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言蘿怔了怔。
怎麼會?
上輩子,七皇子可是快要登基了!
她死的時候,七皇子已經鬥倒了太子,成為了新的儲君。
忽然,一道低低的聲音在言蘿耳邊響起——
“師妹,七皇子死的這麼突然,你猜是怎麼回事?”
言蘿回眸,楚玥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旁。
小家夥眼中漆黑的眸色閃爍。
楚玥的表情,很耐人尋味。
言蘿沒說話,楚玥又繼續低聲道:“雖然你壞了我的事,害我爹爹差點成為跛子,但是你應該想不到吧,我有的是辦法討母親的歡心。”
“你儘管繼續破壞,我會讓你知道,你根本鬥不過錦鯉運,我鴻運一開,連七皇子的命格都可以扭轉。”
她的眼神裡充滿了試探,笑容也飽含惡意。
言蘿假裝沒聽懂,小手捂嘴,大聲問了出來:“師姐,你是說,七皇子的死,跟你的錦鯉鴻運有關?”
忠國公皺起眉頭:“楚玥,言蘿說的是不是真的?”
楚玥臉都白了,對上大夫人剜肉般的眼神,她撲通跪在地上。
“回祖父,我跟師妹鬨著玩,她胡亂說話……七皇子是暴斃而亡,跟我豈能有關係?”
話雖如此,可一旦懷疑的種子種下,忠國公很難不懷疑。
也是言蘿剛剛那句話,讓他忽然意識到,他的大兒媳母家是太子黨派。
當今太子為淑妃所生,七皇子反而是皇後所出。
皇上沒有選擇嫡出的七皇子,而選擇年長庶出的太子,這已經是開先例了。
但是,就算皇上再寵愛淑妃,皇後的母家也不是吃素的。
自從立了淑妃的兒子做太子,整個朝廷就沒有一天不鬨騰的。
多數朝臣都建議皇上立儲君要選擇立嫡,沒有立長不立嫡的道理,會被後世恥笑。
皇上幾次動搖,讓淑妃感到了危機。
太子黨派急需拉攏朝中老臣,增強自己的勢力,才能跟母家強大的皇後和七皇子對抗。
本以為這樣的黨爭會持續許久,卻沒想到,七皇子忽然死了!
忠國公曆練官場多年,他能敏銳地察覺到,七皇子的死,是皇後鬥爭失敗,讓淑妃找到了機會。
這也沒什麼好指責的,成王敗寇,後宮前朝都是如此。
忠國公本就是中立派的,他隻擁簇皇權,誰是皇上他就效忠誰。
但如果七皇子的死,跟自家人扯上關係,就犯了他的忌諱!
於是,他看著楚玥的眼神越發嚴厲。
“楚玥,你說清楚,七皇子的死,你到底都知道什麼?”
管家早就退了出去,整個主院的門窗都被關死了。
一旦傳出去,那可是滅頂之災!
楚玥已經慌了神。
她實在沒想到,言蘿敢直接大聲說出來。
“祖父!我真的不知情,錦鯉運隻能帶來好運,怎麼可能害人?”
“是啊父親,”大夫人打圓場,“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還是先商議送什麼喪禮吧。”
七皇子畢竟是皇上的嫡子,忠國公府要有所表示。
卻不等忠國公開口,言蘿又問:“師姐,你的手指怎麼了?”
眾人的目光看向楚玥。
原本楚玥站著的時候,雙手藏在袖子裡,旁人還看不出什麼端倪。
但這會兒她跪在地上,手掌撐地,自然而然看見了那紅腫的指頭。
輪到大夫人麵色一僵,看向言蘿的眼神變得陰毒。
楚玥急了:“我,我想學繡工,卻弄傷了自己,不是大不了的傷。”
她將手藏起來。
言蘿眨著大眼睛,聲音軟糯地點了點頭。
“還好是針紮的,師父之前說過,要催動錦鯉運,便要祭上自己的血,師姐你不是為了這個傷害自己就好。”
“言蘿!!你夠了沒有?”楚玥氣衝衝地朝她嗬斥。
針紮這兩個字都準確的說出來了,心中有鬼的人自然會害怕。
大夫人拍桌,訓斥言蘿:“大人說話,你反複打斷,還有沒有規矩?”
佟清雨將言蘿護到身後。
“大嫂,言蘿也是靈女,她又不是家仆,怎麼就不能說話了?”
二夫人陰陽怪氣地附和:“就是啊大嫂,總不能隻有你和楚玥能說話,我們連開口的權利都沒有?那你還叫我們來商量什麼,你自己做主唄!”
大夫人被氣的心口疼。
在她眼裡,二夫人精明難纏,還睚眥必報,但三夫人佟清雨根本就是個軟柿子,平時怎麼受欺負都不反抗。
今日竟然為了言蘿,敢跟她叫板。
“你們都這般無理取鬨,正事還沒說完,就搗亂,罷了罷了,這個家當的我真是心累!”大夫人扶額,很苦惱的樣子。
二夫人順勢笑了:“哎喲,大嫂這就累了?我還以為樂在其中呢,累了好辦呀,你將管家的權柄交出來,我幫你的忙。”
上次搶靈女的事,二夫人是徹底記恨上大房了。
一有機會她就咬死不放。
大夫人這會兒麵色蒼白,死死抿著嘴不說話。
忠國公一句:“行了,我看七皇子的喪禮這件事,老大媳婦你就先彆參與了。”
大夫人目露錯愕:“父親?”
她管家多年,第一次聽到忠國公讓她避嫌。
主要還是剛剛言蘿的說的話,給了忠國公敲了一記警鐘。
萬一七皇子的死,大房當真有所參與,那麼七皇子的後事,大房的人絕對不能代表忠國公府出麵。
就怕淑妃聯合大房,借著忠國公府的手,逼迫皇上廢後,這樣太子的地位就能更穩定。
忠國公:“清雨,你來說說,這喪儀怎麼送合適?”
佟清雨貿然被點名,都愣住了。
她下意識看向三爺林禮。
“這事我沒經驗,還是聽三爺的吧。”
“咱們三房,一家五百兩,再送些冥燭和寶經吧。”林禮淡淡開口,態度冷淡。
他說的這些,都是常規的東西,文武百官各家都是這麼送,挑不出錯。
然而言蘿卻說:“祖父,讓我三爹再寫一篇祭文叭,我三爹文采可好了!”
林禮冷酷的神情瞬間破裂。
“言蘿!”他暴躁嗬斥,“彆亂給我惹事!”
二夫人嘖嘖兩聲:“這怎麼能叫惹事呢,三弟,這是好事啊,咱們全府上下,就你文采斐然,當初還是文武雙狀元。”
“要我說,這篇祭文就該你寫,讓皇上知道咱們家的態度,也讓皇後娘娘知道,咱們家隻有大嫂跟淑妃娘娘來往密切,其實對七皇子也格外重視。”
她越說,大夫人的臉色越差。
二夫人說的更歡了,乾脆勸起忠國公:“父親,我看言蘿提議極好,能避嫌,也能表明咱家的立場。”
忠國公沉吟思考。
倒是說的不錯,七皇子死了,皇後和她背後的母家一定會發狂,歇斯底裡地發動政鬥。
到時候撕扯攀咬,說不定會因為淑妃的緣故,連帶著恨上林家。
還不如現在就表明態度。
“那就這麼定了。”
大夫人焦急:“父親,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