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飯後,薛建懷就跟淩霍在沙發上看電視,薛簡帶王紡去自己的設計室看看。
王紡看到她巨大的工作台上麵鋪滿了各種設計草圖,就拿起來看。
有的隻有寥寥幾筆勾勒出的雛形,有的則是已經用彩鉛精心上色。
薛簡指著其中一張介紹:“這是我最近要設計的單子,還有些構思不是很滿意,需要修改。”
王紡問:“你已經把那顏色調配出來了啊?”
“嗯。先把紫色調配好,再慢慢注入調好的亮黃色,在這個過程中要隨時觀察,不能少了,也不能多了,要不就調不出金色的亮度。”
王紡看了她一眼,女兒說到自己喜歡的東西,眉眼光彩奪目,讓人覺得她朝氣蓬勃。
“這是小霍給你準備的設計室嗎?”
“嗯,我搬進來不久後,他就給我準備的。”薛簡遲疑了一會兒,“媽,你放心吧,他對我很好。”
王紡走到牆邊的木質衣架,上麵掛著的成品服裝在柔和的燈光下散發著獨特魅力。
有一件拖地的晚禮服,裙擺上用細膩的絲線繡著精致的花朵,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
薛簡見王紡一直盯著衣服看,就說:“這件是我花了好多心思做出來的,上次在公司的春季時裝秀還得到了不少好評!”
王紡撫摸著禮服,女兒真的完成了她多年的心願,現在的成就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
王紡忽然問:“你喜歡設計嗎?”
薛簡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這麼問,就說:“喜歡的,如果不喜歡的話,我在畫圖的時候肯定覺得痛苦。但我每次畫圖,都覺得是一種享受。有時候廢寢忘食,都不記得時間。”
王紡點頭:“媽今天到華京來,主要是為了看你。”
“我知道。”薛簡說,“媽媽不可能那麼容易就答應到華京看眼睛的,一定是為了看我。”
王紡看到她的情緒並沒有低落,又說:“這次媽媽沒有跟你爸爸吵架,也沒有跟他起衝突,是不想讓你難堪。我和你爸爸不可能再走到一起,這麼多年,媽媽還是不能原諒你爸爸。”
“我知道。”薛簡心裡酸酸澀澀,“不管你們有沒有在一起,你們都是我的爸爸媽媽。”
兩個人從設計室出來,阿姨笑著說已經整理好床鋪了。
阿姨知道薛建懷跟王紡已經離婚的,所以給他們每人準備了一間房子。
王紡也沒有多坐,就說累了,然後去房間洗澡睡了。
薛建懷看到王紡回房睡覺,自己的興致也沒那麼高,說趕了一天的路,累了,所以也回房睡覺了。
薛簡就坐到淩霍旁邊,抓起桌上的藍莓吃。
淩霍看見她沉默寡言,問道:“剛才在設計室跟媽說了什麼?”
薛簡就把王紡的話重複了一遍,淩霍問她:“聽了媽媽的話,有什麼想法?”
“沒什麼想法。”薛簡指了指桌上的藍莓,“現在我覺得它很甜。”
淩霍:“嗯?”
薛簡又放了一個進嘴裡,“小時候呢,我很希望爸爸媽媽再住到一起,我想跟彆人一樣,有爸爸媽媽一起疼我。後來,我支持媽媽拒絕爸爸,也支持爸爸追媽媽,因為這都是他們的權利。現在,如果媽媽遇到對她好的人,她要是願意,我也支持她。”
淩霍說:“這是最好的情況。我知道孩子都渴望父母的愛。”
薛簡忽然就哽咽,“都說爸媽對孩子是無限寬容的,可我覺得,孩子對父母才是更寬容的那一個,很多孩子隻要父母一點點的愛,就可以很快樂,認為那就是全部。”
“阿簡。”淩霍輕喊了她一聲,摟住她的肩膀給她安慰。
忽然他的手背一涼,看到薛簡一滴淚掉在上麵。
“那時候我真的很渴望父愛母愛,但後來我自己心裡慢慢強大,發現其實我也不是很需要了。我自己就可以愛自己。”
“我想要的,我自己可以買。我想去玩的,我自己就可以去。我想吃的,我也可以自己去。甚至我需要人陪,我都可以花錢找搭檔。”
“阿簡。”淩霍指腹抹去她的眼淚,“我以後會把所有的愛給你和孩子。我們的家會不一樣的。”
“我相信你。”薛簡吸了吸鼻子,“跟你在一起後,我覺得自己以前認為羞恥的事情,似乎都不是什麼大事。”
“嗯?”淩霍說,“我想聽聽。”
“以前我被華京大學錄取,爸爸恨不得把高麗區所有人都通知一遍。他知道我拿獎學金後,逢人就說我女兒多厲害多厲害。後來我工作,知道我工資很高,他又開始每天跟人顯擺我又給他買了什麼,跟彆人說你看你孩子就不如我女兒呀,說這些讓人氣憤的話。人家問多少錢,他就往多一倍的價格說。那時候我會覺得很羞恥,還讓他彆老是炫耀這些,會招人恨。”
淩霍認真地說:“爸爸愛誇你,也許是源於彆人一直打壓他,彆人總誇自己以及自己的孩子多好,讓爸爸產生了情緒。如果你有出息了,我認為爸爸還擊回去,當然是正常的。總不能他揚眉吐氣了,還要求他憋著。但我並不讚同一個人到真心幫助過他的恩人麵前炫耀,或者沒有原由的炫耀,甚至貶低不相乾的人來滿足自己的高高在上。”
薛簡忍不住捧住他的臉,往他嘴裡塞一顆藍莓,再合上他的嘴巴,好奇地問他:“你的思想怎麼那麼好呢?平時都讀什麼書?”
淩霍笑著抓住她的手,吞下了她喂進嘴裡的藍莓。
“我現在最想讀你這本書。”
淩霍一個側身,打橫抱起她,“該上床睡覺了。”
薛簡發現他很多時候也是沒個正形,扯著他的領口說,“阿姨們在看呢。”
“怕什麼,我們是夫妻,阿姨們見過的場麵比你想的要豐富。”
溫熱的水汽彌漫浴室,像一層薄紗,模糊了四周的景象。
水流如絲般從薛簡的發梢淌過。
淩霍伸出手,輕輕捋開她臉上被水打濕的發絲。
“阿簡……”淩霍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的呼吸噴灑在薛簡的耳畔,讓薛簡的身體微微一顫。
薛簡的心跳急劇加速,似乎每一寸空氣都變得滾燙。
兩人的距離近到彼此的鼻尖幾乎相觸。
薛簡微仰頭,看到淩霍深邃的眼眸裡麵,倒映著自己渴望的麵容。
淩霍的手慢慢滑落她腰間,輕輕一抬,將她托起。
分不清是水溫還是他們的溫度,兩人的心跳聲此起彼伏,呼吸交織在一起,全是對方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