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景燦態度堅決,任尤喻如何勸說都執意不去醫院。尤喻見拗不過他,無奈之下隻得決定帶他回家上藥。
稍作休息,袁景燦咬著牙強撐著站起身來。尤喻趕忙收拾起擺攤用的小桌子、椅子、背包,一隻手還不忘扶著袁景燦,兩人就這樣緩慢而艱難地並肩走在夜色裡。
一路上,袁景燦沉默良久開口問道:“那些人… 就是…”
尤喻眼眶一紅,聲音低落地回應:“嗯,雖然每次人都不一樣,但是我知道,他們是衝著我和媽媽來的,目的就是要逼我爸就範。”
袁景燦心底一沉,皺了皺眉嘴巴微張,卻欲言又止。
尤喻吸了吸鼻子,倔強地說:“我已經習慣了,既然我爸能堅持,那我作為他的女兒也一定能扛住。”
袁景燦看著她,心中不禁又泛起一陣佩服。以普通家庭的身份,能夠在對方一輪又一輪的打擊下,依然不屈不撓,尤喻這一家人的韌性,果真是不凡。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不多時便到了尤喻家。袁景燦跟在尤喻身後走進屋內,撲麵而來的是一股寂靜,仿若整間屋子都被一層靜謐的薄紗籠罩。尤喻裡外找了一圈,沒發現母親的蹤影;不過此刻,她也顧不上許多,隻是一邊匆忙地翻箱倒櫃找藥,一邊故作鎮定地說道:“估計是上夜班還沒回來。”
袁景燦原本坐在陳舊的沙發上打量著略顯老舊的出租房。聞言,他點了點頭又把視線投向尤喻,隻見尤喻手上正拿著五花八門的各種跌打藥。
待尤喻拿著藥走近後,他下意識地問道:“你家怎麼會有這麼多跌打藥?”
尤喻腳步一頓,麵色瞬間黯淡了幾分,頭也不自覺地低了下去。
袁景燦瞬間明悟過來,連忙道歉:“對不起,是我問得太唐突了。”
尤喻輕輕搖了搖頭,抬起手用棉簽蘸著藥水小心翼翼地為袁景燦擦拭傷口。
屋內燈光昏黃,客廳裡隻剩下棉簽與傷口接觸時細微的摩挲聲,對視的兩人仿佛都能聽到彼此心跳的節奏,一時間氣氛變得有些曖昧。
也許是覺得氣氛太過凝重,尤喻又看了一眼袁景燦鼻青臉腫的模樣,突然 “撲哧” 一聲笑了出來。這一笑,瞬間驅散了曖昧的薄霧。
袁景燦被她這突如其來的笑聲弄得有些尷尬,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腫起的臉頰,也想跟著笑,可剛牽動臉上的傷瞬間他疼得呲牙咧嘴,表情便扭曲得十分滑稽。
尤喻見了,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笑出了聲。
過了一會兒,袁景燦站起身來說道:“尤喻學妹,時候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了。”
尤喻低著頭,輕聲說道:“學長,那那你路上小心,今天… 今天真的謝謝你了。”
袁景燦擺了擺手起身朝門口走去,尤喻默默地將他送到了門口。
待袁景燦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角,尤喻才輕輕關上門走回客廳緩緩坐回沙發,眼神中透著疲憊與迷茫。
袁景燦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一步步挪回寢室。一路上,儘管他已經儘量避開旁人詫異的目光,可他鼻青臉腫的模樣還是引得眾多路人側目。
好不容易捱到寢室門口,袁景燦深吸一口氣伸手推開317熟悉的門,然後他就瞬間成了全寢室的焦點。
徐韜站的離門最近,剛聽到開門聲,他便下意識地抬眼看看是誰來了;這一看,他的眼睛便瞬間瞪得溜圓。
他 “嗖” 地一下幾步跨到袁景燦跟前,圍著他轉了一圈,嘴裡還抑揚頓挫地念念有詞:“哎喲喂,我說袁大少,您這是去哪兒‘英勇奮戰’了呀?怎麼搞成這副模樣,被打劫了?”
江越原本正坐在書桌前看書,聽到徐韜這一驚一乍的,便放下手中的書本轉身朝著袁景燦輕聲問道:“燦哥,你這傷怎麼回事?”
李澤陽正躺在床上跟陽慧發信息發得熱火朝天。聽到這陣喧鬨,他一個翻身坐起來從上鋪跳了下來,趿拉著拖鞋走過來嚷嚷道:“阿燦,您這是演哪出啊?是哪個不開眼的,敢動咱們寢室的人!”
淩斯也從電腦前抬起頭,看著袁景燦開口道:“阿燦,您這是怎麼回事。”
嶽陸衡則從陽台探出來身體,嘴裡還塞著牙刷含糊不清地喊道:“咋回事啊?阿燦,您怎麼讓人給揍了?”
袁景燦看著這群室友臉上各異卻都飽含關心的神情,心裡暖洋洋的;可臉上卻擺出一副輕鬆的模樣,大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翹起二郎腿說道:“就是喝多了摔了一跤,你們彆大驚小怪的。”
317眾人一聽,紛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寫滿了不信。
徐韜翻了個白眼,雙手抱胸身子微微後仰質疑道:“騙鬼呢,摔一跤能摔成這樣?你當我們是三歲小孩呢。”
袁景燦無辜地眨眨眼,一臉無奈地說:“那摔一跤能摔成什麼樣?”
