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生樁……?!
江大嶽覺得這個詞有些耳熟,好像在工友們閒聊的時候聽過。
不過他也沒聽仔細,就聽了個什麼“死人”之類的。
一聽這詞,他就知道這肯定是跟什麼傳說迷信類有關的了。
其實工地上類似的傳言不少,但大家在聊的時候都是用開玩笑的語氣在說。
再加上江大嶽自己也沒遇到過,所以真不知道有些東西竟然是真的。
林熙簡單和他解釋了一下什麼叫做打生樁。
就是在施工前或者是動工時,以活人祭祀,來祈求工程得以順利。
古時候的人們更迷信風水玄學,再加上有的時候動工時總會遇到一些怪事,所以就有人懷疑是不是得罪了當地的鬼神,於是決定以活人為貢品獻祭給那些鬼神。
而被獻祭的人肉身死後,魂魄還得留在原地,充當所謂的“守護神”,以免彆的鬼怪前來進犯。
所以被選中打生樁的人非常慘,不僅要麵對死亡,死後還不得投胎,被永久地困在原地。
聽完林熙的解釋後,江大嶽氣得渾身發抖。
“到底是誰要這樣害我!”
這麼陰狠的招數,怎麼就落在他身上了?
他平時從來不會和人結怨結仇,因為牢記“少說多做”這個道理,在乾活的時候也一向是最勤快的那一個。
可沒想到他竟然會被選中,成了那個獻祭的?!
這事肯定跟工地脫不了關係,可他不明白為什麼會是他?到底是誰在選人?誰選中了他?
江大嶽情緒難以平靜。
而那邊的老太太在聽完林熙解釋的“打生樁”含義後,當下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
“我兒子是被打生樁了……?”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到底是誰那麼喪儘天良的要害他啊!”
老太太拍著大腿仰頭痛哭,但她還知道這會他們是偷偷進來的,哭也不敢哭太大聲,隻能任由眼淚不斷的往下掉,聲音卻被她咬緊牙關死死的往喉嚨裡咽。
那可憐的模樣,看得錢多金和湯元兩個大男人都鼻頭酸澀。
“媽,彆哭了,當心身體……”
江大嶽知道他媽有高血壓,害怕她哭出個好歹來,在旁邊急的不行。
可老太太看不到他,也聽不到他的聲音,依舊在那無聲痛哭。
林熙對老太太掐了一個訣,食指中指並攏,在她雙眼正中心抹了一下。
下一秒,老太太隻覺得眼前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等她再定睛看向前方的時候,便看到了兒子半透明的身影。
“兒子!”
“媽?你能看到我了?”
老太太含淚點頭:“能了,我苦命的兒子……”
頓時,母子倆激動的說起了話。
林熙讓錢多金和湯元看著老太太和江大嶽這邊,而她自己則去了另外三棟彆墅依次查看情況。
另外三棟彆墅的鬼魂還能依稀看見一丁點形狀,可是因為時間太久,魂力早已被陣法吸收,就算是林熙來了也沒辦法讓他們再恢複意識。
林熙沒有管那三個和泡沫一樣脆弱的鬼魂,她在三棟彆墅附近轉悠了一會,很快便找到了三根分彆插在地裡沾滿血跡的鋼筋。
那三根鋼筋就是陣法所在,也是將那三個靈魂定在原處的釘魂針。
林熙沒有片刻遲疑,直接掏出三張符,分彆埋在了三根鋼筋對應的點位上。
不出意外的話,這陣法應該是被破了。
林熙站起身,看著那三根在月光下閃爍著微光的鋼筋忽然蒙上一層灰色,眼神冷漠。
以活人祭祀,草菅人命,這樣的做法和邪修有什麼區彆?
