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隱瞞女兒的事情,江遠感到無顏麵對。
他低著頭,難以啟齒。
江遠想要轉移話題,慌亂的說道:“梔梔,現在隻有你能幫爸爸了。我知道你因為以前的那些事情還沒完全原諒我,但是除了你這個女兒以外,爸爸無人可靠。隻有你能想辦法幫我澄清,把我從這裡救出來。你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坐牢啊,算是爸爸求你了!”
聽著這些話,江晚梔依舊沒放棄剛才的疑問。
“你不和我說清楚我怎麼幫你?”
江遠實在沒有辦法,心裡一橫說道:“我……梔梔,其實我已經和你母親離婚了……”
江晚梔眸色怔住,微張的嘴唇顫動,“什麼時候的事?”
江遠放在膝蓋上的手握緊,“很早之前了……”
其實從江遠出軌導致事業破產後,他和妻子梁媛的關係就已經回不去了。
後來他為了還清欠下的數十億債款,促使女兒和傅恒越聯姻還債,妻子知道後氣到神經衰弱進了醫院。
就此,曾經的夫妻徹底撕破臉。
起初江遠不肯離婚,梁媛就和他分居,老死不相往來。
而後來發生的事,讓江遠主動提出離婚……
“很早之前?”江晚梔可笑道:“作為你們唯一的孩子,我怎麼不知道?”
“我難道不該知道嗎?”
男人沉默,頭埋的越來越低。
江晚梔用力的掐著手心壓抑住情緒,逼問道:“光憑離婚這件事,孫倩就能威脅到你嗎?你究竟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她心中隱隱作痛的刺痛感告訴她,絕對不止這麼簡單!
江遠想到還未坦白的事,遲遲難以開口。
江晚梔:“你說啊!”
“阿遠!”
一道女聲從身後傳進來。
江晚梔扭頭看去,出現在門口的女人身穿毛呢大衣,看起來三十出頭的年紀。
她激動的跑上前,看見被關在裡麵的江遠焦急萬分。
江晚梔木訥的看著突然跑進來的陌生女人,提問父親。
“她是誰?”
眼看事情將要瞞不住,江遠糾結萬分的開口。
“小雅她……她是我的現任妻子。”
江晚梔瞳孔怔住,難以置信的看向父親江遠。
“你說什麼?”
被稱為小雅的女人才剛注意到旁邊的人是江晚梔,反應過來當下的情形,她擔憂的抿住唇。
江遠沉重的擰著眉,試圖解釋些什麼,卻發現無從說起。
“梔梔……”
看著麵前荒唐的場麵,江晚梔氣到發笑,搖搖欲墜的淚水灌滿了她的眼眶。
“父親,您可真讓我刮目相看啊!”
“從和我母親離婚,到您和新歡結婚,你甚至都不願意知會我這個女兒一聲!”
江遠歎氣道:“三年前我利用你聯姻還債,你也記恨了我三年多。你疏遠我,說要和我斷絕關係。我,我根本不敢告訴你。”
江晚梔手心重重的拍在桌前,厲聲質問道:“是不敢告訴我,還是不想告訴我!”
“你說我記恨你疏遠你,可是你有過聯係不到我的時候嗎?我對你的態度,倒成了你信手拈來的借口了是不是!?”
聽到父親的說辭,江晚梔不敢深想這些話術父親暗自演練了多少遍,才能將責任全部歸咎於她!
江遠不停地搖頭否認,“梔梔,爸爸真的不是故意瞞你。有你母親的前車之鑒,我更加害怕你會受到打擊。所以才拖著不敢告訴你。”
江晚梔眼眶發紅的大笑,“你還哪來的臉拿媽媽來做文章?如果不是你毀了我們整個家,我媽怎麼會淪落到住進精神病院的地步!”
“而你,心安理得的再婚!”
江遠感到百口莫辯:“我是擔心你,不是故意瞞你。”
江晚梔指著自己的鼻尖問眼前的父親,“所以我現在這個樣子,是你想看到的嗎?”
“如果沒有發生孫倩的事,你是不是打算瞞我一輩子!”
旁邊的陳雅去牽她的手,勸和道:“梔梔,你彆激動。現在不是計較這些事情的時候,我們先想想辦法讓你父親離開這個地方再說。”
“有你什麼事!”江晚梔揚手甩開她的手。
沒站穩的陳雅整個人向後踉蹌,隔著鐵欄沒看清這一幕的江遠心急如焚,大聲喊道。
“彆推她!小雅她懷孕了!”
