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工們圍坐在飯堂的長桌之前,各個都是吞著口水。
桌上的魚肉她們恐怕是許久未吃過了。
那香氣真是將自家的饞蟲都勾了出來。
不過孤女們並未動筷,而都是用眼睛望著李原。
李郎君未入席,她們怎好開吃。
李原則是微微一笑,朗聲對著幾十名女工說道。
“眾位姐妹。”
“你們辛勤為我做工,我李原這裡先謝過了。”
說完便對著眾女抱拳行了一個羅圈揖。
眾女都是一驚,慌忙起身還禮。
李原用手壓了壓,讓眾女坐下,接著說道。
“今日的肉食,是為了答謝大家這段時間的辛勞。”
“這席間有肉沒有酒怎麼成。”
李原一轉身對翠娘說道。
“翠娘,去庫中取十瓶百花釀來。”
“姐妹們辛勤為我李原釀酒,卻從未喝過自己釀的美酒怎麼成。”
“今日大家每人都要喝上幾碗!”
聽聞此話,女工都有些不知所措。
她們聽說百花釀在外麵,一瓶就能賣上幾百錢。
這麼貴的酒,哪能是我們這些卑微的孤女能喝的。
眾女正要勸解李郎君不用如此。
卻聽得李原笑著說道。
“大家不用客氣。”
“我李原,今日能當上都尉,在座各位姐妹都是我的功臣。”
“你們釀造的好酒讓我獲益頗多。”
“我李原,向來是有功必賞,有過也必罰。”
“幾瓶酒而已,大家不用推辭。”
見李原對她們這些孤女如此客氣。
讓她們都有些受寵若驚。
此時十瓶百花釀也被拿了過來。
見酒已經取來,李郎君很是堅持,眾女也就沒有推辭。
而是各自將酒滿上。
翠娘端起一碗百花釀,舉起酒碗先是遙遙對著李原一敬。
“小女恭賀李郎君高升都尉,為李郎君賀。”
眾女也馬上反應過來,也都滿上酒舉碗相敬。
一碗酒下肚,酒宴的氣氛馬上就活絡了起來。
吃著大塊的雞鴨魚肉,喝著香醇的百花釀。
聊著村中的趣聞和鄰裡八卦。
這些村中孤女,許久未如此快活過。
喝到痛快之時。
有的女子甚至低聲合歌,唱起了這鄉間小曲。
唱的好的,大家就紛紛叫好。
隻是這小曲唱到後來,卻變成了村中男歡女愛的山歌。
這多情女子問情郎的調子一出。
歌詞中挑逗的意味越發濃重。
期間還夾雜著女子們歡快的笑聲。
孤女們平日裡過的艱苦,天天為生計苦熬哪有心思想這些。
今日吃得酒宴,心下愉悅,也多少有些放浪形骸了起來。
李原對這些並不在意,酒宴嘛,就要快活些才好。
隻是沒多久,他就反應了過來,這席間隻有一位男子就是他李原。
孤女們在酒漿的作用下,麵目潮紅,山歌調情的意味越發濃重。
歌詞也是越發露骨。
這小曲唱的李原是滿臉通紅。
李原心中苦笑,真沒想到這些孤女今日竟然如此開放大膽。
算了,都是苦命人,苦悶已久,今日就讓她們隨意放縱些吧。
酒坊中歡快的氣氛和酒肉香氣也引得周圍四鄰眼饞。
不遠處的一處土屋中。
聞著空氣中的酒肉香氣。
一名女子正在埋怨自家男人。
“張大栓,都怪你,那日我要去酒坊做工,你卻攔著。”
“現在那些婆娘吃肉喝酒,我卻吃不到,饞死我了。”
“明日我就去找翠娘,問工坊還要不要人,你可不要攔我。”
她家的男人也隻能搖頭苦笑。
這樣的對話,在東鄉村很多地方都在發生著。
李原沒想到,他宴請女工的一次酒宴,卻成了工坊的招工廣告。
村中的女子都開始向往到李原的工坊做工。
甚至村中的男丁也在抱怨,李郎君為啥不開些男子做工的工坊。
讓他們這些男丁也能有個地方做工掙錢。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時間已到戌時。
酒坊中不少女子喝的有些放浪形骸了。
隻有翠娘還維持著清醒。
這一段時間,她一直服侍在李原左右。
就像是個乖巧的小侍女一般,幫著李原倒酒布菜。
此時李原看時間已經不早,便對翠娘吩咐道。
“翠娘,你照顧好這些姐妹,明日正常開工,一切照舊。”
“此外,減少青原漿的釀造,酒坊增加忘憂漿的產量。”
“最近我有大用。”
翠娘忙躬身應是,臉卻是紅紅的。
隻是不知是喝酒喝的,還是因為坐在李原身邊的緣故。
吩咐完翠娘,李原便起身與眾女告辭。
他現在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去辦。
李原離開了酒坊,穿過村中街巷。
此時夜色已深,村中無人走動,隻是偶爾能聽到一些犬吠。
李原左右看看見附近無人,便向村北山坳處的一處山神廟走去。
這處山神廟遠遠望去已然殘破。
平日裡也沒有什麼香火,自然也沒什麼人。
走進廟中的後堂。
李原見崔平等四名手下正在等他,便低聲問道。
“人醒了嗎?”
