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那兜帽下的人隻好奇地看了魯格一眼,見他跟在洛裡戈身邊便也沒有多說什麼。
這還是魯格第一次踏足繁星家的城堡,果然要比那個芬迪斯家族的氣派很多。有趣的是,他們並未受到任何阻攔,進到城堡中隨著一路的前行,氣氛更加的怪異,兩邊更是站滿了全副武裝的家族騎士,騎士們鎧甲的一角上都擁有屬於繁星家族的紋章。
這座城堡最大的不同之處,不是它的龐大氣派,而是在建造之初就單獨劃分出來一片區域,在那裡繁星家族隻有看顧之責,沒有管理之權,通往上域的傳送陣便坐落在那裡。
路兩邊漸漸地已經不見家族騎士的身影。
一個對於城堡而言寬敞到奢侈的廣場,出現在三人眼前,廣場中間聳立著一座氣勢十足的人形雕像,不用想也能猜到大概是繁星家族在開拓戰爭中的先祖。
在廣場的後方,分出兩條路。
魯格看著那兩條路,想必其中有一條就是通往他等待已久的夢幻之地。
一陣掌聲響起!
雕像基座的台階上,原本站著一個仰頭欣賞雕像的人,現在正轉過身來輕輕鼓掌。
這個人的樣貌與洛裡戈有七分相似,個子要高一截,臉也稍長一點,眉眼間的區彆倒是不大,但正是這些細節上的微小不同,讓二者的氣質在第一眼看去便大相徑庭,這位臉色稍顯蒼白的男人,眼眸卻是格外明亮,有一種在病態下的張揚自信。
臉色蒼白的男人鼓著掌,露出溫和的笑容。
“我真的等你很久了,我親愛的妹妹,還有我愚蠢的弟弟。”
男人笑眯眯地看著他們,一旁愣神看風景的魯格直接被無視掉。
“怎麼,看到你們的兄長能夠站起來,你們不為我感到高興嗎?”男人說著,笑容更甚。
魯格注意到,洛裡戈的臉色幾經變化,嘴唇都在微微抖動,魯格倒是很淡定,因為他能感受到,那位達索雅·繁星小姐依舊氣定神閒。這就說明無須擔心。
他想起自己之前對巫師學徒的推測,隨著年齡的增長,很多巫師學徒對自己的家鄉是模糊的,更是沒有多少感情的。
那麼現在,達索雅·繁星以極度自信甚至自滿的態度,看著自己的這位大哥,估計像是在看一個小醜一般。
儘管這位大哥一副已經料到她會出現的樣子,還嚇得洛裡戈臉色都開始不好。
“我的兄弟,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嗎?你這些年在家族中不斷取用的那些魔石,你又不是一位超凡者,”他說著抬起手臂在麵前,“難道隻是為了雇傭那些傭兵,去進行你蹩腳的探險嗎?即使你是個大方的蠢貨,那又怎麼可能用得掉,在這十幾年裡,家族的賬目可都是由我在管理,我早就猜測到你在暗中送給她,送給這位主動與家族斷開聯係的背棄者。”
這位繁星家族的兄長說到這裡時,似乎出離的惱怒,但緊接著又笑了起來。
“我差點忘記了,”他用拍打著自己的腦門,“我已經沒有資格指責你,哈哈哈哈。”
男人笑著又動了動手臂,仿佛那動作很愜意。
“看,我現在已經能如此自由的活動我的手臂。”他向洛裡戈展示著。
洛裡戈嘴唇發白:“你做出這種事情,讓我感到陌生……家族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男人又笑,緊接著怒吼:“因為你,當然是因為你!你和範迪爾,你們都是廢物,我就快死了,父親也太老了!而你,你們,根本無法帶領繁星城,無法帶領家族。”
“你知道我和父親為什麼要與雙月城往來嗎?知道這些年為什麼做出一些你們理解不了的決定嗎?”之前的怒吼讓男人臉上多了點血色,“繁星城在幾年前本也是雙月城的目標,但我隻做了一件小事,就讓他們打消了念頭,那就是請他們去家族秘地,去看一看繁星城的光石,我們同樣也要熄日了呀!我愚蠢的兄弟!失光,同樣也是我們的要麵臨的命運!”
“在這種情況下,我不認為你們可以帶領繁星城,一個懦弱的普通人,一個魯莽偏執的騎士,這顆光石大概還能照耀這片土地幾十年,也許隻是十幾年,在我和父親死去後,你們一樣會迎來悲慘的命運!”
男人在激動後,又將聲音放緩:“既然這樣為什麼不能由我來拯救繁星城,我可以率領繁星城征戰,可以讓繁星城逆勢而上,當然,隻要你們獻出生命先來拯救我,我一定可以做到,而你們隻是先一步結束注定到來的悲慘命運而已,我會帶著你們的期許和信念活下去,我可以踏上超凡之路走得更遠,完成我多年的遺憾,而繁星城在我的帶領下也可以少死很多人……”
魯格看著身旁的洛裡戈,這家夥已經眼睛瞪得大大的,陷入一種極其扭曲的表情。魯格忍不住用手肘碰了他一下,這家夥猛地轉頭,眼中的怒火險些噴到魯格臉上。
洛裡戈控製自己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睛:“拉斯洛特·繁星閣下,你也許沒有你想的那樣優秀,而我們也沒有你想的那樣愚蠢,其餘的地窟城也不是那麼好征服的,整日躺在床上的你,應該已經讀遍了家族裡搜集來的書籍和各種記載,失光的地窟城,最大的傷亡便是來自於欺瞞,來自於突然到來的失光。”
“貴族們不肯放棄抓在手裡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虛無之物,心存幻想,做出種種瘋狂的決定,失光的突然到來,讓整個地窟域大亂,農田裡作物在死去,密集的人口無法以狩獵來滿足,圈養的地底獸無法得到穩定食物,貿易在崩塌,秩序在混亂,超凡者在黑暗中失去控製……其實,隻要貴族們能放手,給予他們選擇的時間,地窟城裡的人們,地窟區和淵窟區的人們,自然會自己找到出路……他們都是很聰明的……並非你想的那樣愚蠢……”
洛裡戈說完再次深吸一口氣,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
啪!劈啪!
魯格在一旁笑著鼓起掌來,這掌聲自然是獻給親愛的洛裡戈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