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滴晶瑩的淚珠‘撲棱’砸在他手心,酥麻感從指尖蔓延至心臟,讓謝嶼洵感受到一陣窒息般的抽痛。
這個問題無疑很重要。
給他帶來的緊張感比以往任何時候更甚。
謝嶼洵僵直手臂,深呼吸——
“我願意。”
“???”
沈初梨眼噙一泡淚花,詫異地與他對視。
“我的意思是,假如我們結婚,我願意支持你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因為有些經曆一旦錯過了,可能永遠沒辦法彌補,我們的未來還有很長,我不想你有遺憾。”
說這些話時,謝嶼洵語氣柔和的不可思議,如同融化的寒冰,流淌著潺潺溫水。
手心溫度漸漸蒸發那一滴眼淚,清風吹拂,一時間連沈初梨似乎也被熱氣浸染,耳根發燙,臉頰生暈。
她眼神慌寸逃離柔情旋渦,梨渦浮現,笑意隱在嘴角。
原本跌宕的心情在謝嶼洵麵前逐漸平複,傲嬌的輕哼:
“哼,算你說的過去。”
“隻可惜了我那雙鞋墊。”
真後悔當初怎麼沒在上麵繡兩根針紮穿譚棟腳麵。
揣摩著她的態度,謝嶼洵猜測譚棟肯定說了不該說的話,惹惱了小姑娘。
這時候也不管什麼發小不發小的,趕忙撇清關係表忠心。
“真沒想到譚棟居然這樣,不像我,如果被你送了鞋墊,絕對舍不得說一句重話……”
連心上人落淚都不敢冒然伸手擦拭,隻敢接在手中慢慢捂熱。
這就是他謝嶼洵。
沈初梨莫名覺得謝教授有點綠茶?
故意翻舊賬道:“我們在火車上第一次見麵那會兒,你還嫌棄我來著。”
壞了。
到底還是引火上身了。
向前湊近幾步,沈初梨嗓音幽怨,“當時謝教授都不肯近我身,坐在原地身子反扭出去二裡地,誰能想到現在能同坐一張桌前學習,難道說你……”
喜歡上我了?
“是。”
斬釘截鐵的回答反倒讓沈初梨被噎住,心跳如擂鼓,莫名覺得謝嶼洵接下來要說什麼驚天動地的話。
“你知道我要問什麼嗎?”
兩人身處的地方在胡同拐角,四下裡無人,可在一牆之隔外就是人來人往的正陽街。
謝嶼洵略微沉吟片刻,如雪鬆般筆挺的身子向沈初梨的方向傾斜。
“我知道,所以回答是我想追求你,希望我們能以結婚為目的交往。”
這樣的告白,很正經。
低頭拉扯紅襖的衣角,視線中謝嶼洵挪動腳步,同她站在一側。
實際距離拉遠了,可心跳節奏卻拉近了。
“有人說追求人要細水長流,可我的理智告訴我,如果現在不說,之後一定會後悔。”
因為一起靠牆站著,也就不知道對方什麼表情。
聞言,沈初梨猶豫片刻後小聲嘟囔道:“我要考慮一下,你有意見嘛?”
“沒有!”
謝嶼洵上揚的尾音有些失態,
她沒有直接拒絕,是不是說明心裡對自己也有一點點喜歡?
沈初梨被男人突然拔高的聲音嚇一跳,抖了抖身體。
這麼興奮。
不知道的還以為成功了呢。
回去路上,沈初梨回憶著男人提起譚棟時羨慕的語氣。
猶猶豫豫地問:“鞋墊你也想要?”
沒想到謝嶼洵竟搖頭拒絕了,“我不想把你親手做的東西踩在腳底下,可以在我的圍巾上繡兩個字嗎。”
“可以啊。”
繡兩個字而已,沒什麼難度。
可當沈初梨拿到圍巾後才知道那兩個字是什麼。
“你說‘思君’是你的小名?”
沈初梨疑問著,語氣充滿不信任。
謝嶼洵眼神飄忽,顯然還不太會撒謊,破綻百出的點點頭。
無奈剜了他一眼,沈初梨惡聲惡氣地威脅。
“你最好是!”
戴上新圍巾,謝嶼洵第一時間在上班時刻意顯擺。
幾乎受到研究所內所有人的關注。
無他。
現在已經到了快換短袖的季節,誰還會係圍巾?
熱不熱呐。
然而謝嶼洵卻無比幸福地低頭,唇瓣觸碰到圍巾上的凸起。
那是‘思君’。
繡在圍巾上,這樣想念她時,隻要一低頭便能親吻,近在咫尺,仿佛仍留存著她指尖的溫度。
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副食店。
經過這段時間相處,售貨員們已經跟沈初梨很熟悉了。
“小沈同誌又來買東西,要不要給你抓點水果糖,以後天氣熱,奶糖不抗放咯。”
“好,多謝嫂子。”
將水果糖包裝好後遞給沈初梨,那名售貨員試探地問:“你們家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好事啊?”
沈初梨停住腳步,轉身回望,“嫂子怎麼看出來的。”
“這不是小許嘛,我看她最近來上班時總是紅光滿麵的,下班你哥哥也經常來接,是部隊裡放長假了嗎。”
“我哥哥已經一周沒回家了。”
此話一出,副食店內頓時安靜的可怕。
連那名問話的售貨員都轉了半天腦筋才反應過來,“不,不是嗎,興許我看錯了吧……”
將東西放在展櫃上,沈初梨眨眨眼打探消息,“也不一定是看錯了,嫂子給我講講那人的特征唄。”
直覺有八卦聽的售貨員們圍湊過來,有人替她回答了沈初梨的話。
“他每次都開個小貨車來,小許看見了就會提前下班,然後坐上小貨車離開。”
“對,好像還是運輸公司的小貨車。”
沒想到彼此都觀察的挺仔細。
有人問道:“你咋知道是運輸公司的車。”
“害,我弟弟不是在運輸公司當學徒嗎,天天跟著出去跑長途,他們運輸公司的車門上都印著白字呢。”
“那小許是怎麼回事,不會……不會在外麵搞不正當的男女關係吧?”
又是一陣詭異的沉默。
“應該不能吧哈哈哈。”
“……”
沈初梨思忖著。
最近許婉晚發瘋次數少了很多,三天兩頭往外邊跑,也開始打扮自己、注意形象,前些天還去燙了頭。
隻不過八十年代的燙頭技術很一般,頂著泡麵頭的許婉晚硬生生老了十歲不止。
她卻得意的四處顯擺,生怕彆人看不見。
“興許是認識的人呢,下班接人行個方便,嫂子們可彆亂說啊。”
話雖如此,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沈初梨臉色不好看。
眾人也不傻,表麵支支吾吾的應付過去,畢竟這是人家家裡的事。
實則內心八卦欲爆棚,生怕沈初梨不去運輸公司找人似的,甚至貼心地給她手繪了地圖。
沈初梨:“……”
看來這幫人巴不得她趕緊去抓許婉晚的尾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