江晚梔第一次無比清晰的感受到身體僵硬,她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清亮的眸中不受控製的落下淚珠。
時間仿佛凝固在這刹那。
江晚梔呆滯的站著,好似陷入陌生漆黑的世界中,周身被巨大的黑影籠罩。除了她空無一人。
原來還有這麼多是她一無所知的。
原來她早已不是父親唯一的孩子。
意識到語氣過重的江遠覆水難收,“梔梔……”
“你彆叫我名字!”江晚梔怒瞪著親生父親,低吼道:“你是怎麼做到永遠都比我想得更加令人失望的?!”
“你叫我想辦法救你出來,好讓你和彆人過上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是嗎!”
“那我呢?你真的有把我當女兒嗎?還是說你覺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利用我了,乾脆利用到底!”
接見室內的場麵近乎失控,在外的警察出來勸阻,想要把江晚梔先帶離。
她失望透頂的看向父親,淚水打濕的眼眸含著恨。
“我恨你!”
話落,江晚梔穿過旁人頭也不回的離開。
出了接見室,午後的光影打在女人單薄的身上,連影子都顯得那般孤獨落寞。
她茫然的看著警局出口,無聲的眼淚瘋狂下墜。
母親對她避而不見,父親重組家庭還有了小孩……她呢?
她是被拋棄了嗎?
江晚梔低著臉流淚,在這一刻甚至不敢走出警局的門。
她知道外麵多的是人等著看她笑話。
偏偏她也變成了個笑話!
灼熱的淚珠砸落在冰冷的瓷麵地板上,濺起淚花。
唯一能讓江晚梔感受到溫暖的光源,漸漸被黑色身影掩住。
迎接她的,是一個更加熾烈的懷抱。
忽然被人觸碰的江晚梔猛然抬起臉,朦朧眸中驚恐化為不可思議。
“西門?”
“我在。”
西門禮臣看著懷中的人兒哭到淚眼模糊的麵容,觸目慟心。
在他開口的瞬間,江晚梔淚如泉湧。
西門禮臣心疼的緊緊將人抱住,不斷為她撫平情緒,一遍遍的告訴她。
“寶寶我在,有我在。彆哭,彆哭……”
江晚梔哭得幾乎失聲,委屈到崩潰。
“所有人都欺負我……”
自從家族破產後,她戰戰兢兢的活著到底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連家人都要這樣對待她?
看她泣不成聲的發顫,哭到全身發紅。西門禮臣緊緊蹙眉,心如刀絞。
他深深的擁住支離破碎的她。
“寶寶我在,你還有我。”
“我永遠偏愛你。”
江晚梔哽咽的望著他:“我可以相信你嗎?”
西門禮臣拂去她臉上的淚痕,繾綣的深眸純粹赤誠,“寶寶,相信我。”
“我可以是你的利刃,也可以是你的後盾。”
江晚梔剛止住的眼淚奪眶而出。
不禁想起回國前,西門禮臣在電話裡和母親爭執的模樣。
一個連自己都沒有後盾的人,卻說要做她的後盾。
西門禮臣心慌意亂的為她擦去淚水,以為她是不相信。
“彆哭了寶貝,我說的都是真的。”
“你可以永遠相信我,我永遠獨屬於你。”
西門禮臣永遠獨屬於江晚梔。
情緒逐漸穩定下來的江晚梔吸了吸鼻子,抬眼便看見男人身上的襯衫被她哭濕了一片。
“……”
她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眼淚往西門禮臣襯衫上蹭乾淨。
西門禮臣被她撲上來的臉,撞的心口發疼,盯著她胡亂動的腦袋不由得失笑。
“輕點蹭。”
西門禮臣抬起女人的臉,親了親她泛紅的鼻尖。
“乖,不哭了。”
江晚梔低頭眨了眨發酸的眼睛,調整心情和他說話。
“你不是在美國嗎?怎麼這麼快就到港城了?”
雖然她知道超音速私人飛機能夠極大的縮短航行時間,但是西門禮臣回國的速度快到讓她恍惚。就像是和她前後腳上飛機似的。
西門禮臣解釋道:“送你上飛機後,我去了趟公司,待了沒多久就決定回國了。”
“梔梔,我不想再和你異國了。”
他之所以突然決定回國,不僅是討厭和江晚梔異國的狀態,還有部分原因是因為——空城計。
他不走,小老鼠們怎麼敢出來見光?
