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體態輕盈如燕,許承安身子骨又強韌,倒是沒傷著。
趴在許承安懷裡,施秋玲心裡有些慌亂:“對不起,二姐夫,你沒事吧?”
“沒事,你小心點。”
施秋玲正待說回答,卻是微微一愣。
咦,這是啥呀?
突然想起村裡小媳婦月紅和自己解釋過男女間怎樣才會有娃的話,她的臉瞬間紅到了耳根。
像一隻受驚的小貓般從許承安身上彈起,施秋玲結結巴巴地道:“二,二姐夫,我去睡覺了,明,明天見!”
她捂著小臉,慌不擇路飛也似地跑出門。
許承安則有點小尷尬。
小丫頭可不是真的啥都不懂。
剛才她很可能被我嚇到了,以後都不敢過來給我按摩了吧。
……
九月下旬,東北的秋收時間。
家家戶戶喜氣洋洋。
這是黑土屯分田到戶後的第一年糧食收成。
今年郭嘉下發一號文件,正式確定了家庭承包責任製。
交了公糧後,餘糧就是農民自己的了。
吃大鍋飯的日子成了過去,為自己乾活大家都很積極,以前那些出工不出力的情況消失了,都精心照料著自家的莊稼成長,今年的水稻長勢喜人,顯然是個豐收年。
夕陽西沉,許承安和趙建平、狗蛋各自挑著兩大籮穀,施秋晴和施秋寧玲的則是兩個小籮。
趙建平和狗蛋家的糧都收完了,今天收割機輪到施家,兩個馬仔都跑過來幫忙,又幫打禾又幫挑穀。
施家人口少,分到的田地不多,今天也收完了。
粗略估計每畝地能有六百多斤,交一百多斤公糧,還能剩下不少餘糧,曬乾足夠幾人吃的了。
東北地廣人稀,分田後很快就能解決吃飯問題,不像南方,每人分個一畝三分地,很多人連一畝都分不到,也就幾分地,交公糧後怎麼吃得飽。
而黑土屯每人都能分幾畝,黑土地又肥沃,產量高,餘糧不說天天大米白麵,至少大多數時候是能吃得上細糧的。
回到家,打開院門,眼尖的施秋玲在地上發現了一封信。
沒人在家的時候,郵差就會從門縫塞進來。
撿起來看到寄信人的名字,施秋玲就高興了:“是二姐,二姐寫信回來了!”
80年代初國內的通信太落後了,分隔兩地的人基本隻能通過書信聯絡,整個黑土屯也就村委員有台老式座機,然而通常是公用的,隻有在緊急情況下才會私用,談情說愛肯定不行。
趙建平和狗蛋把穀子放到院子裡:“承安哥,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們就先回去了啊!”
“辛苦你們了啊,先喝杯水再走唄!”
“不辛苦不辛苦,應該的,你甭客氣,我帶著水壺呢!”
客套了兩句,趙建平和狗蛋沒有留下喝水的意思,許承安也沒勉強挽留。
兩個馬仔離開了,施秋玲則把信塞給了許承安,迫不及待地道:“二姐夫,快瞧瞧二姐寫了什麼!”
施秋晴把她拉開,沒好氣地道:“又不是寫給你的,你湊個啥熱鬨!”
施秋玲不服氣:“大姐,這哪是湊熱鬨啊,二姐肯定會提到咱們的!”
許承安瞄了眼寄信日期,十天前寄出的。
沒辦法,滄城離哈市太遠了,八百裡路,屬於偏遠地區。
從省會寄到城裡就得好幾天,城裡到鎮上又得兩三天,鎮上再送到村裡還得時間。
推算這封信寄出的時間,哈師大開學也就三天,可想而知施秋寧給許承安寫信的迫切心情。
拆開信封,裡麵有好兩份信紙。
其中一份是寫給自己的,另外一份則給兩姐妹。
為了省點郵票錢,都裝在一個信封了。
把後麵的那份拿了出來,遞了過去:“秋晴秋玲,這是秋寧寫給你們的!”
兩女文化程度不高,但也念過小學,看個信還是看得明白的。
隨後,許承安展開信紙。
“承安哥:”
“我想你了!”
隻是看了第一句話,許承安便不由得心中一顫。
他能想象得到,施秋寧當時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情提筆寫下這封家書。
開學已經三天了,一切安好。
室友們友善而熱情,大家每天一起學習和生活,彼此關心照顧。
我們經常在一起談人生,談理想和未來,每位室友都懷著遠大的抱負,可是我啊,就一心隻想著在承安哥你的身邊當個小女人,過過小日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
……
大學生活忙碌而充實,隻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就會想起想起承安哥,想起咱們在一起度過的那些美好的日子。
昨晚我又夢見你了,在夢裡你溫柔地牽著我的手。
承安哥,你的笑容還是那麼好看!
醒來之後,天已經亮了。
我從床上爬起,站在宿舍的窗前望著北邊,那是我們家的方向。
我的心就像脫離了軀殼,不由自主地飛向你,飛向那片我們曾經並肩坐過,一起看夕陽的草地!
……
……
承安哥,我知道你在家裡為了掙錢而每日奔波,一定很辛苦吧,你要照顧好自己,不要累壞了身體。
縱使相隔千裡,我們的心始終在一起。
紙短情長,寫不儘我對你的思念,隻盼能和你早日相見!
你的秋寧
1982年9月26日
許承安一口氣看完前麵三張,也是寫給自己的部分。
第一頁施秋寧簡單聊了大學生活的體會,後麵兩頁都是傾訴思念之情的。
許承安看得心潮起伏。
信中那一隻隻娟秀的小字,便像一根根無形細線,緊緊纏繞著他的心。
縱使心如鐵石,此刻也會化為繞指柔。
秋寧啊秋寧,我何德何能,這輩子能得到你的青睞!
許承安發呆了好一會,這才回過神來。
回到房裡,他猶豫了下,拿出信紙。
秋寧:
見字如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