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景燦仿若被抽乾了渾身的力氣,每一步都邁得極為沉重;他在警察局門口略顯冰冷的台階上緩緩地坐下,眼神卻空洞無神,隻是呆呆地望著遠方。
街頭巷尾,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一片喧囂繁華之景。可袁景燦卻似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開來,置身於另一個孤獨的世界,外界的熱鬨與他全然無關。
他屏蔽了所有的外界雜音,腦海中翻湧的思緒如洶湧的潮水,卻始終隻有一個念頭,怎麼樣才算是 “無悔的人生”!
他的心底發出聲聲叩問,掙多少錢才夠用?
他想起李曼溫暖過他心房的深情;又回憶起邱韻刺痛他的決絕。重活的這一世,命運的齒輪重新轉動,他又需要辜負多少個人,才能在錯綜複雜的感情棋局中尋得一條出路?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前世的袁景燦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甚至可以說是個屌絲的平凡之人,從沒有想過後宮佳麗三千這般旖旎美夢。弱水三千,他隻能取一瓢飲,可這一瓢究竟該如何抉擇?
今生他選擇了宮璿,這個決定對嗎?未來的漫漫長路上,兩人能夠攜手走過風雨,白頭到老嗎?
就在這時,一隻寬厚而有力的手掌輕輕拍在了他的肩上。袁景燦猛然驚醒,身子不受控製地微微一顫;等他緩緩回過神來,扭過頭一看,原來身後的人是幫他見到賈子鴻的刑警隊長。
隊長名叫陳峰,其實陳峰年紀隻比袁景燦大十歲左右,然而因為常年在外奔波,他的臉上卻已經有好幾道顯眼的皺紋了?。
“袁總,我知道你心裡不好,朋友走到這一步,換作是誰,心裡都得跟刀絞似的難受。”陳峰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袁景燦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他站起身來,臉上擠出一絲苦笑,對著陳峰擺了擺手說道:“陳隊長,您可彆這麼叫我了,怪彆扭的,叫我景燦或者阿燦就行。”
陳峰微微點頭,算是應下,接著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透著幾分親切,輕聲說道:“那行,阿燦,那往後你也彆跟我見外,叫我峰哥就行。”
袁景燦心中一動應道:“這不合適,我還是叫您陳對吧。”
陳峰也沒有再計較,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隨後,袁景燦又滿是感激地開口:“陳隊,這次真的多虧您了,要是沒有您幫忙,我可能連見他最後一麵的機會都沒有,這份恩情我記下了。”
其實袁景燦心裡清楚,為了能見到賈子鴻,他前不久才給警隊捐了兩輛警車,而陳峰想必也是心照不宣。
陳峰微微搖了搖頭,目光深邃得讓人捉摸不透:“我也是看你這一片赤誠,為了朋友四處奔波,當真是不容易。不過你這朋友的事兒確實棘手得很。”
袁景燦一聽這話頓時有些牙疼,但他表麵上還是沉重地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天公地道,這都是他的劫!”
陳峰緩緩抬起頭望向天空,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慨唏噓道:“是啊,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袁景燦嘴角露出一絲苦澀:“這段情還叫情嗎?難道不是孽緣?”
“愛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不足為外人道也!” 陳峰仿若被勾起了心底的某些回憶,麵色惆悵地說道。
看到陳峰這一瞬間的失態,袁景燦麵露詫異 “看樣子,這陳峰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想到這裡袁景燦眼神微動,欲言又止試探道:“冒昧問一下,陳隊,你…”
“快離了…” 陳峰憂鬱地說道,仿佛這簡短的三個字重若千鈞。
交人最忌諱交淺言深,從一個 “快” 字中,袁景燦立刻就聽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但是兩人隻見過兩次麵,自己這時候多問明顯不太合適,等以後熟悉了有些該知道的自然就知道了。
於是他轉移話題,言辭懇切地說道:“陳隊,以後有什麼事兒都可以跟我提,我們這些遵紀守法的愛國企業,始終致力於為社會以及廣大人民公仆貢獻一份屬於我們自己的力量!”
