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人的風言風語,肯定還會有的。
但看向遠方的人,又怎麼會在意腳下這些小土坡呢。
在回家的路上。
梁守德高昂著頭,路過大槐樹那些人,看著那些人依然在議論紛紛,不由得哼哧了一聲,道:“你們天天就知道瞎扯淡,什麼黑社會啊,人家姑娘是211大學的,國家培養的人才,一天天的啥都不知道,就知道在那胡扯。”
橫了一眼走了。
其實梁守德也搞不清楚什麼是211,但一句二十一世紀什麼的前一名的大學,還什麼國家培養,就大概明白了。
人家這小姑娘不一般。
再加上聽了那麼多的風言風語,早就憋著氣呢。
這回,一口氣算是出了。
梁星、梁月反而笑了,“爺爺,我就知道,你和他們不一樣,他們啊,都是老古董,還活在前清呢,你能一樣。”
“沒錯,我大哥剛才說了,在城市裡,有共同愛好的人聚在一起很正常,跳舞的聚在一起,叫舞團,唱歌的聚在一起,就組樂隊,愛騎摩托車的人聚在一起,就弄個摩托車隊,沒啥大不了的,就是咱們山溝溝的,沒見過而已。”
“對,和扭秧歌的扭秧歌隊一樣,誌趣相投的人聚在一起而已。”
梁風補充了一句。
梁守德大概明白了。
城市裡人多,雖然怪一點,但感覺也沒啥,而且,那些摩托車真好看呢,便笑了,“說秧歌隊,我不就知道了嗎?”
“哈。”
梁星、梁月笑了。
梁星依然帶著大墨鏡,嘚瑟呢,晃來晃去的走在最前麵。
這時。
趙二鳳聽說倆閨女回來了,忙從村委會跑了過來,氣呼呼的一上來就罵道:“你們倆個死丫頭,跑哪去了,知道村子裡都傳什麼閒話了嗎。”
“又來一個。”
梁星推著墨鏡,歎氣說道:“媽,你怎麼和那些沒見過世麵的人一樣啊,小青姐他們隻是愛騎摩托車而已,不是壞人。”
她這話,也是說給周圍人聽的。
梁月叉腰哼道:“是啊,彆和那些人一樣,他們都是大哥的校友,同學,來這旅遊的,看看大哥而已,然後順道請我們吃了肯德基,還去新華書店買了書呢,你看。”
晃了晃手中的複習材料。
“哦,買複習材料去了啊。”
趙二鳳瞬間氣消了一些。
但看著秦小雅也有,忙問道:“怎麼小雅,也去了。”
梁風笑著解釋道:“二嬸,你彆生氣,是這樣的,小雅她們幫忙挖了些野菜,我那些同學沒吃過野菜,就回請他們吃肯德基,算是禮尚往來了。”
梁星和梁月在一旁拚命點頭,像搗蒜似的,“對,今天一早我們就去采野菜了。”
“哼哼,野菜換頓肯德基,還有這麼多補習材料,值吧。”
嘚瑟的耀武揚威呢。
趙二鳳知道。
村裡人的話向來添油加醋,可這事確實透著蹊蹺。
但聽了這話也覺得說得通,但還是重重歎了口氣,語氣卻軟了幾分:“你們啊,就會添亂!”
拽了梁星、梁月一下,走了。
“那我也走了。”
秦小雅感激的看了一眼梁風,提著教材和打包的一份肯德基,依依不舍的離開了。
“你也給我老實點,要不然我就給你爸打電話。”
梁守德哼哧了一聲。
“知道了,爺爺。”
梁風忙不迭答應,笑著說道:“我還給你帶了肯德基呢,你和我奶奶也嘗嘗。”
“啥玩啊,你小姑帶我和你奶吃過,不好吃,你留著自己吃吧。”
梁守德揮了揮手,笑了。
事就算過去了。
他甚至覺得挺有麵子呢,自家孫子啊,就是和那些泥娃娃不一樣,昂首挺胸的走在馬路上,背著手晃動著手裡的煙杆,得意至極。
······
路過井台時。
居然又遇到了撅著屁股打水的辛惋惜。
她正好打完水,擦著額頭上的汗,一眼就掃到了正看著自己的梁風,瞬間嘴角一撇,梨渦乍現的笑了,想打招呼。
但見梁守德在前麵,就又低下頭,假模假式的在那弄著水桶。
梁守德看了一眼,亦沒多想,背著手,優哉遊哉的往前走。
等梁守德看不見了。
梁風忙揮了揮手裡的東西,用嘴巴默默地說著,晚上見。
辛惋惜看不清楚,卻是淺淺一笑,高興的不行呢。
因為她在村裡,終於有了朋友,又看周圍沒人注意,忙揮手,點頭,似是在說,晚上我一定去一樣。
等梁風走遠了。
她這才用扁擔挑起兩個大大的水桶,往家走,笑嘻嘻的腳下生風,晃動著水桶,似乎都不那麼沉重了。
等回到家。
她轉念一想,便“哎呀!”一聲,“嘩啦!”一下子,兩個水桶的水,撒了一地。
她婆婆是個五十來歲的矮個老太太,滿臉褶子,橫眉怒目的一看就不好惹。
一見如此,立刻去拿藤條,罵道:“你個克夫精,看我不打死你。”
辛惋惜忙把水桶一扔,瞬間腳下生風的跑了。
“你跑,有本事你彆回家,餓死你。”
婆婆惡狠狠的跑出大門啐了一句,又怕讓人看見,氣呼呼的攥著藤條,這才回家。
·······
梁風回到家之後。
安分守己,一頭紮進房間,開始悶頭寫起作業。
他知道,隻有表現乖順,才能順利,赴晚上的約。
要不然,白天這麼一鬨,晚上有可能不讓他出去了。
晚上赴約去找辛惋惜,才是正事呢,可不敢耽擱。
所以。
整個下午,他幾乎沒踏出屋子半步,一直在悶頭寫著。
梁守德時不時透過門縫張望,見孫子認真寫作業的模樣,懸著的心才慢慢放下,心裡想著,還是自己少見多怪了。
那姑娘挺客氣的。
也挺漂亮呢。
有鄰居來串門,看似閒聊,實則打聽情況。
這種事在村子裡可是十年都難得一見。
不問問那可是忍不住的。
梁守德笑著解釋道:“哎呀,現在的年輕人,愛騎摩托車旅遊,我孫子說咱們這風景好,他的同學,校友什麼的就來了。孩子們送了野菜,人家回請吃肯德基,哪是什麼黑社會?”
嘴上這麼說。
可他心裡清楚,村裡的流言,哪是三言兩語就能止住的。
所幸。
梁守德早就看穿了,這些人啊,沒個意思,在看自己孫子認識的那些人,越來越覺得,那才有意思,那樣才有出息哩。
甚至大聲喊道:“老婆子,晚上給大孫子做頓好的,這一下午啊,一直在學習,肯定費腦子。”
“嗯,好。”
張愛霞對梁風的喜愛溢於言表,笑嗬嗬的立刻又去弄肉吃了。
梁風在房間聽了,高興不已,晚上啊,又可以和辛惋惜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