手掌那麼厚一疊!!!
男人看得眼睛都綠了!
他飛快在腦海中翻找著,到底是哪個世家能這麼闊綽,一次性能給後輩這麼多中級符?
而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見林熙繼續掏出了什麼。
“不好意思,剛剛拿錯了。”
說著,她便掏出了另一疊厚度幾乎是剛剛的中級符兩倍厚的符。
感受到那一疊符上麵散發出來的靈力,男人吐血的心都有了。
因為那竟然是一疊高級符!
他活了這麼久,也隻見過一次高級符。
那高級符是他認識的一位朋友從他師父手裡得到的,被他小心保存,視為珍寶。
而這黃毛丫頭手裡竟然有這麼多高級符!
林熙見他雙目紅得幾乎要滴血,便好心問了一句。
“你喜歡?送你一張?”
說著,她便甩出一張高級符朝男人丟去!
男人瞬間大驚。
他連中級符都隻能勉強應付,要是被高級五雷符給擊中,不死也得去半條命。
關鍵時刻,他隻能掏出自己的救命法寶,一塊隻剩半截的玉佩,舉在身前硬生生擋下了這一擊。
五雷符和玉佩碰撞時發出了陣陣刺眼的光芒。
而那玉佩受此一擊之後,顏色霎時黯淡了不少。
男人見狀,頓時心痛不已,看向林熙的目光更是如淬了毒一樣森冷。
林熙的目光落在他手裡的玉佩上,眉頭微皺。
那玉佩此時隻有一半,呈半月形狀,中間有一隻鴛鴦,正微微仰著頭望向另一方。
不難猜出完整的玉佩應該有兩隻鴛鴦,合並為一個圓,這樣就成了鴛鴦玉佩。
並且好巧不巧,這鴛鴦玉佩,正是她曾經見過的那枚,也是她太玄宗的門內法器之一。
林熙眼神一冷。
“這鴛鴦玉佩哪來的?還有半塊呢?”
男人一愣,倒是沒想到林熙竟然能這麼清楚的叫出玉佩的完整名字,並且還知道這不是完整的玉佩。
“和你沒關係。”
他當然不會告訴林熙,這玉佩是他從彆人那搶來的。
此刻他隻想趕緊把林熙給解決了,不想再浪費時間。
可惜這玉佩要拚湊完整才能發揮出完全的威力,不然就隻是普通的護身玉佩。
而另一半,此刻正在地下。
男人清楚自己不是林熙的對手,快速退出樓內,對身後的馬明凱道。
“叫那些保鏢過去,想辦法把她抓起來!”
說是抓起來,其實他很清楚,連自己都沒辦法製服林熙,那群保鏢過去當然也隻有送死的份。
但這和他無關,他隻需要他們能夠暫時拖住林熙就行。
隻要他能趁此機會把底下的人給救出來,就足夠了。
馬明凱不知道他心裡的小九九,聽話得很好趕緊把全部保鏢召集過來,然後便大手一揮,讓他們把林熙給抓起來。
這趟來的保鏢一共有十個,全都是身強體壯的大漢,他們可不會因為林熙是個女孩就對她下手輕一些,眼裡隻有任務。
一群人虎視眈眈的朝林熙走過去,而那大師則趁機繞過他們往一樓的後牆走去。
林熙本想直接把這幾個保鏢給打趴下,但餘光見到那大師似乎想去動某個開關,她忽然不著急了。
既然有人可以不用挖坑就能替她把地下的東西給弄出來,何樂而不為?
於是她便跟玩似的,開始和這一群保鏢打鬥起來,耍得他們團團轉,卻又奈何不了她。
同時她還有閒心去看那大師的一舉一動。
她看到那大師先是快速的在牆上的某塊磚頭上摸了摸,接著掏出了一小塊形似磚頭的東西,放入了某個凹槽之內。
接著手輕輕一推,一道通往地下的樓梯便出現在了他眼前。
那裡有個地下室。
他沒有看林熙,在樓梯出現之後立刻朝地下室走去。
見狀,林熙終於結束了和保鏢們的無聊戲耍,三連下將一群人挨個敲暈,便也跟著去到了地下室。
通往地下室的樓梯並不長,隻有不到二十個台階,就到達了地下室。
而地下室裡漆黑一片,前方隻有剛剛那個男人舉著手電快速朝地下室中心走了過去。
地下室的中心,竟然有一張床。
而床上,隻放著一條連衣裙。
那連衣裙規規整整的攤開,像是有人穿著似的,甚至連鞋子都擺在了距離下裙擺二三十厘米的地方。
就好像按照一個人穿著裙子得模樣擺放的。
其他人或許看不到,但林熙卻能清楚地看到,一道透明的魂魄正躺在那條裙子上,連鞋擺放的位置都和她腳的位置一模一樣。
沒錯,那是一道女人的魂魄。
林熙還看到,鴛鴦玉的另一半正擺在那道魂魄的胸口處。
這鴛鴦玉有養魂的功效,長期佩戴確實能夠鞏固魂魄。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殘餘的煉金術陣法,落在那道魂魄的四周。
由此可見,被林熙破壞的煉魂術,那些被吸收掉的魂魄,都用來飼養這道亡魂了。
那人動作很快,來到那張床附近之後,便掏出一張符,打算把那道沉睡的魂魄收進去。
林熙的身影卻比他更快,在他即將把那魂魄收進去帶走的時候,先一步攔下他的動作,並將一道定身符拍在男人身上。
至此,男人便無法再動。
可他的眼神卻隨著林熙的動作逐漸變得憤怒、驚恐,最後盛滿了哀求。
林熙看著躺在床上的那道魂魄,視線又在落回到男人的麵上。
剛剛她沒有仔細看,這會才發現,男人已經結過婚,可惜的是妻子已經去世。
“這是你妻子的魂魄?”
