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魚看著趙瑞這副和前世一模一樣的嘴臉,不禁作嘔。正打算轉身離開,卻見不遠處走來幾個女人,宋魚定睛一看,那不是前世那幾個長舌婦嘛!
打頭的是杜氏,趙老太的表妹,時常靠她救濟,自然向著趙老太說話。身側依次是郭氏、朱氏。這幾個人都是族裡的婦人,向來陪著趙老太打牌、求她賞賜些小玩意兒度日,實在寒磣。
前世宋魚還覺得她們幾個可憐,夫家不濟、兒孫不孝,平日裡沒什麼碎銀子可供花銷,不時關照過一二,到頭來她們竟都成了趙老太和趙瑞的幫手,實在可氣!
見她們氣勢洶洶地趕來,宋魚也大抵猜到她們來此的目的。
自己才剛接過玉如意,按照宗法,族中的婦人需要拜見趙家新任的主母,這便是她們前來的由頭。但至於她們的真正目的,那便另當彆論了。
隻見杜氏領著郭氏、朱氏行了禮,齊聲道:“恭賀新主母!恭祝趙家昌隆日盛!”
趙瑞一副人模狗樣道:“多謝諸位長輩!宋魚才剛執掌中匱,還請諸位多加幫扶才是!”
還未等宋魚回話,杜氏便領頭開了口。
杜氏:“喲,那可不敢!聽聞這宋家是名門世家,連你母親都管教不了,我們哪敢呢?”
郭氏:“什麼名門、什麼世家?進了趙家的門就是趙家的人,哪有輕待婆母、夫君的說法?再說了,連個妾室都容不得,如何能執掌這麼大的家業?”
朱氏:“我看哪,咱們還是閉嘴吧,這人就在眼前,就不怕她吃了咱們?”
杜氏:“喲喲,嚇死我了!呸……我才不怕!我倒要看看,這新進門的兒媳,如何動得了我們這幾個趙家長輩!”
……
宋魚冷冷地看著她們陰陽怪氣地自把自話,甚是可笑,淡淡一笑道:“這府裡有的是戲台,諸位大娘大可不必在我麵前演戲,我還沒那麼悶。”
杜氏麵色一變:“好你個小蹄子,敢這麼跟我們說話!難怪你母親被氣哭了,實在不孝!”
郭氏:“宋魚,我們幾個今天來就是替趙瑞母親討個說法來的!趙瑞性子溫和恭順,趙夫人從來和善,你才進門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他們母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朱氏:“你要曉得,女人再厲害也是要靠男人的!你以為趙瑞真沒你辦法?不過是讓著你罷了。哪一天真將他惹急了,一紙休書便能將你從趙家趕出去,到時候看你還能折騰什麼!”
杜氏:“不錯,休了你便是!這有何難!”
“哦?我倒是求之不得!”宋魚語氣冷冷道,“既然大家都有這想法,不如我上宮裡找毓馨公主幫個忙,求皇上給個和離書,豈不更省事?”
杜氏一愣、漸漸回過神來,結結巴巴道:“公主?……皇……皇上?”
趙瑞聞言,神色一僵,閃過一絲膽怯之意。宋魚自小陪宮中的毓馨公主讀書,情同姐妹,毓馨公主的母親鈺貴妃更是與宋魚母親是手帕交。大婚那日,毓馨公主送來的賀禮擺在了正中央,趙家一時風光大增。
如今宋魚提及公主,趙瑞自然不敢妄為,頓時沒了方才看熱鬨的心思,忙圓場道:“幾位趕路而來怕是累了吧,不如先行到我母親那兒喝茶去?”
郭氏、朱氏不明所以,看向杜氏。
趙瑞見她們幾個不動,忙道:“趙海,請幾位長輩去鬆香閣,快!”
杜氏看明白趙瑞的眼色,生怕自己惹了禍事,趕忙拉上郭氏、朱氏道:“說了這麼多,確實渴了!你們夫妻二人且聊著,我們先打牌去了……”
說完,三人便灰溜溜地離開了。
宋魚見著她們如此狼狽,不覺心中嗤笑,感慨這些人實在荒唐!
好一會兒,趙瑞才恢複平靜,低聲喝道:“宋魚,我勸你不要胡來,否則……”
“否則什麼?魚死網破?”宋魚打斷他,冷冷道,“趙公子,算算日子,你將秦氏帶進趙家,怕是皇上給太後辦國喪那時候吧?我勸你還是好好想想禦前如何應對為好吧!”
趙瑞頓時眼眸一緊,料想宋魚已經將府裡的事情告知給了毓馨公主了,心頭一涼,忙轉身拉住宋魚的手臂,柔聲道:“娘子,有話好說!”
宋魚頓住腳步,簡直要被這惡心的稱呼雷到走不動路。
果然,趙瑞從來都是貪生怕死的畜生,哪怕前一秒跟她惡語相向,下一秒為了自己就能變得輕柔溫順。
渣就是渣,就連骨子裡都是渣!
宋魚極度厭惡地甩開他的手,冷冷瞥了趙瑞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西偏院裡,趙之棠正閉目養神,忽然聽到院中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他皺了皺眉,強撐著疼痛站起身,透過殘破的窗戶向外望去。
隻見一襲紅衣如火焰般在院中穿梭,仿佛一隻蹁躚的蝴蝶,為這死氣沉沉的院落增添了一抹難得的靈動。
趙之棠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著那道身影,心中微微一動。
他自幼在這院中長大,生母常年病痛纏身,院中從未有過這樣的鮮活氣息。那一抹紅,仿佛點亮了他灰暗的世界。
宋魚站在門口,指揮著下人將幾捆書搬進屋內,忙得不亦樂乎。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滿意道:“《中庸》、《大學》、《春秋》……差不多都齊了!”
趙之棠冷冷審視著她,心中提防著,一言不發。他實在猜不透這女人的心思,隻覺得她所做的一切都不可理喻。
宋魚對他的冷漠並不意外,自顧自地囑咐道:“這些書都是寶貝,夫兄隻管看,等看完了我再讓人送來……”
說完,她便轉身要走。
“等等!”趙之棠忽然開口,語氣冰冷而尖銳,“是趙崔氏讓你來的?還是趙瑞的意思?!你們隻管折磨便是,何必假惺惺地做這些多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