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
天剛擦黑。
梁風便獨自離開了爺爺家,說是去溜達溜達,消化消化食,其實是準備去村口的小賣鋪看看。
下午和秦小雅分開時。
她家已經快無米下鍋。
梁風於心不忍,就準備給秦小雅先買些米麵油的送去。
他來時記得,村口有個小賣鋪,在村裡繞著找了找,還真找到了。
這時。
家家戶戶基本都吃過了晚飯。
山村不像城城市,有路燈,家家戶戶都亮著燈,到處都是光亮。
村子裡,到了晚上,也就小賣鋪門外,會點一盞小燈,圍著一群人,一邊納涼,一邊聊著天。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
成群的聚集著能有幾十萬。
倒是熱鬨。
這時。
梁風走過去。
一個四十來歲的婦女,穿著一個老舊的寬鬆裙子,嗑著瓜子忙說道:“哎呀,這不是梁家那個大小子嗎?長的可真俊啊。”
“那是,這穿衣打扮和咱們村裡的就不一樣。”
“你看著白淨的,像是個小姑娘。”
一個個大姑娘,小媳婦,嘴角含笑的一個勁瞪著眼睛看著說著,“這身衣服啊,像是電視裡的大明星呢。”
梁風穿的其實很簡單。
一件白色的耐克t恤,一件淺色牛仔褲和一雙帆布鞋。
但村裡的半大孩子,很少這麼穿。
多數就是一個藍黑色褲衩,赤裸著上半身,踩著一雙老舊拖鞋。
有個十六七的女孩,在縣城上學,忙說道:“人家穿的那叫耐克,一件背心,好幾百呢。”
“啥,好幾百?!”
“不能吧。”
“真的,所以我們同學都說不叫耐克,叫耐坑,哈哈。”
“一件背心好幾百,那是夠耐坑的。”
說說笑笑的根本不在乎,梁風就在眼前。
村裡說話都很直接,你說我,我說你的,全當樂子,都不當回事。
梁風倒是有些不習慣,主要是也不認識,如果有梁星、梁月跟著還好打個招呼,既然沒跟著,就一句話沒說,悶頭進去了。
剛一進門。
一股濃烈刺鼻的煙味,裹挾著嘈雜喧鬨的聲音,就撲麵而來。
小賣鋪內,煙霧彌漫在每一個角落,將整個空間都籠罩其中。
“嘩啦!”“嘩啦!”的麻將聲,此起彼伏,伴隨著玩牌之人的各種呼喊“八萬,”“三筒!”交織成一片熱鬨,卻又略顯混亂的景象。
在村裡,農閒時節,玩牌、打麻將幾乎成為了村民們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甚至可以毫不誇張地說。
就是聚眾賭博。
彆看村裡的人們,收入並不高,生活也不算富裕。
但他們在賭博時所展現出的勁頭,遠比城裡人所能想象的要大得多。
梁風至今仍清晰地記得,十五六歲時,過年回家。
他親眼目睹了一場牌局,僅僅一局下來,輸贏的金額,便能達到千八百塊。
這可是城市職工收入四五百塊錢的時代啊。
有些在外辛苦務工一整年的村民,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血汗錢,可能在過年短短幾天之內,就因為賭博,而輸得精光。
農閒時分,亦是如此。
角落還有人在玩骰子了,“嘩啦啦!”聲不絕於耳。
“賭性真大。”
梁風不由感歎了一句。
······
小賣鋪老板娘是個三十七八歲,略有姿色的中年婦女。
她個子高挑,身材豐滿,頂著一個爆炸頭,一張瓜子臉,大咧咧的看到梁風,臉上瞬間洋溢出熱情的笑容,高興招呼道:“哎呀,這不是梁守德家的大孫子嗎?怎麼,來買東西啊?”
“嗯,買點米麵油。”
梁風看著小賣鋪裡的各種商品,指了指。
村民雖然自己種地,很少買米麵油。
但小賣鋪也是有的。
因為很多時候,季節跟不上,會變得無糧食可吃。
多數時候,村民會用家裡的玉米,花生一類的,和村子裡轉悠的商販,換一些。
就是用玉米換大米,花生換麵。
俗稱換糧食。
小商販們賺些差價。
但也有去小賣鋪買的。
這倒不稀奇。
“哎呀,你買這乾啥啊,你家種那麼多地,還能沒米麵吃啊。”
老板娘笑嗬嗬的去拽米。
梁風拿出一百塊錢,隨便找個借口,道:“我媽,我爸讓我買的,說給一個親戚送去。”
“哦,走親戚啊,也行。”
老板娘接過錢,還透著燈光看了看,才去找錢。
這時。
一個打麻將的中年男子,回頭看了一眼梁風,感慨道:“瞧瞧人家這孩子,長得真白淨,一表人才啊?咱們村裡這些泥娃娃,真比不了。”
又有人笑道:“他爸當年就長得不賴,不然市裡的姑娘,咋能一眼就看上他爸呢?哈哈,就是皮膚黑了點,不過這孩子倒好,又俊又白淨,模樣比他爸還出眾呢。”
“是啊,真白淨。”
笑嗬嗬的說著。
梁風略顯尷尬,尷尬的是,一個都不認識,不知道怎麼打招呼,隻得傻呆呆的站在那。
這時,有人喊道:“大侄子,你不認識我,我和你爸爸可是發小,我叫梁大興,你一提,你爸就知道。”
“哦,大興叔。”
梁風呼喊了一句。
“哈哈,好。”
梁大興覺得很有麵子呢,還問道:“聽說你爸升官了,當車間副主任了,真的假的啊。”
“呃,是。”
梁風含糊應著。
一眾人聽聞,不禁感慨道:“當年慶功走對一步啊,真是比不了啊。”
“那可不,國營大廠的副主任,比咱鎮長都得牛逼吧!”
“可以比一比了。”
一一笑嗬嗬的說著。
多數的人,都是認識梁風父親的,甚至有一些年歲相當的事發小,一起光屁股長大的。
不禁感慨,命運輪轉下,變得區彆太大了。
這時,小賣鋪老板娘找好錢,遞給梁風道:“梁家小子,還買點彆的不?”
“不了。”
梁風裝好零錢,就準備扛起來,帶走。
結果這時。
一個五十多歲,頭發略禿的老頭,一邊打著麻將,一邊突然開口問道:“老板娘,我之前讓你去跟趙家那個小媳婦,辛惋惜,提親的事,你說了沒?她婆婆那邊到底是啥態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