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李原的話。
輔國將軍眼神微眯。
看來這個李原並不簡單。
如果自己僅僅用輔國將軍的身份去壓迫他,這個家夥顯然不會服從。
李原,你不是想要個與伯吉亞生死相搏的理由嗎?
這並不難。
輔國將軍立刻計上心來。
他一改剛才對李原嚴厲訓斥的表情,換上了一副溫和的嘴臉,對著李原緩聲說道。
“你個小小兵戶。”
“我讓你與伯吉亞決鬥,卻是要抬舉你。”
聽聞這話,在場的眾人都是一愣。
這輔國將軍說要抬舉李原是什麼意思?
就見這位勳貴之首繼續說道。
“李原,你陣斬鐵勒千夫長雖然功績很大。”
“但按照咱們大梁賜爵的規矩。”
“所有爵位,都要從最底層的鄉伯開始。”
“不過你要是能戰勝這位伯吉亞,我鄭天雄願意給你破個例。”
“直接保舉你升為縣伯!”
“怎麼樣?小子,你可敢應戰啊。”
聽到這話,周圍百官都是麵麵相覷。
這輔國將軍給出的條件還真夠大方的。
李原如果敢接受決鬥,他願意直接保舉李原為縣伯。
此時的大梁。
武勳貴族共分為,公,侯,伯,三個級彆。
最高等級的為國公,不過這個級彆的爵位隻在大梁開國時,封賞過幾位有蓋世之功的從龍之臣。
但由於大梁的勳貴規矩,國公的爵位不能世襲,國公之子隻能繼承退一等侯爵。
所以現在的大梁,並沒有所謂的國公。
輔國將軍鄭天雄就是,開國時的輔國公之後,所以地位尊崇可擔任勳貴之首。
而現在的大梁,爵位中最高的就是侯爵。
這侯爵又分為京侯與鎮侯兩種。
所謂京侯,就是家業在上京周邊的封侯。
上京是大梁最富庶繁華之地,能封到上京周圍的都是祖輩跟隨太祖征戰的親近老臣。
也都是門閥權貴中的佼佼者。
所謂鎮侯。
顧名思義,就是為大梁鎮守關隘,守土一方的侯爵。
鎮侯大多會分封到要害之地,比如臨近大梁四界的邊境之地,在或者是水陸要衝。
龍驤侯白景,其爵位就屬於鎮侯之列。
比如龍驤白家所在的封地景州,實際上就是鎮守北寧江沿線水路。
當年北寧江沿線匪患嚴重,南岸還有數州叛亂。
所以封白家為龍驤侯,鎮守北寧江最大的渡口景州。
編練水師步卒為朝廷南境藩籬。
但到老龍驤侯爺這一代,北寧江匪患與數州叛亂早已平定。
北寧江的沿線碼頭渡口依靠水運之利,也已經變成了富庶之地。
因為白家依靠水路獲利頗豐。
老侯爺離世後,這些年也被朝廷和其他勳貴所覬覦。
其實白景名字中的景字,就是取自封地景州。
因為白家是駐守在江防之地,所以龍驤軍強於步軍水師卻弱於馬軍。
派不善馬戰的龍驤軍去赤水河抵擋鐵勒騎兵,其實就是輔國將軍勳貴一係想借鐵勒之手除了龍驤白家。
在瓜分白家留下的水路商道利益。
卻不想陰差陽錯,在李原的輔助下,不但大破鐵勒人。
龍驤侯還平白得了兩千四百名精銳的牧奴騎兵。
這讓龍驤白家得以補齊短板。
而侯爵之下便是伯爵。
這伯也分為兩等。
分彆是勳貴中最低的鄉伯與地位較高些的縣伯。
其實聽名字就知道。
鄉伯的食邑通常隻有二百戶,所謂封地不過是幾個村莊而已。
而縣伯就要好得多,不但有五百戶的食邑,還有組建私軍的權利。
入京的路上,遇到的那位信州將軍龐如海,就是一位縣伯。
他的封地就是信州境內的長信縣,所以也可以稱呼他為長信伯。
為了避免濫爵的出現,大梁曆來對勳貴的封賞極為嚴苛。
除了開國時封賞了一批爵位。
之後要想獲得爵位,必須是立下驚世駭俗的戰功才行。
