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原提鼻子一聞。
這味道他可太熟悉了。
這不就是自家酒坊產的【青原漿】嗎。
小侯爺與其他幾名公子,也都在聞著酒香。
幾人都是眉毛輕挑,小侯爺笑著說道。
“嗯,不錯不錯。”
“這麼濃烈的酒氣,我還真是第一次聞到。”
“這二十五貫,花的值!”
他忙捧起三彩瓷瓶,先是恭敬的給上首位的李原滿上了一盞,然後說道。
“青原伯,您嘗嘗這個,這酒確實夠味道。”
此時的李原麵色很是古怪。
端起酒盞,輕抿了一口,然後在口中用舌尖細品。
他甚至能品出酒中米糠特有的細微口感。
用米糠釀酒,李原敢說自己在大梁獨此一家。
李原現在可以確定,手中這瓶所謂的天香釀,就是自己在東鄉村釀造的青原漿,
他又拿起一旁的三彩瓷瓶仔細觀瞧,發現瓶口的封泥根本就是二次封上的。
也就是說這瓶所謂的【天香釀】就是用他李原酒坊所釀的青原漿灌裝而成。
李原手捧著三彩瓷瓶,心中不由得想笑。
他感覺自己,真是有些太小瞧這個時代的梁人了。
利用北川道與上京的信息差,將青原漿灌裝到高檔的三彩瓷瓶中,在上京高價出售。
這些商業手段運用的居然如此嫻熟。
李原現在都有心見一見這幕後的主使了。
小侯爺見李原表情古怪,連忙殷勤的問道。
“青原伯,可是喜歡此酒?”
“若是伯爺喜歡,我便發動朋友去各處酒樓尋找。”
“隻要這上京城中還有第三瓶,我都一定給伯爺尋來。”
李原笑著擺擺手。
“並非如此,隻是這酒,我以前在他處喝過。”
“這味道感覺很熟悉而已。”
小侯爺這才了然。
李原抬頭,對著那名店夥計忽然問道。
“這【天香釀】”
“應該不是你們酒樓中最好的酒吧?”
李原想試探一下,除了自己的青原漿,這忘憂漿是否也被人換瓶灌裝了。
果然,那店夥計聽到李原發問,先是表情一滯,然後笑著答道。
“這位客官,不瞞您說。”
“咱們這店中,確實還有一種更好的酒,名叫【仙人釀】。”
“不過,這酒現在我們酒樓也隻餘下了一瓶,而且也已經被人定走了。”
李原眼神微眯,他心中估計這個什麼仙人釀,應該就是自己的忘憂漿。
他繼續問道。
“那夥計我問你,這個什麼仙人釀,一瓶要多少錢?”
夥計忙說道。
“這仙人釀可貴的很,這一瓶足足要五十貫。”
“即便是這個價格,這上京城中也尋不到了。”
聽聞此言,即便是財大氣粗的小侯爺都是一咂舌。
“五十貫?咋地,這酒是金子釀的嗎?”
“小侯爺我倒是好奇了。”
“這酒到底是啥味道。”
“喂,夥計,你可知是誰定的那瓶什麼仙人釀?”
“咱不如打下商量,小侯爺我多出十貫”
“把那仙人釀賣於我如何?”
店夥計忙擺手說道。
“哎呀,小侯爺,使不得使不得。”
“咱們店家總歸是要講信用的。”
“小的聽說,定下這酒的。”
“就是號稱咱上京第一才子的沈墨軒,沈公子。”
“啥?!”
一聽定下那瓶仙人釀的居然是沈墨軒,小侯爺趙承誌就氣不打一處來。
“什麼!居然是那個酸儒!”
“可惡,老子定要奪了他的酒!”
“夥計!我出八十貫!你把那酒給我拿來!”
李原見小侯爺趙承誌聽聞那個什麼沈墨軒沈公子,情緒居然如此激動。
想來是這位小侯爺與那位沈公子定然有什麼過節。
此時的店夥計滿臉苦澀,他連連擺手。
“小侯爺,您大人大量。”
“彆為難小的了。”
“這事關咱們金玉樓的名譽,俺可不敢答應啊。”
屋中小侯爺正在和那名夥計爭執。
忽然隔間外麵有人朗聲說道。
“趙家小子,是你要搶我的酒嗎?”