飛行途中,西門禮臣收到江遠被調查的消息,特意改變航線飛港城。他必須陪江晚梔一起麵對。
江晚梔怔怔道:“那你在美國的事業怎麼辦?又不要了?”
在紐約真真切切的感受過西門禮臣的財力和影響力後,江晚梔為他損失的金錢深感惋惜。
男人被她說的話可愛到,“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啊。”
“放心吧老婆,我名下的產業運營的很成熟,不需要成天守在那兒。況且,還有遲梟盯著呢。”
江晚梔抿著唇,“原來是遲梟在為你負重前行啊。”
“你還挺會當資本家的。”
聽出吐槽意味的西門禮臣捏著她的臉,幽幽道:“哥哥給他的報酬可不小,彆把我想的那麼壓榨人。”
遲梟在北美幫他,能累積資本追秦殊,而他也能夠回國和老婆談戀愛。
可以說是互利共贏,兩全其美。
不存在壓榨。
江晚梔小聲說:“你本來就很壓榨人。”
反正她是被榨乾了。
女人話中的深意逃不過西門禮臣的耳朵。
他貼近江晚梔的耳尖,說:“寶寶,你是濕海綿。”
“越壓,越有。”
江晚梔:“…………”
她猛地把人推開,“西門,你要不還是當個啞巴吧!或許我會更喜歡!”
西門禮臣眉眼含笑的看著她:“承認喜歡我了?”
男人越想越興奮,追問道:“更喜歡,是多喜歡?”
“……”江晚梔大腦宕機。
她說什麼來著?
說漏嘴的江晚梔略顯尷尬,故意環起手臂板著張臉說:“本小姐今天心情不好,彆拿我取樂!”
西門禮臣輕笑,十分配合。
“知道了大小姐~”
江晚梔得意的挑了挑眉,很滿意他的姿態。
西門禮臣牽起她的手,“走吧。”
江晚梔還沒完全反應便被帶走,她下意識的低頭想躲可能會出現的媒體鏡頭。
出來後卻發現,警局外不見任何媒體,隻剩一眼望不到邊的保鏢和車隊。
顯然,這片地方被西門禮臣的下屬封鎖了。
江晚梔跟著西門禮臣坐上車,前方四輛紅旗l5車隊開路,一路暢通無阻。
她想回頭往父親所在的警局看,西門禮臣的聲音回蕩在車內。
“寶寶,彆回頭。前路皆坦途。”
江晚梔想要轉頭的動作僵住,在她目視的前方,是午後陽光照耀下的繁華城市街道。
如西門禮臣所言,她的麵前,一片坦途。
迎接她的是陽光大道。
江晚梔心中酸澀,悸動,戰栗。
西門禮臣緊牽她的手,極儘溫柔。
“我的女王不該被原生家庭困住。”
江晚梔輕顫,忍不住落淚。
西門禮臣把人抱進懷裡,指腹抹去她眼底滑落的淚珠,問道:
“江晚梔,你有為我哭得這麼凶過嗎?”
“什麼意思?”江晚梔視線對上他的雙眸,“你巴不得看我傷心欲絕,痛哭流涕是吧?”
西門禮臣心裡複雜,“寶寶,我有點嫉妒。”
他的梔梔寶貝都沒為他哭的那般難過,其他人憑什麼?
江晚梔成功把眼淚憋回去,給了他一個白眼。
“你多少是有點無理取鬨了。”
她為西門禮臣哭到失聲的次數還少嗎?
剛分手那段時間,可以說是每天以淚洗麵的程度。曾經去西門家族前跪求轉機的那個雨夜,江晚梔更是高燒不退,險些燒壞腦神經。
西門禮臣捧著她的臉,“不許為彆人哭了。”
江晚梔移開臉,“哦!隻為你哭行了吧!”
男人勾唇:“我不會弄哭你。當然有一種情況除外。”
“嗯?”
“在床上的時候。”
“……”
江晚梔扯出一抹微笑,咬牙切齒,“你,不許和我說話了!”
西門禮臣還想說什麼,被一通電話打斷。
他撫了撫女人的臉,接起電話。
asen著急的聲音通過聽筒傳來。
“會長,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