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且和假意咳了兩聲,與趙禎對視一眼。
趙禎放下手,“你下去吧!”
皎兮如釋重負,將教母說的蠱惑之術丟至九霄雲外,幾乎是逃一般,快步走出殿。到了廊下,方覺兩頰火燒火燎,抬手一碰,果然滾燙滾燙,病入膏肓一般。
趙禎收起笑意,冷聲道:“你剛剛為何說有人來過?可有證據?”
“我將寫了禦題的紙壓在攤開的竹簡之下,又故意露出三寸,如有人想看,必然要將紙抽出或將竹簡拿開才能瞧見禦題。”蘇且和道。
趙禎往桌上睨了一眼,“現在還是三寸。”
蘇且和指著白紙,“我雖是留了三寸,竹簡卻是斜著放的,所以左邊露出是三寸,右邊卻是兩寸。左邊正好擋在“綠”字處,右邊則擋在“娷”字處。”
趙禎再一看,果然發現竹簡雖還是壓在白紙之上,左邊也依然擋在“綠”字處,右邊卻將“娷”字露了出來。他看了蘇且和一眼,心中疑雲頓生。”
“真是膽大包天,竟敢窺探殿試題目。”趙禎怒道。
“能來凝和殿,又能進這間屋子的人,想來並不難查…”
蘇且和話音未落,趙禎已擺起手,打住他的話,麵無表情道:“朕心裡有數,暫且擱下,料他們也翻不過天。”
廊下有內侍稟告:“官家,內殿崇班劉大人來了。”
趙禎正了正色,道:“讓他進來。”說著,門外一紫衣男子匍匐走入殿中,行禮後,看見趙禎一身庶衣裝扮,方笑道:“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官家可要出宮去?”趙禎也笑,“也就你敢這樣跟我說話。剛去了豐樂樓看茶聖傳人的分茶表演,才回凝和殿你就來了。”
紫衣男子無所拘謹,“皇兄一早便派了內侍讓我進宮,臣弟不敢不遵。太後娘娘又要我去慈寧殿吃新做的梨花糕,便來遲了些。”
趙禎笑:“大娘娘寵你都要勝過朕了。”停了停,又正色道:“從廣,朕有一事要你去做。好的治國之道必沿循善的治理之道,朕願以曆史的得失作為鑒誡來治國,朕命你編撰一本書籍,按時間先後敘述史事,說明史事的前因後果,以政治、軍事的史實為主,借以展示曆代君臣治亂、成敗、安危之跡,作為治國的借鑒。”
劉從廣身為為劉太後親侄子,嬌寵之至,從小遊樂賞玩,隻虛擔閒職,極少涉及朝政黨派之爭。聽趙禎如此說,對他來講,與關入牢中有何異。他眉毛一挑,拂袖起身,跪在一側道:“官家想要編撰曆代史實紀要,曆史浩瀚,臣弟一介武夫,不敢擔當此任。”
趙禎往他身上輕輕踢了一腳,笑道:“你雖是武官,朕卻知曉你精通曆史,文采斐然。此事你不要推辭,朕打算在仁明殿為你修葺殿宇,供以茶點、侍從,無論多少年月,你儘管慢慢考究學問。”
劉從廣還要反駁,趙禎又道:“朕昨兒問過太後娘娘,她也覺得此事對你有益無害。”既如此,劉從廣心中再不願,也不敢推辭了,隻好先應著,以後再做謀算。
“臣弟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