袁景燦提到了貢獻,陳峰眼中瞬間閃過一絲玩味,“前段時間,隊裡辦案遇到了個大難題。現有的警車數量不足,而且好幾輛都年久失修,經常在出勤路上掉鏈子,嚴重影響辦案效率。警局的經費申請流程又繁瑣,一時半會兒根本批不下來購置新車的款項。多虧了袁總你自掏腰包,給警隊捐了兩輛嶄新的警車,這可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啊!我會跟上級領導做出報告,給你的公司送去一麵急公好義的錦旗。”
袁景燦頓時有些急了,心中腹誹道 “誰說警隊的都是大老粗,這心眼子比特麼蜂窩煤都多,一麵錦旗就想把我打發了?門都沒有!”
雖然心中很不滿,但袁景燦麵上還是不露聲色口中依舊說道:“哎~感謝陳隊,之後我們還想為警局貢獻綿薄之力的時候還得多多依靠陳隊您呢!”
陳峰眼神微動,心中罵道:“媽的,做生意的果然都是貪得無厭,兩輛車而已,你還想要乾嘛?給你供起來上香嗎!?”
可多年的宦海浮沉讓他迅速收起情緒,話可不是那麼聊的,對麵這小子表麵笑嘻嘻,實際上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於是陳峰目光緊緊鎖住袁景燦,試探的問道:“那袁總的意思是…?”
袁景燦微微一笑說道:“我們公司有專門的茶水間,以後咱們局裡的同事們巡邏的時候渴了累了隨時都能來我們公司補充能量,休息休息,如此才能以更好的狀態守護我們這些守法經營企業的生命財產安全嘛!” 袁景燦說得頭頭是道,仿若早已深思熟慮,眼神中透著幾分精明。
陳峰有些迷糊,就這麼過去轉兩圈有什麼用,指不定人家還以為你這公司有啥事呢!
“雖說這些都是咱分內之事,但是袁總做人做事有擔當、夠仗義,我記在心裡了!” 陳峰回答的含含糊糊,言辭間透著幾分敷衍,心裡還在琢磨袁景燦的真正用意。
袁景燦聽到這兒,笑著擺了擺手:“峰哥,我就是看警隊辦案辛苦,想著能幫一點是一點,也沒多想彆的。” 他嘴上這麼說,但是眼神卻明顯在暗示陳峰繼續追問。
陳峰看了看袁景燦心中暗想“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念什麼經”。於是他豪爽地笑著遞上台階:“如今像袁總這樣熱心警隊事業的朋友已經不多了呀!袁總有什麼指示要求儘管提,老陳我能做到的一定幫忙!”
袁景燦嘿嘿一笑,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真實訴求:“我就是想和陳隊交個朋友,當然如果可以要一塊警民共建的牌子掛在我們公司裡,那就最好不過了”
陳峰深深地看了一眼袁景燦,虛點兩下 “你小子…” 那眼神仿若在說 “我就知道你沒那麼簡單”。
隨後他說道:“我儘量,不過你彆抱太大希望!”
袁景燦微微躬身,姿態謙遜有禮:“儘人事聽天命!”
陳峰再次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 “我先走了,有空來喝茶!”
袁景燦苦笑一聲,半開玩笑地說道:“陳隊,您聽聽這是好話嗎?哪有請人到警察局喝茶的,您這可彆嚇唬我。”
陳峰一愣,隨即笑道:“好!那有空我請你到外麵喝茶!正兒八經地品品茶,聊聊天。”
袁景燦言辭恭敬地點頭稱是:“那就多謝陳隊了,到時候一定叨陪末座,向您多學習。”
陳峰隨機轉身離去,步伐沉穩有力,背影透著幾分乾練。
袁景燦恭敬地目送陳峰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