就算是老太太不請她幫忙,林熙也會動手的。
現在陣法已破,恐怕幕後之人已經遭到反噬。
至於其他的參與和知情人士,肯定也逃不過報應的。
林熙拍拍手,轉身回到錢多金他們那邊。
那邊老太太和兒子江大嶽已經互訴完最後的話。
母子倆先是互相表達了一番對對方的思念,接著便將話題轉到了為什麼被選中的會是江大嶽的事情上。
林熙之前看過江大嶽的生辰八字,能夠推算出他的命格,自然知道他並非什麼特殊的極陰極陽之類的命格。
所以江大嶽被選中,還真不是他命裡該有此劫,而是他被人害了。
至於害他的人是誰……
還是那句話,有的時候人心比鬼神更可怕啊。
在江大嶽始終想不出為什麼自己會被拉過來當“獻祭品”的時候,林熙提醒了他一句。
“你雖然踏實肯乾,可這世界上並不是人人都喜歡這種品行的。”
尤其是在職場上。
江大嶽雖然比較沉默,可是他乾活卻永遠是最快最好,最努力認真那一個。
也就是因為不愛說話,不喜歡和人紮堆,所以看上去沒什麼存在感罷了。
但是領導的眼睛可是雪亮的,底下那個工人乾活厲害,哪個喜歡偷奸耍滑摸魚,他們心裡清楚得很。
自然的,他們也更喜歡少說多做,效率高,能為他們帶來更多利益的工人。
雖說他們一天到晚都在乾活,也不存在什麼經常集體開會,還搞表彰大會等項目,但有的人就是眼尖心細,領導一個眼神就能分辨出他們的想法。
江大嶽深受領導認可,其他人心裡自然有想法。
好一點的就提高自己,抓緊時間埋頭乾活,爭取讓領導也注意到自己,然後給自己發獎金。
至於那些心思本就不正的人,自然是不會往自身找原因,他們隻會覺得江大嶽太能裝能表現了,明明大家都乾一樣的活,他非要做得比彆人快比彆人好,就不能和大家一樣嗎?
這樣的人自然是怎麼看江大嶽怎麼不爽的。
所以在察覺到先前三個人死亡的事情有些不對勁之後,就有人動起了心思,將江大嶽家裡隻有一個寡母,年紀都六十好幾了,還是個沒文化沒本事沒背景的農村老太的事情”無意”透露了出來。
這樣一來,沒有任何背景,就算是江大嶽死了之後家屬來鬨,一個老太太也翻不起什麼波浪,這樣最好了。
所以江大嶽本來不是被選中的人,卻因為他的家庭情況家屬更好打發才被更換選上了。
而那個將他的家庭情況透露出去的人,自然就是江大嶽身邊的人,還是對他很熟悉的人。
江大嶽聽完這話後,足足愣了好一會,然後才咬牙切齒道:“是李鵬,一定是他!”
他說的李鵬和他是一個施工小隊的,兩人年紀相仿,李鵬就大他幾歲,在工地上普遍年齡四十多歲的情況來說,已經算年輕的了。
而江大嶽和李鵬也認識了四五年了,幾乎是他從事建築行業一半的時間裡都和李鵬在一塊。
按理說這樣的緣分,兩人應該成為好兄弟,再不濟也是朋友吧。
可偏偏兩人的關係並不太好。
最開始的時候江大嶽海和李鵬聊得比較多,結果後來他就發現李鵬這人太精明了,也太喜歡偷奸耍滑了。
有的時候監工一個沒盯著,李鵬就開始坐在旁邊休息,要麼就是說自己累了,讓江大嶽幫忙乾一會。
江大嶽不太讚同他的行為,但也沒說什麼,隻是逐漸意識到他和李鵬兩人的想法和性格還是差得太多,可能不適合做好哥們,當個普通朋友就行了。
可李鵬壓根連朋友都沒有和江大嶽做,當著江大嶽麵的時候他和他笑嘻嘻的,可背過身和彆人聊天的時候,話裡話外都是貶低他江大嶽的。
說他腦袋笨,不知道變通,還說因為江大嶽,李鵬自己才會被監工盯上。
江大嶽氣得當時就想上去和他吵,可是施工隊裡有李鵬等爸爸,還有他大哥堂哥幾人,他們一家幾個姓李的都在。
而江大嶽就一個人,衝上去肯定是要吃虧的。
最終他隻能咽下這口氣,但之後卻沒有再和李鵬說過一句話了。
如果說整個工地誰最恨他,誰和他關係最不好的話,那肯定就是李鵬了。
而且能做出害人的事來,恐怕也隻有李鵬了。
“李鵬現在在哪,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撕了他那張嘴!”