但因為大梁這些年,打的勝仗實在是不多,這能獲得爵位的也就寥寥無幾。
李原這次雖然是大破鐵勒,更是陣斬鐵勒搏虎勇士。
但即便是如此大功,按大梁的規矩通常也隻能從最小的鄉伯開始封賞。
而輔國將軍鄭天雄為了讓李原心甘情願的與伯吉亞決鬥。
不惜承諾李原,可以直接保舉他縣伯的身份。
聽了輔國將軍的條件。
李原眼神一眯。
可以跳過最低等的鄉伯,直接成為縣伯。
這倒是讓他非常心動。
雖然朝廷賜爵需要皇家,勳貴和文官掌管的禮部三方認可才行。
但如果能讓輔國將軍直接保舉,則可以跳過繁文縟節。
見李原似乎對輔國將軍的提議意動。
女侯爺和舍妹對視了一眼,都向李原投來了擔心的目光。
現在李郎就是姐妹倆的主心骨。
她們是真怕李原出了什麼意外。
李原感受到目光,回頭看了看白景與白雨萱。
向她們默默的點了點頭,那意思就是說,你們放心吧一切儘在掌握。
李原剛才與輔國將軍拉扯,其實隻是為了多弄些好處,根本不是怕了那名鐵勒使節。
如果能直接升為縣伯,李原覺得這個條件足可以出手了。
想到此處,李原邁步走到高台之前,對著台上的輔國將軍一拱手。
“既然鐵勒人伯吉亞想為族人複仇。”
“那我李原作為大梁兵戶一小卒,願意與其一戰。”
然後李原又對著周邊百姓朗聲說道。
“在這上京凱旋儀上。”
“在下絕不允許鐵勒人猖狂!”
“他若要戰,我便與他一戰!”
“各位父老,請為李某觀戰!”
李原的話擲地有聲,周圍的百姓無不叫好。
“好漢子,這才是真英雄!”
“不錯!無論輸贏,你都是我大梁的英雄!”
更有這些時日,被伯吉亞禍害過的女子家人。
見名動上京的李校尉,願意與這挨千刀的鐵勒蠻子決鬥,更是在一旁痛哭高呼。
“李校尉,殺了這些狗娘養的鐵勒畜牲!”
“為我大梁百姓報仇啊!”
“沒錯!殺了他!”
“殺了他!”
看著周圍情緒洶湧的百姓。
伯吉亞的臉上非但沒有懼色,反倒是露出了凶殘的笑容。
這些大梁百姓不過是怯懦的羊群。
他現在很想看看,等一下這些梁國百姓見到所謂的李校尉被自己乾掉時的表情。
那一定會非常有趣。
雖然不知道你們龍驤軍,到底是用了什麼辦法害死了那麼多鐵勒族人。
但你們梁人,絕不可能在一對一的時候戰勝一名鐵勒搏虎勇士。
梁國的首功者,我一會就會用你的頭,去祭奠死去的同族勇士!
既然宣布決鬥。
輔國將軍一揮手,周圍士卒很快就在這皇城門前,清理出來了一塊空地。
李原簡單的活動了一下手腳筋骨,很是悠閒的邁入了空地。
看著眼前的梁人首功者。
搏吉亞一伸手,身後跟隨的鐵勒手下忙遞過來一支尺寸誇張的鑄鐵狼牙棒。
這支狼牙棒一看就沉重異常,有小兒手臂粗細,長約六尺上麵有幾十個駭人的鐵刺。
搏吉亞在手中舞動了幾下狼牙棒,帶起了呼呼的風聲。
隨即向身前地麵猛然一砸,轟然一聲巨響。
沉重的狼牙棒將鋪在地上的數塊青石板,直接砸的粉碎,棒頭甚至深陷地麵半尺有餘。
這示威似一擊,伯吉亞展示出的力量堪稱恐怖。
看的周圍梁人無不心中驚駭。
他們沒想到,這名鐵勒使節居然有如此巨力。
很多百姓不由得暗暗擔心起來,李校尉真能打的過眼前這個怪物嗎。
李原自然沒這個擔心,甚至他攜帶的武器也不過是自己隨身佩戴的長刀。
見李原居然如此托大,龍驤侯白景與妹妹麵露擔心之色。
輔國將軍鄭天雄則是嘴角微翹。
皇城之上的老太監吳德安,則是望向李原的眼神中含有些許審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