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肯定的回答,秦大公子心中暗喜。
這下回去能跟難纏的妹妹交差了。
“唉,不是兄長我說,你怎麼偏偏看上沈家二姑娘了,她啊,就是女人堆裡的草包,胸無點墨,哪裡配的上一表人才的淩雲兄。”
一番話捧的秦淩雲洋洋自得,“沈二姑娘嬌縱跋扈,及笄後仍未有人提親,其父求到了小弟身上,父命難違,小弟打算成親後隨便把人往院子裡一扔,敢任性撒潑就直接休了她。”
秦大公子借敬酒掩飾自己的鄙夷:“好手段,為兄敬你。”
那可是沈家女兒,皇後的親妹妹。
還沒過門,秦淩雲已經想好如何立規矩磋磨人家了。
天高皇帝遠,就是愛出這樣的刁民。
下一秒。
砰——
隔壁雅間傳來很大動靜。
兩人被嚇一跳。
片刻後,老鴇眼神飄忽的解釋隔壁客人醉酒打翻了花瓶。
秦淩雲拍拍胸口壓下不安,手掌上下撫摸秋香的嬌軀,聽她羞答答的撒嬌,暢快大笑。
隔壁雅間。
沈初梨被氣成了河豚,臉蛋鼓鼓的。
早在秦淩雲胡言亂語時,她就怒摔茶壺,拍桌而起。
本想直奔隔壁掀翻那幫混蛋的桌子,再在秦淩雲的大臉上狠狠抽幾巴掌泄憤。
結果被裴祈年攬腰抱住,不讓她亂動。
他低聲哄勸懷裡的炸毛‘小公子’:“你過去是報仇了,然後呢,明兒滿京都都知道沈二姑娘穿著男裝來逛花街,不管你願不願,以後名聲都會跟秦淩雲牽扯在一起。”
當然,有他裴家和沈家在,無論什麼不利於小梨兒的風言風語都能被壓下去。
可明明有更好的解決方法,為何要讓小梨兒受這種苦?
他的小梨兒,就該永遠被寵著、慣著。
哪怕一點傷也不能受。
“你怕我名聲不好?”
沈初梨淚光閃閃的看著裴祈年,“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其實是想娶個乾淨的花瓶回家擺著供人觀賞吧,那我今兒還偏要出這口惡氣,放開!”
她攥緊粉拳,在裴祈年胸膛砸砸砸,發泄心中不滿。
聽到這話,裴祈年心都要碎了,他扶正沈初梨的身體,一臉正色道:“不是的小梨兒,不是的。”
“你覺得我在京都的名聲很好嗎,我怎麼可能在意旁人口中的評價,花兒不該被觀賞,得捧在手心裡精心嗬護,就像這樣。”他捧著沈初梨的臉,輕而鄭重的摩挲。
聞言,銀杏紅著臉被十七的劍鞘擋住視線。
而十七……
還是頭一次看見自家侯爺如此低聲下氣的哄人,有點……起雞皮疙瘩。
近距離看侯爺這張帥臉還是很養眼的,尤其是原本冷若冰霜的人融化為繞指柔,美的她心裡直冒泡。
可她依然很氣!
“花言巧語,都說侯爺不近女色,怎麼偏偏纏上了我?從我到京都不過數月,侯爺鐵樹開花的速度夠快的。”
看出她態度的軟化,裴祈年趁熱打鐵說:“在皇宮並非我們第一次見麵,早在涿州時,我們見過很多次,但你或許不記得我。”
聞言,沈初梨頭腦風暴的回憶。
她在涿州生活的那段時間很規律,唯一的娛樂隻有逛街,如果是裴祈年的話不可能沒印象。
難道說原身跟他有過接觸?
苦大仇深的表情令裴祈年有點傷心,看來是真不記得了。
“係統是誰?”
短短四個字,差點要了沈初梨的命。
一瞬間,血液倒流,指尖發涼,驚恐的快要窒息。
裴祈年感受到她的身體開始發抖,心情微凝。
多麼重要的人才會讓小梨兒情緒波動如此大。
難道說,這個他用儘手段也找不到的‘人’,其實被他的心上人喜歡著。
甚至愛慕著……
這下裴祈年再也無法冷靜,他捧住沈初梨臉蛋的力道加大,捏住下巴使她抬起臉。
“告訴我,他是誰家的公子,或者……誰家的小姐。”
什麼公子小姐?
沈初梨回神,打量裴祈年吃醋到五官扭曲的麵容,心情漸漸安定。
身為任務者,最忌諱、最要命的失誤就是暴露自己的身份,被發現係統的存在簡直是整個快穿局的紅色危機!
一旦發生類似情況,相關小世界便會立刻出現ooc錯亂,這比崩塌還可怕,小世界將會被徹底清除銷毀。
也就是一本小說的所有文字全部消失,不留痕跡。
好在裴祈年誤會係統是個不存在的‘人’。
“你從哪裡聽到的。”
來到這個世界後,她從來沒說過係統兩個字,除了……
“畫舫側翻,你跌入湖中,我救起你時,你說了這個名字。”裴祈年越說越苦澀。
能在生死之間喚出的人名,絕對比生命還重要。
原來如此。
原來救她上岸的人是裴祈年。
“那,那你豈不是……”沈初梨的臉頰忽然羞紅了。
記得自己在水下險些憋死時,有人給她渡了口氣。
裴祈年也想起了那一吻。
起初救人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
彼時,他正在遊船上飲茶躲雨,猝不及防間,一聲巨響,畫舫撞上橋墩側翻,落水的人們驚慌叫嚷。
他清楚地看見,那白袍公子為活命一腳將粉裙少女踹開,而後獨自撲向逃生的木筏,現在知道了那人是秦淩雲。
而在水中掙紮的沈初梨漸漸脫力,即將沉入湖水前一秒,他們的目光有了短暫交彙。
隻那一眼,便讓原本打算置身事外的裴祈年毫不猶豫地下水救人。
當時他的念頭隻有一個:
不救下那名少女的話,自己恐怕會後悔終生。
“後來,為你撿回斷線風箏的人是我,幫你找回受傷小貓的人是我,替你打跑流氓惡霸的還是我。”
裴祈年不禁回想那段日子。
看著她的一顰一笑,聆聽她的喜怒哀樂。
儘管於沈初梨而言,自己就是偽裝容貌後再普通不過的陌路人。
可習慣在她身邊已然成了一種癮,一種戒不掉的癮。
“我有哪裡值得你這麼喜歡?”沈初梨對自己有清醒的認識。
不完美、不出挑、不討喜、不合群。
路人甲裡的透明人,主角團裡的炮灰。
被嫌棄是常態,麵對各種惡言惡語早已免疫,可偏偏受不了裴祈年這般真誠的向她袒露真心。
為什麼?
為什麼那個人是她呢?
“我曾無數次問自己,怎麼是你,甚至想過放棄的念頭。”裴祈年拉過沈初梨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胸口,“可這裡,一見你就跳的越來越快,我無法控製,所以遵從本心。”
沈初梨明顯感受到手下那顆心臟跳動的速度越來越快,震如鼓點,仿佛以身體為橋梁,他們的心跳也逐漸同頻了。
“可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也不懂如何應對裴祈年的感情,在從前的炮灰生涯中,是從未發生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