崔平低聲答道。
“剛醒。”
李原望向後堂的角落,正有兩人被捆在那裡。
一人就是苟書吏,而另一個便是前軍堡都尉,魏倫。
此時二人看著淒慘無比。
白日裡兩人都挨了一頓軍棍。
行刑的親兵沒有留手,將二人打的都是皮開肉綻。
此時的他們,頭發淩亂衣衫殘破,嘴也被破布堵著,隻能發出嗚嗚聲。
李原走了過來,先是蹲到二人身前。
用冰冷的目光直視著二人的眼睛。
苟書吏不敢和李原對視,趕緊避過目光。
而那魏倫卻是眼含恨意,眼睛因為憤怒而充血,目光直直的盯著李原。
那表情恨不得對著李原咬上一口。
李原看著落水狗一般的魏倫,隻是一聲冷笑。
“魏倫,你不是要搶我的酒坊嗎?”
“不是要霸占我的女人嗎?”
“有沒有想過今日的下場。”
魏倫的表情更加憤怒不甘,他身子扭動,嘴裡發出嗚嗚聲。
李原則是揚起手,啪的一聲在魏倫臉上狠狠的扇了一個巴掌。
“你算個什麼東西,居然敢搶我李原的酒坊。”
“在我眼裡,你不過是條瘋狗而已。”
李原這一巴掌,直接打掉了魏倫堵嘴的麻布。
那魏倫趕緊大口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
然後又轉頭看著李原威脅道。
“小兵戶,我告訴你!”
“趕緊放了你家魏爺!”
“否則我要你好看!”
他話還未說完,臉上又被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你!你敢打我!”
緊接著啪的又是一巴掌。
“你個卑賤的兵戶,我要殺了你。”
“我一個都尉要碾死你個兵戶”
說到這裡,魏倫說不下去了。
因為他想起來了。
自己已經被左司衛革職除名,趕出軍堡,再也不是什麼都尉了。
而眼前這個他看不起的小兵戶,已經搖身一變。
頂替了他的位置,成了新的軍堡都尉。
這番變故讓魏倫內心不甘,狂怒不已。
他到現在也沒想明白,自己隻是搶了個小小兵戶的酒坊,為啥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我!我要殺了你!”
“你居然搶了我的都尉!”
此時魏倫的聲音裡已經包含哭腔。
李原也是打夠了,反手又用麻布把他的嘴給堵上。
看著魏倫奮力扭動身體的樣子,冷笑著說道。
“我聽人說,你這人最喜歡搶彆人的東西。”
“被你禍害死的兵戶可是不少。”
“今天我搶了你的都尉之職,也讓你嘗嘗被人搶的滋味。”
“不過,魏倫,你的時間可不多了。”
李原轉身對幾名手下問道。
“都弄好了嗎?”
崔勇一身土的走了進來。
“李哥,都準備好了。”
一刻鐘之後,在後山陰暗的小樹林裡。
被打斷四肢的魏倫和苟書吏,被李原拖著扔在一丈深的土坑裡。
坑是剛剛挖好的,新鮮挖出的土就堆在一旁。
看到這一幕,魏倫和苟書吏還能不明白,李原他們要做什麼嗎。
這個卑鄙狠毒的李原,肯定是要活埋了自己。
此時的苟書吏和魏倫,腸子都要悔青了。
我們不過就是要搶你的酒坊而已。
你有必要把事做的這麼絕嗎。
早知道這個李原如此心狠手辣,我為什麼要去招惹他。
兩人被麻布堵著嘴,涕淚橫流,發著嗚嗚聲,拚命扭動掙紮。
但手腳已經被麻繩死死綁住,四肢的骨頭也都被打斷。
根本沒有任何逃生的可能。
李原蹲在坑邊,看著絕望的二人。
臉上依舊露出和善的笑容。
隻不過在坑中兩人看來,李原的笑容更像是索命的魔鬼。
“魏倫,我李原最是講道理。”
“你要搶我酒坊,更要像碾死螞蟻一樣弄死我。”
“我怎麼可能留你。”
“我殺你,天經地義。”
“你沒有什麼可怨的。”
“下輩子記住,有些人,你惹不起!”
李原站起身來一揮手。
四名手下揮動手中的鐵鍁,坑周圍的泥土被快速回填。
不多時,地麵上再無深坑,隻是一片平地。
崔平甚至還細心的鏟過來一些草皮蓋在上麵。
從此人世間,再無魏倫和苟書吏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