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風口浪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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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西寧侯夫人,我先走一步。”

嚴佳月和謝玉惜說完話,頷首示意,便先一步進了宮殿。

謝玉惜打量了一會兒嚴佳月的背景,微微一笑。

這姑娘有趣。

二人先後進入宮殿,謝玉惜落座在陳夫人身邊,而嚴佳月則是近坐在某位宮妃身邊,和景安帝離得很近。

不是後宮中人,居然能近於皇帝,這不得不讓人更加矚目。

不少人都在小聲議論嚴佳月。

謝玉惜聽了幾句,就是因為剛才殿外之爭,如意公主被罰嚴佳月全身而退一事。

嚴佳月隻是一個已死嬪妃的侄女,竟比公主還得盛寵,莫不是……景安帝又有心納妃了?

眾人不敢明說,眼裡卻充滿了戲謔的意味。

隻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這般意味也不敢過於明顯。

謝玉惜不這麼想。

嚴佳月這姑娘,看著便有風骨,絕不會衝著宮妃的位置接近景安帝,何況……皇上都那麼大的歲數,莫說是當嚴佳月祖父,便是曾祖父也當得。

她怎麼會有心嫁給皇上?

謝玉惜低聲問陳夫人:“嚴姑娘怎麼沒跟著家人一起進宮?”

陳夫人輕輕歎氣,道:“嚴家已經沒有人了,否則嚴姑娘也不會如此膽大地和王家人杠上。”

謝玉惜吃了一驚,“嚴家就隻剩她一個了?”

陳夫人點點頭。

所以嚴佳月並不把性命,女孩兒家的尊嚴放在眼裡,她想做的事有且隻有一件,那就是讓欣妃為她姑姑和姑姑孩子的死,付出代價!

謝玉惜轉眸,嚴佳月舉杯朝她敬酒,那姑娘坐姿端正,仰頭飲酒,仿佛筆直的脊骨,隻在此刻柔柔地彎折了。

謝玉惜舉起酒杯,回敬嚴佳月。

欣妃將兩人互動儘收眼底。

王若妍坐在欣妃身邊,壓著聲音憤憤道:“姑姑,您看看她們!蛇鼠一窩!”

王家最討厭的兩個人,居然這麼快就結盟了,還這麼快地就擺了她們姑侄一道。

王若妍心裡極度的不痛快。

欣妃打量著景安帝的臉色,見龍座上的帝王,並未因為今天的一出小鬨劇而生氣,仍舊沉醉在端午佳節的氣氛中。

便蹙了眉,還比較溫和地訓斥王若妍:“你也真是,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在宮裡都能吃癟,你爹娘怎麼教你的?”

王若妍癟癟嘴,不甘地說:“都怪嚴佳月,要不是她半路殺出來,西寧侯府那兩個跟陳真真,休想從我手中跑掉。”

當時她都已經要搬出姑姑欣妃,謝玉惜再怎麼巧舌如簧,還不是無力回天。

王若妍越想越生氣,死死地瞪著嚴佳月,道:“還好她姑姑死了,姑姑您還好好的,要不然今天還不知道我要受什麼委屈。”

提到嚴嬪,欣妃怒從心起。

當時要不是讓那個賤人帶著孩子一起死了,今天的她還真不一定是寵愛萬千的欣妃。

還好,今天皇上隻是罰了如意公主,並未牽連到王家,說明皇上還沒生王家人的氣。

欣妃端著酒杯卻不飲下,嘴角翹起來:“到了本宮的地盤,要是不讓西寧侯府長點教訓,她們還真當本宮是紙老虎。”

侄女沒能力,她有。

欣妃喚來心腹宮女,悄聲吩咐。一邊說話,一邊將冷毒的目光落到謝玉惜身上。

宮女點了點頭,正要退下,忽然就有老臣趁著宮中舞姬跳完一支舞的空子裡,走到大殿中間跪下,高聲道:“皇上,臣,有事要稟。”

這大節下,還能有什麼事?許是恭賀景安帝佳節安康的賀詞罷了。

眾人都這麼想,所以誰也沒有防備,那老兩鬢斑白的老臣,竟在一片喜悅中,用儘全身力氣,道:“請皇上,再立儲君。儲君不立,社稷不穩,請皇上——立太子。”

話音一落,整個宮殿都靜了,幾乎一隻雅雀飛過去的聲音都聽得見。

欣妃手中酒杯端都不端不穩,她手腕晃了晃,要不是宮女在旁邊扶著,酒杯差點掉在桌上。

老臣說完請求立儲的話,便整個人跪下去,重重磕了個頭,隨後起身,繼續磕頭,口中繼續高聲說:“老臣,請皇上再立太子!”

說一遍,便磕一個頭。

他這麼大的年紀,像這樣磕下去,端午宮宴必要見血,甚至出人命。

這是在逼景安帝立太子!

誰人不知,隨著景安帝越來越高壽,便對立太子一事越發的敏感,但凡有官員敢提,不是被貶謫就是被流放下獄。

已近十年沒有人敢提立儲之事,一場奪嫡之爭乃是所有人心中,必然要發生的一戰。

寂靜的宮殿中,隻有老臣邦邦磕頭的聲音。

欣妃的臉都沒有血色,攥著酒杯吩咐:“來人,陳太傅喝醉了,快把陳太傅扶——”

若是不阻止這一場風雨,還不知道要在後宮中引起怎麼樣的軒然大波。

欣妃作為名副其實的後宮之首,不得不出麵圓了這一場意外。

哪知,景安帝竟然沒有發怒,抬手阻止宮女太監,而是緩緩地道:“請太醫,給陳太傅看看額頭。”

景安帝身邊的太監才敢過去扶人。

陳太傅卻想掙脫那些太監,用顫抖的聲音喊道:“皇上——臣,不怕疼,不怕死,臣請求皇上立儲!臣請求皇上為大乾江山社稷考慮,早日立下太子,穩固國本!”

這樣的固執,這樣的針鋒相對,若是激怒了景安帝,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要一起承受雷霆之威。

欣妃見自己出麵無用,以她對景安帝的了解,接下來少不了血雨腥風……

她率先跪下,她身邊所有的宮人,包括王若妍全都一起跪下。

其他人也在眨眼之間,全都跪下,乍然看去,龍座下跪了烏壓壓的一片。

謝玉惜也是沒想到,第一次進宮參加宮宴,居然就遇到這種事情。

她和陳夫人跪在一起,誰都不敢看誰,大氣都不敢喘。

不知過了多久,景安帝忽然笑了起來,和顏悅色道:“陳太傅,你說的朕會考慮,先讓太醫給你瞧瞧,先讓朕把端午過完。”

陳太傅被拖下去的時候,老淚縱橫,還在嘶聲請求景安帝立儲。

教坊司的歌姬繼續跳舞歌唱,然而,誰都無心欣賞舞姬妖嬈的舞姿。

巨大的惶恐懸在眾人心頭。

景安帝居然……沒有生氣?

這不可能。

出宮之後,謝玉惜覺得心頭被什麼壓著似的,喘不過氣,在宮門口等了半天,都沒等到梁仲驍,有宮人過來告訴謝玉惜:“西寧侯夫人,皇上把侯爺留下了,侯爺讓奴婢傳話,請夫人先回去,不必等了。”

梁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發生那麼大的事,皇上卻把小叔留下了?

謝玉惜穩了穩心神,道“好”,拽著梁珠上馬車,速速回了西寧侯府。

梁珠縱是再不知朝局,也感覺到朝堂好像要出事了,而景安帝對小叔的信賴,已經將西寧侯府推上了風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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