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的窗戶再次閉合，偶爾還是能聽到對麵的哀嚎和怒吼聲。
名叫伊蓮娜的女人似乎並不喜歡喝酒，接過後將酸菇酒放到一旁，又拿出一支淨化藥劑，攏過長發，對著自己當頭澆下，然後又是舒爽地顫了顫肩膀。
“記住，在這裡，無論做什麼，都不要淋雨。”她笑著說。
她身上其實沒有淋到雨水，隻是在房簷處和屋脊走動時沾上一點。
“感謝提醒。”魯格說。
“不要那麼死板，小狗狗，”女人掛著恬靜的笑容，說起話來卻很肆意出挑，“這樣吧！為了感謝你，你可以向我提出三個問題，你剛到這裡應該有很多好奇的東西，當然，如果你有膽子冒犯我的話，也可以提一些更大膽的問題。”
一副少女模樣的，名叫伊蓮娜的女人說完嗬嗬笑了起來。
“當然，我也隻是個巫師學徒，所以你不要問一些超出我見識的東西，那樣我也會給你算做一次浪費掉機會……”伊蓮娜笑著補充道。
相對於回答問題，她更像是在天亮前調戲一下這位新鄰居用來解悶。
魯格點了點頭，沒有在意對方的調笑，而是認真思索起來。
首先便是今天最大的疑惑。
“那血雨是什麼，粘上後很危險嗎？”他說。
“狡猾的小子，這次就算你一個問題好了，因為我也不知道那血雨是什麼，”她笑了起來，“但最好不要沾染上，尤其是狀態不太好的時候，當然也有運氣比較差的，就像紐翁多那家夥，最近狀態看著還不錯，隻是多淋了一點雨就失常了，所以雨季很多時候都儘量不要出門，尤其是要出城遠行，踏上那些荒原。”
她打開了一旁的酸菇酒，接著道：“雨後在城裡，那些潮濕的空氣，同樣要注意，每到這時在最初的幾天裡，淨化藥劑都會很好賣，想必等紐翁多清醒過來，還要心痛的再次發瘋，他砸毀了店鋪不少東西，沒準還要錯過這次賺錢的機會。”
魯格回想老倫瑟搓手的樣子，了然地點了點頭。
“哦，我差點忘了，你懂的，當自己度過那個無知的階段，就總是下意識認為新來的家夥也該懂，”伊蓮娜說，“漏說了血雨最基礎的一點，那就是隻對你這種人會有比較大的影響，正常的巫師和超凡者，並不會有嚴重的後果，隻要喝點淨化藥劑就好，當然在這裡正常的巫師才是少數。”
魯格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然後一瞬間恍然。
“血脈巫師，血脈改造者？”他說。
伊蓮娜笑著點了點頭，把酸菇酒瓶拿在鼻子下聞了聞，又不由得皺起眉，似乎酸味讓她肩膀又顫了顫。
魯格想起自己在街頭，見到的遠超正常比例的血脈改造者，而這還隻是一眼能認出來的血脈特征外顯的人。
“在伊蓮娜小姐心中，燃血之城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魯格想了想說。
“真是夠狡猾的家夥，又問我這種籠統的問題。”
她笑著說完，鼓起勇氣喝下一大口酸菇酒，被酸的緊閉雙眼。
魯格無語的在旁邊等著，好一會，她才緩過來。
她又輕輕喝了一小口，才開口說：“血脈改造者的聖地，也是墓地，血日的光芒，能夠穩住他們的血脈，這便致使處在血脈崩潰邊緣的人聚到這裡來尋求生機，找不到解決辦法也不敢離開這裡，一些哪怕沒有異常的血脈巫師也會來到這裡嘗試挽回自己即將失敗的實驗，據說那團血光，對正式巫師以上的大人們也有些效果，所以城裡也有一些實力強大的巫師存在。”
“聖地，隻是因為它重要，聚在這裡的人大多數隻是在苟延殘喘，這片土地並不能帶來希望，是失敗者的聚集地，”伊蓮娜說著，眼神狡黠地看著他，“希望沒有嚇到你，小狗狗。”
魯格笑了笑，還真沒有嚇到他，也不可能嚇到他。
那些瘋狂改造自己的巫師，他是知道的，不隻是聽說過，還有在一位巫師學徒的記憶中浮光掠影地見過，其中改造排異，血脈衝突，等等情況，都是能要他們命的問題。
那這個叫做燃血之城的地方，還真的算是一處聖地。
魯格不時看向她紅色的眼睛，從剛才開始，提起那些改造實驗時，他就有想到她這雙特殊的眼睛。
“小狗狗，我的眼睛可不是改造的哦。”她又喝下一口酒，酸到直皺眉。
“那麼你呢，伊蓮娜小姐，最後一個問題，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魯格想了想說。
這個問題能收獲多少，全看對方的心情，它可以展開來講很多，也可以隨便一句話搪塞過去。
伊蓮娜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但嘴角還是保持著笑容。
“你還真是冒犯呢！”她笑著，“當然可以說，我的事情倫瑟先生也是知道的，我與你們不同，我沒有任何危及生命的問題，來到這裡，隻是為了剔除身上的血脈，而且我並不是血脈巫師，沒有經過彆人的改造，這些隻是遺傳自祖輩的，包括這雙眼睛還有這些尖尖的牙齒。”
“當然，還有一些其他的能力……”
她說著一揮手，魯格隻覺得血往頭頂上湧，有一瞬間發暈。
伊蓮娜放下手，咯咯笑了起來。
魯格入睡時就已經很晚，隻閒聊片刻，天色漸漸已經轉亮。
天亮也就是說，這穹頂的光球更強了，老倫瑟這些狀態不好的人，也可以隨意活動了。
那還真是一件悲哀的事，魯格心想。
這簡直是為自己找了一個牢籠，主動鑽進去，當然住進來後，隻要多注意一些，守些規矩，就能保他們的性命，一個可以自由進出，卻沒人敢走出去的牢籠。
他也明白了，前幾天老倫瑟問到的，他是不是離城者，有這種稱呼，顯然是因為一些處於崩潰邊緣的改造者，那些人已經完全不敢離城。從這點來看，老倫瑟狀態還算是好的，起碼自稱可以出城送貨。
但很有趣的一點，血色光芒有益，血雨卻是有害。
伊蓮娜起身，將酒瓶塞好，收進自己的儲物口袋。
“隻希望倫瑟先生不會索要太多魔石，不然紐翁多一定會埋怨我。”她說著向閣樓門走去。
“我叫魯格。”他說。
“好的我記住了，冒昧的家夥，希望你不會很快死掉，同時也祝福你永遠不會像他們那樣失常，那種喪失理智失去自我的感覺肯定很糟糕。”
伊蓮娜說著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