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建忠接過來,沒急著看,先是和妹夫還有外甥外甥媳婦打了招呼,才坐著趙錦舒給他搬來椅子,認真讀了起來。
讀完,又去看上麵的作者:趙家姑娘。
他看向閨女:“趙家姑娘,這是誰?”
趙錦舒坐在他旁邊,笑眯眯地問:“我是誰?”
趙建忠沒好氣:“你是我閨女”
趙錦舒一臉笑意:“對呀,我是你閨女,我們老趙家的閨女,也就是趙家姑娘。”
聽明白她的話,趙建忠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由於過於激動,臉都抽搐了。
趙錦舒沒想到他反應這麼激烈,忙說:“爹,咱可不能太激動了,深呼吸,深呼吸”
其他人見他們父女倆的動作,都望了過來。
趙建忠深吸一口氣又吐出,如此反複,慢慢平靜下來。
餘淑英皺眉:“看了啥這麼激動?”
先前兒童故事還沒發表,趙錦舒想了想沒告訴爹娘,現在李主編把報紙寄到老家了,有了實物為證,自然可以大大方方說出來了。
她滿臉笑意:“我寫了篇故事,初三在京都時報上刊載了,我留了老家地址給主編,讓他刊登時給你們寄一份,爹看了有些激動,”
彆說她爹激動,她其實也激動啊。
先前李主編就和她說,年後刊載,沒想人家過年也沒停刊,初三就發表了,可能過年的原因沒打擾她,就直接給他們寄了報紙。
她這話一出,餘淑英先是一愣,繼而就是高興,隻覺得自己閨女出息了,幾步過去拿了報紙就看起來。
旁邊小姑一家以為自己聽錯了,都知道趙錦舒高中畢業,文化比大多數村裡姑娘高,可也沒想她有這麼大能力啊,寫的故事都刊登到報紙上了。
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人家不僅想了,還寫了出來成功發表了,這可不僅僅是一點點能力能辦到的,他們隻感覺,老趙家祖墳冒青煙了,這是又出了個人才啊。
尤其是趙紅蘭,她一向看不上趙錦舒這個侄女,做夢都沒想她會寫故事,還登上了京都的報紙,這侄女一向嬌生慣養懶懶散散的,這天大的榮譽怎麼看都和她沒啥關係啊!
陸瑾台眼底含著笑,看向趙錦舒,這下她該放心了。
餘淑英邊看邊感歎:“這故事寫得好,這小孩真聰明,像我們澤澤,不過我們澤澤比他聽話一些,咋隻有這麼點,後麵的呢?”
“”趙錦舒:“後麵的每周刊登一次,差不多三個月刊登完。”
餘淑英意猶未儘:“這麼慢啊,那你這故事寫完沒有?”
趙錦舒:“寫完了。”
餘淑英倏地看向她:“原稿給我瞅一眼”
趙錦舒:“沒帶回來。”
“你咋不帶回來呢?”餘淑英白她一眼,她還沒看夠呢。
趙建忠瞪她:“帶回來萬一走路上丟了咋辦?先等著吧,等人家刊登了,自然給你寄過來,還能沒你看的?”
小姑的兒子王正安走過來,臉上都是好奇:“大舅娘,給我看看。”
餘淑英把報紙遞給他,王正平的媳婦錢麗娟也圍了過來,就是小姑父也站在兒子另一邊看了起來。
趙紅蘭見兒子兒媳婦還有男人都過去看報紙,她其實也想看,又有些拉不下臉,僵坐在那裡沒吭聲。
等到趙玉華和王小麥做好飯出來,也知道了這事,姑嫂倆圍著趙錦舒看了又看,王小麥一臉驚歎:“沒想到我王小麥有一天會成為大作家的嫂子,我真是有福啊!”
趙錦舒覺得自己距離大作家差遠了:“大嫂,可彆說啥大作家,沒影的事。”
趙玉華拿著報紙不丟,稀罕得不行:“這寫的故事都登上報紙了,不是作家是啥?”
楊明安也圍了過來,震驚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心裡默默嘀咕開了,這趙家人雖然恐怖,可人家也是真有能力啊。
小舅子就不說了,當初第一名的成績考上縣城高中,今年高考,說不定家裡就會出一個大學生。
這小姨子更是一步登天,不聲不響地寫的文章上報了!
這事擱在誰家,那都是光宗耀祖的事啊!
趙建忠實在高興,中午一不注意就多喝了幾杯,懷裡揣著報紙,醉醺醺地拉著陸瑾台的胳膊不丟,酒咯不停,話也不停:“我閨女出息了啊你可要好好對她我當初就不同意你們在一起,她不乾,這麼遠我閨女回娘家都難”
陸瑾台靜靜坐在椅子上,除了說會對錦舒好,也不知該如何安慰老丈人。
趙錦舒在旁邊聽著挺不是滋味的,她和陸瑾台,爹娘當初都不同意,可她堅持,爹娘一向疼愛她,自然拗不過她。
餘淑英過來,瞪他一眼:“鬆手,喝醉了就回房睡覺,拉著瑾台不放,像什麼樣?”
趙建忠不鬆,嘴裡依然念念有詞,一會說自己閨女出息了,要去她爺奶墳頭,和她爺奶說一聲,一會又說閨女不該嫁那麼遠,想見一麵都難,反正來來回回念叨的就是那幾句話。
和喝醉的人沒法溝通,趙錦舒見她娘氣得臉紅,讓她娘去忙自己的事,她則和陸瑾台一起扶著她爹去了房間。
趙錦舒倒了水給他喝了後,拿了熱毛巾給他擦了擦臉,陸瑾台在旁邊把他鞋脫了,給他蓋上被子,她爹嘴裡依舊念叨著不停。
趙錦舒一邊給他擦臉,一邊聽著他的醉話,聽著聽著,不知為何,她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趙玉華忙完灶房的活,走了進來。
趙錦舒把毛巾塞給她,丟下一句:“我去趟廁所,姐,你看著點爹。”
說著就走了出去。
趙玉華沒察覺異樣,接過毛巾,看向陸瑾台:“這裡有我呢,你也忙去吧。”
陸瑾台低低嗯一聲,追著她的腳步走了出去。
他走出院子,看到她靠在院牆發呆,默默走了過去。
趙錦舒察覺到有人走近,眼角餘光看去,發現是陸瑾台,她側過身子,避了下他,趕緊抹了下眼。
陸瑾台挨著她,和她一樣靠在牆上,目光追隨著她,聲音低沉:“哭了?”
趙錦舒堅決否認:“沒有,怎麼可能!”
陸瑾台:“我看到了。”
趙錦舒:“”
真討厭,看到就看到,為什麼非要說出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聽到爹的醉話,眼眶忽然就酸了。
都活了兩輩子了,她沒想到自己眼窩竟然還那麼淺,幸好爹娘沒看到,不然又該多想。
陸瑾台掏出手帕遞給她,她接過來,擦了擦眼睛。
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
幾分鐘後,他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彆想後悔!”
趙錦舒這會兒情緒已經平複了,看他一眼:“後悔啥?誰後悔了!”
說完沒再理他,轉身進了屋子。
陸瑾台默默看著她的背影,緩步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