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太太 想請大姑奶奶您回府聚一聚。”
小周氏派了陳媽媽過來請謝玉惜。
謝玉惜臉色淡淡的:“我才剛嫁過來,這麼快就回娘家,怕外頭人說閒話。”
陳媽媽也不咄咄逼人。
她也逼迫不了謝玉惜,隻好道:“大姑奶奶不得空也就罷了,隻要您心裡還有老爺太太就是。”
“你是在說我不孝順嗎?陳媽媽。”
謝玉惜直接挑破了,很不客氣道:“是單說我一個人,還是說我和伯爺夫妻兩個?”
陳媽媽臉色一變,連忙擺手:“我,我沒有這個意思。”
謝玉惜端著茶杯,聞了聞香氣,垂眸,道:“想擺譜你也看看牌匾,彆走錯了門。”
她不屑於小周氏的人虛與委蛇。
說話很不客氣。
周圍還有丫鬟,陳媽媽臉色彆提多難看了,咬牙舔著臉笑道:“既然大姑奶奶忙著,我就不多打擾,這就回去複太太的命。”
“秦媽媽,送送。”
“不必了!”陳媽媽很硬氣。
含茹笑問:“沒人帶路,陳媽媽您認得路?”
想到進伯府的路,那麼長,那麼複雜,陳媽媽一哽,回不上嘴。
秦媽媽臉色也很冷淡:“請。”
帶著陳媽媽一起出去。
屋裡隻有謝玉惜自己的丫鬟,沒有伯府的丫鬟。
她雖然不喜歡小周氏,也不會當著夫家人的麵,落陳媽媽的臉。
“夫人,我就看不得她那猖狂樣,還當在謝家的時候,以為可以壓著您呢!”
含茹咬牙切齒。
哪怕跟來了伯府,這些年跟小周氏和謝湘憐那屋裡人積攢下的仇怨,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化解的。
當然,以謝玉惜如今身份,便是不化解。
又如何?
佩蘭帶著一位管事媽媽和幾個婆子進來,她道:“夫人,外麵送首飾衣裳來給您挑選。”
桐源打首飾的鋪子,出名的就那麼幾間。
從前伯府裡幾年沒有女主人,首飾鋪子便來得少了,現在有了主母,他們又來得勤了。
謝玉惜掃了一眼,琳琅滿目都是最新的樣式,而且用料足,做工精細。
“先放這兒吧。”
謝玉惜雖然喜歡,卻很坐得住。
像是見慣了。
佩蘭揮揮手,示意那些人放下東西走人。
等人走了,含茹才驚呼:“天呐,夫人,這麼多……”
以前謝玉惜在謝家的時候,逢年過節才有一件,還遠不如這些精致。
謝玉惜看了一眼,將喜歡的留下了。
一些不太喜歡的,看著也價值不菲,就讓人留下來,送給二房、三房,還有娘家。
又從喜歡的裡麵挑了兩支簪,一支步搖,說:“這三件適合沒有出閣的姑娘,留著。”
“給誰?”
含茹好奇問:“哪兒來的沒出閣的姑娘?”
謝玉惜說:“珠兒呀。”
含茹愣愣道:“可是珠小姐不是不見人的麼。”
“也許她又願意了呢?”
“青棗呢?”謝玉惜四處張望。
佩蘭抱了貓兒來:“在這兒。”
養了大半個月,越來越活潑,它常和環秀堂的丫鬟輪流玩耍,如今誰都不怕了。
謝玉惜彎腰抱著青棗,輕聲問:“替我去找珠兒玩,好不好?”
她微笑著,把青棗抱去了梁珠的院子。
院門正好虛掩著,她就把青棗送進了院子。
剛到新地方,青棗好奇心十足,直往裡麵鑽,聞到嶄新的味道,又見不到人,就在院子裡叫起來。
謝玉惜轉身走了。
過了幾天帶著佩蘭和含茹去了梁珠院子附近,敲門:“珠兒,看見我的貓了嗎?”
