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紹光假裝沒聽見。
“謝教授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犯困了，天氣涼，吹冷風容易感冒，我們都安靜點不說話，你稍微眯一會兒吧。”
“多謝沈連長。”
見謝嶼洵靠坐著休憩，俊眉微蹙，譚棟就算有一肚子話想說，也隻得暫時咽回去。
沈家不大，一共兩間屋。
分彆是迎門對著的正屋以及裝雜物的東屋，左邊搭了個雨棚，是做飯用的灶台。
院裡鋪設青磚，當中有荒廢的石磨，旁邊是儲水的石缸，外邊溫度低，水麵結了層薄薄的冰碴，角落裡長著棵半人高的櫻桃樹，隻不過乾枯矮小，看起來半死不活。
沈紹光走後，許婉晚對沈初梨的態度簡直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她抱著肩膀上下打量，以女主人姿態向沈初梨睇去鄙視的眼神，冷嘲熱諷。
“不好好在老家待著，非得來這給人添麻煩。”
沈初梨朝許婉晚翻了個白眼，坐到竹椅上嬌聲命令道：“還沒麻煩呢怎麼能叫添麻煩？彆閒著啦，去給我倒杯溫開水喝，再給我打一臉盆水洗洗手。”
“你自己沒手嗎？沈初梨，你知不知道現在在誰家？能不能要點臉！”
聽到沈初梨的話，許婉晚怒聲指責。
早在許婉晚還是知青時，兩人就很不對付。
沈家小妹是十裡八鄉出了名的美人，許婉晚表麵鄙夷，內心十分嫉妒，故意編排一些莫須有的話敗壞沈初梨名聲。
虧得有江念伸張正義，否則沈初梨恐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作為小炮灰，她自然不能放過懟惡毒女配的機會。
“知道啊，我哥家就是我家，你怎麼答應我哥的，說要好好照顧我，結果進門半天連口水都沒喝上，光聽你動嘴皮子來著。”
“怎麼？剪個短頭發就以為自己能東施效顰了，許婉晚，我看還是你先要點臉吧。”
爭執中，沈初梨不落半點下風。
何況自己說的又沒錯，許婉晚是真神經病，連她都能看出來對方在故意模仿江念。
書中描寫女主江念的長相：‘短發貼耳，笑容頗具韌性，明亮的眸中充滿知性美，動作利落，總是將背挺的筆直，站在人群中雖不是最美的那個，可你一旦發現她，就再難以移開視線……’
曾經的許婉晚是長發，愛紮兩條辮子，現在她的發型卻剪成跟女主類似的短發，說話也矯揉造作，有種驢唇不對馬嘴的裝感。
沈初梨的話精準戳到許婉晚的痛點，她情緒立馬變激動，眼底閃過一絲慌張。
她怎麼會知道當年那件事？
難道是沈紹光說的？
不，不可能！
隻要沈紹光還要臉，他一輩子不會說這件事，尤其是告訴沈初梨。
胡思亂想一番，許婉晚的額頭竟已經沁出層薄汗，足以見得其內心反應有多劇烈。
沈初梨本想多刺激她幾句，可在這關鍵時刻，有人回來了。
來人正是許婉晚的母親。
“媽！”
像是抓住根救命稻草，許婉晚同許母眼神交流。
許母活的歲數長，麵對不利情況更會裝模作樣，馬上露出一副慈愛表情走到沈初梨身邊，拉起她的手親切撫摸。
“這就是紹光的妹妹吧，是叫……初梨嗎，哎呦，名字可真好聽，趕路累壞了是不是，趕緊去休息，你的屋在這。”
她牽著沈初梨走到東屋，東屋分兩扇門，右邊裝滿雜物，左邊是個不大不小的空屋。
沈初梨推開門，當即被數年積攢的灰塵嗆的直咳嗽：“這是八百年沒打掃了吧，我才不住呢。”
許母為難的苦笑：“我和你嫂子平時上班忙，實在沒空打掃，那邊有水桶抹布和掃把，彆看屋裡臟，簡單收拾一下住著可舒服了。”
“這樣啊，真是難為你了許嬸。”沈初梨點點頭，拎著行李朝放抹布掃把的地方走。
母女兩人見狀得意對視。
一個小丫頭而已。
還不是三言兩語就被哄得暈頭轉向。
她們故意沒打掃東屋。
東屋好幾年沒住人，木床遭蟲咬的稀巴爛，咯吱咯吱發出怪響，常年不透風屋裡陰濕，牆上長得全是黴斑，還有隔壁雜物間亂八七糟的臭味。
沈初梨不是願意住嗎，讓她住進東屋裡受折磨去吧。
就在許婉晚母女倆以為沈初梨要開始打掃衛生時，她卻轉身進了正屋。
正屋可比東屋乾淨寬敞多了。
中間客廳擺著飯桌和電視機，裡邊有個小的衛生間，衛生間正對的屋子不大，炕床上擺著針線和花綠的被褥，一看就是年紀大的人住的。
恐怕是許母住的屋。
嫌棄的撇撇嘴，沈初梨又朝另一個屋走。
許婉晚的屋有窗戶，采光極好，不僅有床、還有個衣櫃和梳妝櫃，她勉強滿意。
放下拎包，便開始收拾行李。
跟了半天不知道沈初梨要乾嘛的母女倆趕緊製止。
“誒，初梨啊，你在你嫂子屋乾什麼，這裡你住不得。”
沈初梨無辜的眨眨眼，“沒事，我可以將就一下。”
許母氣到心梗，“東屋才是你住的地方。”
“許嬸不說東屋收拾一下可舒服了，這麼好的地方肯定得讓我嫂子去住啊，我勉為其難住這裡就好。”
直到現在許母才反應過來。
死丫頭分明是故意的。
許婉晚剛想發作，卻被母親拽到一邊。
“媽你乾什麼，看看沈初梨像什麼樣子，她竟敢住我屋，非得把她趕出去不可！”
許母表情陰鷙，耐心向女兒解釋：“你傻啊，待會兒紹光就回來了，我們要是把死丫頭趕去東屋，她指不定要怎麼埋汰你不道德。
不如順勢去打掃東屋，等紹光回來再抹個眼淚向他告狀，你們倆好歹是五年夫妻，總比好幾年不見的妹妹親近，媽再在旁邊添油加醋幾句，爭取把那死丫頭直接攆回鄉下。”
說著，她低聲湊近許婉晚耳邊囑咐，“你跟紹光也好久沒做那檔子事了，我托人弄了隻豬腰，晚上炒炒吃，爭取睡一覺就懷個大胖孫子出來，男人嘛，有了孩子就有家，以後紹光指定對你死心塌地。”
“媽你說什麼呢……”許婉晚似是不好意思，其實心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