老太太氣得不行。
這麼說來兒子本來不會出事的,就因為那李鵬故意這樣說,讓人換了主意,把他給送過去了!
這得多歹毒的心腸啊!
江大嶽攔住激動的老母親,表情難看的說道:“我記得他一個星期前就請假了。”
巧的是就在他出事的那天請假。
當時江大嶽沒有任何想法,看現在想想,那李鵬肯定是心虛避開了!
辭工應該是不會辭工的,李鵬估計正躲在江渝某個地方等這件事情過了再回來呢。
可江渝這麼大,他們能去哪裡找李鵬呢?
就在江大嶽和老太太一籌莫展的時候,林熙慢條斯理的開口。
“不用著急,他估計很快就會回來了。”
工地陣法被破,背後的負責人肯定會來查看,並且很有可能不死心的繼續想辦法的。
而他們自然也會發現江大嶽的魂魄不見了。
這種情況下,李鵬這個“介紹人”多半也會被他們找回來問情況。
畢竟在其他人看來,尤其是工地負責人那邊看來,李鵬可是對江大嶽最“熟悉”,“最了解”他情況的人了。
江大嶽認不認識什麼高人,肯定得問問李鵬。
聽了林熙這話,江大嶽和老太太也反應過來了。
兩人再次對林熙道謝,感謝她提醒了他們。
所以他們接下來就是需要等著,等李鵬被叫回來就行。
……
而與此同時。
江渝市某彆墅內。
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中年男子忽然噗呲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坐在他對麵的西裝男被嚇得酒杯都掉了,又驚又怕。
“葛大師,你沒事吧?這是怎麼了,要不要我叫救護車?”
被叫做葛大師的中年男人擦了擦嘴角的鮮血,表情尤為凝重。
他抬頭看向西裝男,緩緩開口,沉聲道:“杜老板,城西那塊地的陣法被破了。”
“什麼?!”
西裝男大驚失色。
“怎麼可能?不是明天就是頭七,陣法就結束了嗎,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出事?”
“葛大師,你該不會是在跟我開玩笑吧,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西裝男臉色漸冷,眼裡的不滿開始流露。
他請這個葛大師辦這次的事情可是花了大價錢,結果他卻把事情辦成這樣?
那他花的這幾百萬算什麼?
算喂狗嗎?!
葛大師表情也不好看,一是因為自己素來被人畢恭畢敬對待,眼下卻要被西裝男這樣鄙夷。
二來自然是因為陣法被破。
他乾這樣的行當這麼多年了,還從未失手過,結果偏偏這個時候有人動手了?
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
葛大師咬牙怒道:“放心,這事我肯定會解決好的。”
敢阻礙他的好事,受死吧!
不過被陣法反噬讓他元氣大傷,可杜老板在,他不敢表現出來。
等到杜老板黑著臉警告他務必儘快把問題解決好離開,葛大師便再也撐不住,直接倒在了地上。
好在他雖然身體虛弱,意識還是清醒的。
他腦海裡正在不斷的排除著到底是誰故意跟他作對,壞他好事。
想來想去最後還是覺得是他師兄。
畢竟當年他叛出師門時,師兄就警告過他,讓他下山後不能胡作非為,不然他不會袖手旁觀的。
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他行事向來謹慎,從未被師兄發現過,所以他也逐漸放鬆了警惕。
沒想到這次到底還是被那個老東西給抓到了!
葛大師恨恨咬牙,猛提一口氣坐了起來。
嗬,那老東西怕是還不知道自己這些年修為長進有多快。
他早已不是當年在觀裡被他壓得抬不起頭的師弟,而是真正的大師了!
這次自己不過是沒有防備,才被他破了陣法有所損傷。
等他儘快調整過來,過兩天自然會“殺”回去。
他倒要看看,是他做法的動作快,還是老東西破陣的動作快!
而林熙他們則已經回去,讓錢多金找人盯著這邊。
工地那邊的人反應比林熙想象中要快幾分,第二天上午,錢多金就接到電話說工地那邊臨時停工,然後施工隊長帶著一個穿長袍的中年男人去了江大嶽死的那棟彆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