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格其實還在想著那所謂的聖裁巫師,想著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想著究竟是誰,將這裡的情況上報。也許城裡還有一雙更明亮的眼睛,能了解到這裡的事,又不願意出麵,並且比他和老酒鬼了解到的還早,也隻有如此才能讓聖裁巫師如此及時的到來。記得老酒鬼說過,可以幫達索雅·繁星處理城裡其他的隱患,但魯格總覺得他是在忽悠達索雅。
當再次來到開闊的環境,魯格覺得心情似乎也變好一些。
一路爬上石階的這一會功夫,他身上的些許傷勢已經基本恢複,再次感歎自己是一個特殊的龍裔狗頭人,而不是脆弱的洛裡戈少爺。
他抬頭看著刺目的陽光,有一句沒一句地和洛裡戈聊著。
早上時候他還坐在家中,用茶杯和茶壺喝著昨晚聚餐剩下的酒,看現在的樣子,也就中午時分,隻是一上午而已。
待到將那額頭滿是血跡的洛裡戈少爺交給一臉驚訝的紅發女人,魯格便謝絕了洛裡戈安排的華麗獸車,獨自一人漫步在繁星城的街頭。
魯格一路不緊不慢地走著。
他挺喜歡這種感覺。
根據與洛裡戈少爺後來又聊到的內容。
上域廣大無比,即使是巫師們,也無法顧忌到那麼多的地方,或者說大部分巫師也無心去那樣做,如此便誕生了聖裁巫師,便誕生了那些條款。即使如此,很多事情巫師們是懶得理會的,比如繁星城下轄九十八個鎮子,如果流竄過來一夥窮凶極惡的傭兵將一整個鎮子洗劫,甚至將人殺光,那也是洛裡戈這位城主的事,聖裁巫師是不予理會的。
甚至,就眼下繁星城的事,哪怕繁星家族消失,地窟城毀滅,隻要那惡人沒有動光石,都不會引來聖裁巫師的目光。
魯格聽著感覺,更像是一種放養,給予一定硬性的幫助,剩下的就是弱肉強食,包括天災意外,巫師們都不會再理會,甚至很多超凡事件,也是靠著城主們自己的超凡勢力來解決。
一路回到靠近內城區的家中,三名工匠正忙碌著在為他修繕房屋,見他走進來還有點拘謹,急忙對他行禮,顯然這些都是他和老酒鬼走後,紅發女人安排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樣平靜與理所當然。
“大人,您回來了,現在要用餐嗎?”黛西看到魯格回來似乎非常高興。
“好啊!”
魯格高興地說道,平靜了一路的臉上也終於擠出點笑容。
他又一揮手,讓艾絲金和大傻哼,這兩位進修著廚藝的狗頭人出來去幫黛西的忙。
一邊聽著工匠和黛西他們忙碌的聲音。
他轉頭來到院子中,將自己扔在樹下的舊躺椅上。
也就在此時,他忽然靈光一閃,一直以來當做消遣的小法術,完全沒有去趕著進度,強行去學習的書寫術,最後一個沒有掌握的點也自然而然地想通了。
這是他手中最後一個可學習的零環法術。
這似乎是在提醒他,是時候離開這個地方。
他在躺椅上先進行簡單的冥想,恢複一下疲累和消耗的精神力,然後等待開開心心地享用一頓豐盛的午餐。
事實上也沒有讓他失望,黛西果然又弄出新的菜品,還對兩個狗頭人的廚藝進行了點評,兩個狗頭人的樣子倒是都很虛心求教。
魯格早已猜到洛裡戈不可能靜下心來修養。
果然,下午便送來請帖。
洛裡戈·繁星,將於十天後舉行儀式,成為新的繁星男爵。
“十天嗎?”