很快丫鬟來開門,大概丫頭像主子。
叫綠漪的丫鬟,眼神也怯怯的,小聲問:“是,是什麼樣的貓兒?”
佩蘭認得綠漪,上前笑道:“一隻白橘色的,叫青棗。綠漪姑娘,可是跑到你們院子裡來了?”她介紹謝玉惜:“這是夫人。”
“奴婢見過夫人,”綠漪請了安,有點為難地說:“是跑來了,可是,可是三小姐養著了……”
她很緊張地看著謝玉惜。
謝玉惜似乎隻是關心青棗:“我能看看它嗎?”
綠漪漲紅了臉,道:“夫人等等,奴婢去和小姐說一聲。”
轉身跑了進去,過了一會兒,大開院子門,道:“夫人,佩蘭姐姐,還有這位……”
“我叫含茹。”
“含茹姐姐,你們進來吧。”綠漪讓開位置,讓她們一起進院子。
梁珠的院子內部有遊廊,順著遊廊走到上房,最西邊一間就是她的內寢,窗戶封死了,隻有門虛掩著。
“夫人請。”
綠漪把內寢的門推得開了一些。
“珠兒,聽說我的貓跑你這來了?”
一進去,謝玉惜就看到榻上坐著一個人,可她麵壁而坐,身形窈窕纖細,不肯露麵,懷抱著東西,頭上戴著帷帽,頭很低。
“珠兒?”
謝玉惜又輕聲喚了喚,梁珠聲細如蚊:“嬸、嬸,你是來找它的嗎?”
懷裡活物似有所感,“喵”了一聲。
“青棗?躲這兒來了,真叫我好找。”謝玉惜笑道。
梁珠見謝玉惜隻是來找貓,而不是來找她,鬆了口氣,卻舍不得把貓還回去,很緊張地問:“嬸子,我養的很好,能、能給我養嗎?”
依舊背對著人,不敢回頭。
謝玉惜不說話。
梁珠就有點慌了,她回頭,腦袋還是低著,聲音細細的:“嬸子,我會對它很好……”
綠漪忽然哭著道:“夫人,前不久三姑娘撿了一隻小貓,沒養活,姑娘哭了好幾夜,倒來了這隻乖巧的,姑娘夜裡才睡得著。”
梁珠:“綠漪……”
連嗬斥丫鬟的聲音,都很微弱。
倒不像是身體不好,而是膽子太小。
“好,可是……”
謝玉惜欲言又止,眉頭微蹙,仿佛也有為難之處。
梁珠連忙問:“嬸子,可、可是怎麼了?”
“我還能來你這裡看它嗎?畢竟養了它一陣子,我們都很惦記它。”
“當然,當然……”梁珠答應了,但似乎很懼怕以後常常見人。
謝玉惜囑咐道:“青棗爪子長得快,得勤剪,彆抓傷了自己。它嘴饞,卻不會吐刺,魚刺一定要挑出來再喂它。”
梁珠乖乖聽著,時不時點頭。
謝玉惜看不見她帷帽下的臉,卻總覺得,她應該有一雙撲閃撲閃的漂亮眼睛。
她順勢坐下,摸了摸青棗,溫聲和梁珠說話:“這小東西不會吃魚,卻背著我們偷吃,有一天它忽然就吐了出好長一根魚刺,嚇壞我們了。”
“真的麼?”
梁珠抬起頭,一陣微風刮起她的帷帽,玉色的下巴十分精致。
“真的。”
謝玉惜微笑著。
從梁珠這裡走後,謝玉惜回去喝了一盞茶,她怕梁珠隨時發怯,不敢跟她聊天,茶都沒找她要。
含茹奉第二杯茶進來,道:“夫人,三小姐生得,生得很白。”
“她跟梁鶴是雙胞胎,聽說梁鶴人長得很秀氣,不像這伯府裡的人,像個耕讀人家的風雅小少爺。
“珠兒自然也吳鹽勝雪。”
含茹就不明白了:“那怎麼都說珠小姐醜呢?”
謝玉惜歎氣:“怕是痕跡隻在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