徐韜被袁景燦這突如其來的反問給噎住了被問得一滯,他嘴巴張了張,愣是半天沒說出話來。
江越搖了搖頭說道:“燦哥,您要是有什麼事就跟我們說。你看你這傷,說是摔得誰信啊!”
袁景燦嘿嘿一笑,抬手拍著江越的肩膀說道:“謝啦,老江,不過我這是真摔進了坑裡,也不知道哪個王八蛋偷了井蓋,深更半夜的一不小心就踩進去了!那坑深得我爬了半天,能不摔成這樣嘛!”
李澤陽一臉狐疑地看著袁景燦:“阿燦,我怎麼越聽越不信呢?你平時走路恨不得拿放大鏡看路,怎麼就能沒看到井蓋沒了呢?還摔得這麼慘?”
袁景燦翻了個白眼:“我怎麼聽著不像是誇我的呢!”
嶽陸衡笑了笑調侃道:“得了吧,阿燦,被打了不丟人,沒揍回去才丟人!你要是真被欺負了,咱們寢室一起上,絕不能讓你吃這啞巴虧。”
袁景燦見室友們依然是一副打死都不信的模樣,索性徹底擺爛,他雙手一攤開口道:“行吧行吧,既然你們不信,那我說實話吧。實際上就是晚上我喝了點酒,酒勁一上頭走在路上就想找個地兒解手。我剛走到河邊,就看見一個白花花的影子在樹叢裡晃悠,嚇得我一哆嗦。可後來酒壯慫人膽,我就想著過去瞧個究竟。等我湊近一看,好家夥,沒想到是一個穿白色羽絨服的美女,正瑟瑟發抖地躲在裡麵呢。”
說到這袁景燦停頓片刻,看著317眾人都是一副被吊足了胃口的表情,袁景燦滿意地勾勾嘴角,壓低聲調接著說道:“我當時就懵了,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她怎麼躲在這兒啊。她抬起小臉可憐巴巴地看著我,說有仇家追她,還說要是我能救她,她就願意以身相許。我一聽這話,二話不說,立刻拉著她的手準備帶她去賓館躲躲。”
剛說完這句袁景燦的“故事”再次戛然而止,他還煞有介事地舔了舔嘴唇仿佛在回味什麼。
徐韜迫不及待地催促:“然後呢然後呢,快說啊,彆賣關子哈!”
李澤陽也跟著催促:“對啊!阿燦,趕緊的,後麵發生什麼了。”
見眾人都一副好奇的表情,袁景燦這才得意地揚起下巴,繼續眉飛色舞地說道:“哪知道,這姑娘膽子還喜歡追求刺激。我剛拉起她的手,她就湊到我耳邊說去賓館不安全,她知道附近有個在建的工地,既隱蔽又刺激。我被她迷得暈頭轉向的,想都沒想就跟著去了。到了地方,我發現還真彆說,黑燈瞎火的還挺有意思。然後我倆就……完事之後,我太激動了走路都帶風。結果樂極生悲,下樓的時候沒看路,都快走到一樓了,結果一腳踩空從沒扶手的樓梯上就滾了下去,這不就摔成現在這副模樣了嘛!”
說完袁景燦還故意做出一副回味無窮的表情,好像真有那麼回事似的。
江越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問道:“後來那女的呢?”
袁景燦無奈地一攤手,臉上裝出一副惋惜的神情,歎了口氣說:“我摔了一跤,起來就找不到她人了!”
317眾人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徐韜笑得前仰後合:“燦哥,你可太能編了,還跟女鬼親熱上了,你怎麼不上天呢!”
江越也忍不住笑了,邊笑邊搖頭:“燦哥,你這想象力也太豐富了,不過就衝你這故事,我倒信了你是摔的了。”
李澤陽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他抬手拍著袁景燦的肩膀說:“阿燦,你不當編劇可惜了!佩服佩服!”
袁景燦佯裝生氣地指著三人說道:“那那那我剛剛說我是摔得你們不信,現在說實話又說相信我是摔的,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嘛!”
淩斯嚴肅地說:“阿燦,你現在報編導係也來得及,畢竟讀這個不挑顏值!”
此言一出,寢室裡頓時笑的更大聲了
嶽陸衡笑的上氣不接下氣,豎起大拇指:“阿阿燦,你你連女鬼都不放過,夠狠哈哈哈!”
袁景燦看著室友們樂成一團,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心裡卻鬆了口氣,想著總算把這事兒糊弄過去了。然袁景燦心裡清楚室友們這關算是過了,但是宮璿那邊才是真正的大難題。宮璿哪是那麼好糊弄的。
因為袁景燦身上有傷,所以這些天他總是謊稱有事避開宮璿。
宮璿一周多時間沒有見到男友了,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強烈要求見麵。最近一次還在電話裡威脅袁景燦,要是再不和她不見麵,她就不參加國考了。
袁景燦拗不過她,實在沒辦法了,隻好定了個時間約上室友大家一起帶著女朋友吃飯。
對著鏡子裡自己還未完全消腫的臉左看右看,袁景燦心裡想著到時候人多熱鬨,宮璿也肯定不好一直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