魯格看著手中的請帖,也在心中為自己的行程定下了日子。
一切順其自然便好,他剛好在考慮著何時動身,這請帖就送來了,那便在十天後就好。
黛西在看到請帖時,似乎還在為洛裡戈少爺如此匆忙的繼位感到納悶,似乎還有些不符合傳統禮數的地方,但魯格聞言隻是笑笑,想必整個地窟域接下來都將進入一個非常匆忙的十年。但這些事,沒有必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那樣反而會拖慢腳步。
接下來的時間,每天大概就是曬太陽吧?魯格心想。
他忽地一拍額頭。
“啊!我竟然差點就忘記了!”他低聲道。
同時察覺到這似乎有些反常。
“有趣。”他喃喃自語。
這麼長時間以來,他一直總是忽略半人,也就是卡琉。期間想起來幾次,也是很快就忘記,這明顯不對。但有趣的是,他竟然沒有想到這點,這與他們初遇時的狀態,是多麼的相似,半人以前就說過,曾送他黑書,被他忘記,但他後來成為巫師學徒一直沒有再發生過類似的事,所以完全沒有往那方麵想。
那麼想來,眼下這種狀況也是半人,不,應該稱之為卡琉,也是卡琉的原因,並不是他隻顧得修煉和享樂將人忘了。
第二天,魯格便讓人通知紅發的茉特爾,安排一輛獸車,送他回當初那個淵窟小鎮。
獸車一路搖晃,還有氣派的擁有一小隊騎士護送,在魯格的要求下,獸車直接拋棄平穩,所以速度並不慢。
由光明走入昏暗。
他遠遠地便讓那獸車停下,一個人走過那段路,當時他和兩個狗頭人每天都從這裡走。
他邁步進入那個院落。
這個靠近淵窟小鎮邊緣的地方,似乎真的不夠安全,竟依然是保持著他當初離開的樣子。
魯格滿懷期待地來到卡琉房門前,輕輕敲了一下門。
等了片刻,他歎了一口氣,將門推開。
他簡單在屋子裡逛了一圈,隻得到一片激起的灰塵。
十天時間,眨眼即過。
繁星城,最恢弘的城堡。
與城堡中另一處熱鬨的地方不同,在一個小廣場的岔路,順著緩緩的坡道延伸而上,有一個極其僻靜的地方,城堡建立的幾百年間,這裡始終是最整潔安靜的所在。
魯格在洛裡戈的繼位儀式上露了一個麵,便獨自來到了這裡。
洛裡戈知道他近期要走,但並不知道是今天。
他的深淵臥室空間中,已經堆放了大量方便儲備的食物,還有一些被他用冷凍射線冰封上堆在一角,另外有一箱洛裡戈送的太陽幣,錢幣都是由巫師大人們統一製作的,所以在上域的生活中也會有用到的地方。
他站到傳送陣上,嵌入魔石,拿出了洛裡戈為他尋來的渡票。雖然他已經擁有使用這個傳送陣的資格,但他對這個渡票指引的地方很感興趣,那裡距離一個叫蝸盤學院的地方很近。
他深吸一口氣,以精神力勾連腳下的傳送陣。
視線在瞬間模糊。
繁星城的一切在眼前消失。
他忽然覺得,身體弱的普通人,使用這個傳送陣都會是一種折磨。
還未來得及對蝸盤學院進行暢想。
忽地,一陣扭曲之力撕扯著他的身體和精神。
他痛呼一聲,眨眼間出現在一處山洞中,一時隻覺得眼前發黑,扶著洞壁好長一段時間才緩過來。
“好久不見,總是給我創造驚喜的小狗頭人。”卡琉在一旁說道。
魯格上下打量著他,驚訝間情緒有點激動,讓他的頭又疼了起來,急忙扶住洞壁。
“這裡距離你的目標偏離很多,你大概是去不了那個地方了,”卡琉笑眯眯地遞過來一本書,“這個給你,算作補償吧。”
魯格捂著額頭接過來,竟然是一本一環法術書。
“本來,我應該再給你一件東西,算作是幫我度過難關的酬勞,但卡琉的財產也隻有這些了,那是他為自己晉升準備的,就算我欠你一次,想必你已經猜到很多事情,”卡琉不緊不慢地說,“有人在找我,而我並不想露麵,他們也不知道我現在的身份,所以不會連累到你,不過,你能獨自找到辦法用傳送陣來到上域,真是對我幫助很大,算是幫我擺脫了麻煩,我也終於可以現身……”
魯格揉著額角,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你這些日子,一直都在我身上?我是說在繁星城裡的時候。”
“理論上說差不多,我一直在沉睡,不敢露出任何氣息,就像一陣微風,隻是以你為定位,飄在你身邊,你也可以想象成一粒落在你肩頭的灰塵。”卡琉說。
“我們也要就此告彆了,奇特的小狗頭人,再在一起容易給你帶來麻煩,我也還有些事情要去做,比如完成卡琉的一些遺願,這樣才能讓我真正成為他,永久地擺脫麻煩,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再見麵。”卡琉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