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兩次治療下來,岑阮人肉眼可見的瘦下去了。
本來就瘦,這會兒更甚,瞧著跟一陣風就能把人刮跑了似的。
她靠在醫院觀察室裡休息。
巨大的身體消耗讓她連想起來走都動不了,渾身無力的緊。
最後虛脫似的靠著牆。
手機響,是陸遲野打來的。
岑阮怕自己這個情況會被他看出來,一開始沒打算接,但陸遲野那人太聰明了,洞悉力太強。
她這個樣兒想插科打諢過去根本不可能。
岑阮就等那通電話自動結束,然後再打了個語音電話過去。
她想把這挺狼狽的樣兒藏起來。
甚至還挺拿出小鏡子來補了個妝。
大小姐挺愛漂亮的。
岑阮說話聲音聽起來就跟以往沒什麼區彆。
陸遲野問她在哪兒。
岑阮就笑:“我剛在泡溫泉啊,這會兒剛上岸。”
“陸遲野,你喜歡泡溫泉嗎。”
對方沒說話。
一直沒說話。
岑阮還以為是信號不好,拿著手機換了個角度。
不知道過了多久。
“我不喜歡泡溫泉。”
“岑阮。”
岑阮愣住。
不對勁。
他這聲音聽起來不對勁。
“陸······”
她剛要問,陸遲野那頭的電話已經掛了。
岑阮再打他也沒接。
這時呂醫生從辦公室裡頭走出來拿著手裡的會診報告神情挺嚴肅跟岑阮說。
“現在這個治療方案對你好像作用不大。”
岑阮點點頭,自己病情情況心裡多少有點兒數的。
她咬了根煙在嘴裡,想抽,想用這尼古丁來緩解身體那強烈的不適感來著,但考慮到這兒是醫院,就沒點火。
岑阮後背重重靠在了牆壁上,搭在膝蓋上的那條胳膊衣袖被蹭的往上,上邊青青紫紫的,全是打針留下痕跡。
她跟個沒事兒人似的:“你想說什麼。”
她就是這麼聰明。
根本不用點破。
呂醫生沉默了好半晌,最後乾脆跟她一塊兒背靠牆壁蹲著。
一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就擱醫院裡這麼跟病人一塊兒蹲地上。
那畫麵怎麼看怎麼像神經病。
岑阮沒忍住笑出了聲。
呂醫生看她那樣氣的凶她了:“怎麼還笑的出來的你!”
“你要不擱我這蹲著,彆人可能壓根不知道我是個病人,你這穿著白大褂這麼往這兒一蹲。”
岑阮抬起下巴示意呂醫生多注意點兒周遭人的目光:“彆人以為倆精神病從醫院裡跑出來了。”
“”
“你看人都繞著走,就怕被神經病打。”
“”
呂醫生把眼裡所有的情都藏了下去笑罵了她一句。
還是蹲在那兒沒動,指著手裡那份會診單跟岑阮說:“換套方案。”
“院裡新進來一台專門針對神經科的醫療設備,目前全華國就此一台。”
岑阮點頭:“然後呢?”
“然後。”細看,呂醫生捏著那張會診單的手都是攥緊的:“然後,目前正在實驗階段,還沒有人試過。”
說具體點兒,就是剛引進的實驗設備。
成功率暫無可知。
“什麼時候開始?”
“什麼?”
呂醫生一下沒聽明白,岑阮又重複了一遍。
呂醫生沒忍住,直接罵她:“瘋子!”
“這是實驗設備你知道嗎?實驗設備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我知道啊。”
她笑的很輕,眼底是呂醫生從來沒看到過的堅定希冀。
“也許你們沒辦法理解。”
“但是他真的值得,且需要一個非常熱烈的人來肆無忌憚的喜歡他。”
陸遲野。
他曾經在無人問津的角落瞞著所有人偷偷早戀了她七年。
從小心翼翼到明目張膽。
沒人知道這個過程究竟需要經曆些什麼。
岑阮用指尖把唇邊沒點燃的煙摘了下來,漂亮的眼尾忽的那麼向上一揚,活脫脫一個美到極致的病態美人。
“他比我瘋多了。”
呂醫生壓根就拗不過她。
最終隻能蹲那跟著她笑。
就是不知道怎麼的,笑著笑著鼻尖就開始發酸。
岑阮這人他知道,瞧著沒什麼脾氣挺隨意的,真要是讓她察覺到他對她的感情,以後怕是連朋友都沒的做了。
她果斷起來的像把鋒利至極的刀子。
呂醫生隻能把那來不及放在陽光底下的感情迅速收起來,專心投入岑阮的病情之中。
“現在就可以做。”
“但是在治療的過程中誰也預料不到會發生什麼。”
“並且設備功能的特殊,不到萬不得已,中途沒辦法下來。”
“可以。”
岑阮甚至想都沒想,她扶著牆緩緩站起了身:“在哪兒,我們現在過去吧。”
呂醫生:“······好。”
由於這場治療的特殊性,整個治療過程都放在了醫院最高樓層的s緊急手術室。
中途許多對治療過程中可能會出現的危險情況,岑阮全部都一一簽了字。
手術室裡頭有好幾位醫生。
岑阮被換上了無菌服躺在了手術床上被推了進去。
她的包被放在了櫃子裡,沒聽見裡邊響個不停的手機。
呂醫生沒進手術室,而是在旁邊隔著一個很大的玻璃牆的辦公室內需要全程監控她在裡邊的所有數據。
治療很快開始。
沒多大會兒。
呂醫生放在桌麵上的手機震動,他抽空看了眼。
是陸遲野。
原本沒打算接的。
他看了眼正在治療中的岑阮。
身上插滿了各種儀器線管,監控心跳的數據屏上瘋狂起伏著。
冷汗近乎浸濕了她的衣服。
呂醫生滾動了下喉嚨,最終還是接了那通電話。
電話剛通的刹那,呂醫生就聽見了陸遲野肅冷的嗓音:“我在你醫院門口,岑阮在哪兒。”
“頂樓。”
電話那邊傳來斷線的嘟嘟聲。
呂醫生想提醒他通往這層樓的電梯隻有特殊的醫護人員才可以。
他進不了。
卻沒想到,不過短短幾分鐘時間,陸遲野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手術室外。
他繃緊了張臉,呼吸亂的要命,額前好幾捋被汗打濕浸透的碎發。
甚至還有沒停的汗水順著他鋒利的下頜線往下滴。
一看就是直接跑樓梯上來的。
短短幾分鐘。
二十六層。
他就這麼不要命的衝了上來。
這層就一個這種s緊急手術室。
隔著玻璃牆。
陸遲野幾乎一眼就看見了躺在醫療設備下的岑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