她問男人。
男人無法回答,但急切的眼神已經透露出了答案。
林熙繼續猜測。
“你布置煉魂陣,將那些亡魂引到陣法裡,吸收他們的魂力,就是為了給你妻子補魂,然後——打算複活她?”
林熙之前還不確定這人到底用煉魂術收集魂力做什麼,此刻看到眼前的一幕,一切都明了了。
人死之後,亡魂通常有兩個去處。
一是時間和機會一到,就要去地府報到,然後投胎轉世。
其二則是遺願未了,不願轉身投胎,依舊滯留人間。
而這些都是鬼魂有主觀意識的時候可有的選擇。
當然,還有一些鬼魂可能因為受到了什麼影響,比如被彆的惡鬼所吞噬,亦或是無意受傷,導致魂飛魄散,就此消散人世間。
林熙不清楚這女人的魂魄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導致她魂魄也陷入了沉睡。
但她隻知道一件事情,人死不能複生。
這男人妄想複活他妻子,本就是逆天而為,更何況他還是以殘害無辜人的魂魄來做這件事情,更是人人得而誅之!
確實有一些邪術禁術可以讓人死而複生,但大都是選擇“無主的軀體”,將魂魄塞進去,以這樣的方法來“重獲新生”。
實際上就是搶奪老人彆人的身體,鳩占鵲巢罷了。
但這種情況需要的是這魂魄完好無損,可以自己進入新的軀體。
可眼前這女人的魂魄明顯受損嚴重,甚至已經失去意識,如果不是有其他魂力滋養著,還有鴛鴦玉在一旁鞏固魂魄,恐怕早就煙消雲散了。
所以要想讓她“死而複生”,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將她的魂魄修複,然後喚醒,最終再為她挑選出來合適的軀體,讓她的魂魄占據那軀體。
這樣才能達到“複活”的結果。
可如此一來,這件事情則需要獻祭不少的無辜魂魄,甚至還有無辜的“軀體”。
男人沒想到自己辛苦研究多年的計劃,竟然被林熙一眼看穿,眼中更是增添幾分慌亂。
他拚命的想說什麼,林熙卻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她直接掏出電話聯係了許飛,讓他派人過來,把這裡的事情給解決了。
剩下的事情她就不打算再管了。
反正這件事情在她看來已經調查清楚,就可以解決了。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就在她打電話的時候,身旁的男人竟然硬生生逼出一口血,不惜耗損自己的修為強行破了林熙的定身符!
林熙眉頭一皺,立刻向男人看去。
男人的皮膚狀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垮了下來,頭發也瞬間變白,整個人短短幾秒之內竟然衰老了至少二十歲!
可他壓根來不及去管自己身上的一切,可以移動之後,立馬跌跌撞撞的跑到床邊,伸手護著那道透明的魂魄。
他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沒有任何能力可以抵抗林熙的攻擊,態度也不似之前的強硬,隻剩哀求。
“我求你,不要傷害她,做錯事情的是我,你們想怎麼處置我都沒關係,彆傷害她……”
“她已經變成這樣了,什麼都做不了,她不會害人的,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們衝我來就行了……”
男人激動的開口。
見林熙不為所動,他乾脆撲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地上。
“煉魂陣是我布置的,那些人的魂魄也是我想辦法抽取出來的,一切都是我,我才是罪魁禍首!”
他說著說著,聲音逐漸哽咽。
“他們是無辜的,可是我不這樣做,就沒有辦法讓她重新活過來了。”
”是我對不起她,從結婚起,我就沒讓她過過一天的好日子,就連她去世的事,也是我一手造成的……”
說著,男人便不由自主的陷入了回憶。
林熙猜的沒錯,躺在床上的那道魂魄確實是他亡妻的魂魄。
原本他和妻子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感情很好,彼此的家庭也都知根知底。
結婚之後本應該是和和睦睦,恩愛度日。
可惜,妻子自嫁給他那一天起,便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無儘的操勞,他無意識的冷漠。
更甚至於,就連她的死。
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
小時候他們村裡來了一個算命的瞎子,說他有天賦,要收他為徒,傳授他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