聽到這個聲音,屋內幾人都是一愣。
眾人紛紛抬頭向外望去。
隻見隔間門外,站著一名氣質儒雅的白衣公子。
細眉,丹鳳眼,嘴唇很薄麵容清瘦,神態頗為倨傲。
李原眼神一眯。
想來此人應該就是沈墨軒沈公子了。
果然,小侯爺滿不在乎的喊道。
“沈家小子,我搶你酒又如何。”
“我就看不慣你這種偽君子!”
對麵的沈公子冷笑一聲。
“惡徒就是惡徒,什麼都想搶。”
“罷了,我不與你這無賴漢計較。”
他轉過身對店小二說道。
“我的酒可備好了嗎?”
“給我拿過來。”
店小二點頭忙去取酒。
不多時,一個精工雕刻的木盒就被夥計捧了過來。
這位沈公子優雅的取過木盒,輕輕打開。
伸手從木盒中拿出一個製作極為精美的五色瓷瓶。
提鼻子聞了聞,麵露滿意之色。
“嗯,不錯,確是仙人釀。”
“這味道依舊如此醉人。”
然後他轉過頭,看著隔間中觀望的眾人說道。
“此酒乃是仙品。”
“在下今晚要在醉花樓,舉辦詩詞雅會。”
“以詩文會友”
“請的都是上京才俊。”
“這酒要當魁首獎品。”
“這仙人釀,哪是你們這幫粗坯無賴有資格享用的。”
說完這話,沈公子便將這瓶所謂【仙人釀】放回到了盒中。
仔細的將盒子扣好,雙手一捧便要離開。
此時的小侯爺趙承誌,已經被這位沈公子氣的是七竅冒煙。
他剛要過去糾纏,卻被李原伸手攔住了。
小侯爺自然不敢在李原麵前撒潑,也隻好將這口氣先壓下來。
那位沈公子一回頭,正好看見了李原,就是一愣。
畢竟李原的容貌氣質實在是太鶴立雞群。
沈公子掃了一眼,口中說道。
“我當是誰,原來是青原伯啊。”
李原見對方說出了自己的名號,便起身抱拳,這是最基本的禮儀。
但不想,那位沈公子並未回禮,口中還輕謔的說道。
“竟與趙家惡徒為伍。”
“哼,不過一武夫爾。”
說完,這位沈公子一甩袍袖捧著盒子便揚長而去。
李原一愣,進而心中氣悶。
心說,這個什麼沈公子哪裡來的,竟然如此無禮。
他轉過頭對小侯爺問道。
“此人是誰?什麼背景?”
小侯爺撇撇嘴說道。
“此人叫沈墨軒。”
“是大學士沈長榮之子。”
“還是左相周宏文的得意門生。”
“左相自稱是大梁第一文魁。”
“此人便自稱是上京第一才子。”
“我看他們師徒倆都是沽名釣譽之徒。”
“青原伯,對此人可要多加提防。”
李原一愣,問道。
“為何這麼說。”
小侯爺望著沈墨軒的背影恨恨說道。
“實不相瞞。”
“當年此人為了在上京揚名,不惜誣陷於我。”
“所以我倆便結了仇。”
原來小侯爺與這位沈公子其實早就相識。
隻是這位沈公子當年為了揚名,便模仿左相的行為,為自己編造了很多故事在市井傳播。
什麼沈公子當街怒斥惡徒,救下被辱女子。
幫冤枉之人寫狀書平反之類。
沈公子將這些故事印成話本小說,甚至還配了插圖,在民間流傳甚廣。
這故事中的好人必定是他沈墨軒,而壞人很多時候就是這位小侯爺趙承誌。
原因無他,就是因為小侯爺平日裡在街巷上的名聲實在不好。
用他當故事裡的醜角,讓人信服。
但讓趙公子憤怒的,不是自己變成了故事中的醜角。
而是話本故事中的這些惡事,他小侯爺根本就沒做過。
於是趙公子去找這位沈公子理論。
對方一句,話本故事而已你較什麼真。
直氣的小侯爺七竅生煙,便動手打了這位趙公子。
結果換來的,是被父親北寧侯禁足了月餘。
從此二人便結下了梁子。
見麵必然要爭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