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67章告彆了天台縣大酒店
天台縣大酒店三樓的南奧包間裡，空調外機在窗外嗡嗡作響，卻蓋不住三十二盤美食蒸騰的香氣。陳二狗挺著微微發福的肚子，西裝下擺隨著動作輕輕搖晃，活像隻發現寶藏的胖企鵝般，搖搖擺擺從談事桌挪到環繞牆壁的長條桌前。他的小眼睛在色彩斑斕的菜品間滴溜溜亂轉，肥厚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下巴，最終鎖定在一盤撒滿金黃孜然的香酥平菇上。食指和拇指一捏，咬下時酥脆聲在安靜的包間裡格外清晰，油星子差點濺到他鋥亮的皮鞋上，他誇張地甩了甩手：“瞧見沒？這三十二盤可都是小丸子混搭理論的傑作。說個規矩——每人至少嘗兩遍，誰要是偷工減料，我陳二狗第一個不答應！要是敢糊弄，今晚就讓你們嘗嘗我後廚的‘黑暗料理’！”
方太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夾起一筷子造型精致的蔬菜卷，調侃道：“二狗，你這是想把咱們培養成美食鑒定家？還是想把我們喂成你酒店的‘吉祥物’？我看再吃下去，明天我的工裝褲都得爆開拉鏈！”
話音未落，屈香火已經率先夾起一筷子翡翠色的涼拌苦瓜，入口時微微皺眉又迅速舒展開，顯然被這獨特的調味驚豔到。小丸子則踮著腳，眼巴巴望著盤中淋著琥珀色醬汁的糖醋藕片，圓溜溜的眼睛裡滿是期待，小舌頭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心裡直癢癢：“就一口，就嘗一小口……”
蔡好嘗了口蜜汁山藥，軟糯香甜在舌尖散開，他忽然一拍桌子，驚得方太手中的筷子差點掉進湯碗：“小狗子，你這手藝絕了！雖說比不上桶子村的招牌菜，但拿去賣絕對搶手！要是後廚師傅有空，多做點，我蔡好每天往食雜店鋪貨！到時候銷量要是不好，我就把店名倒過來寫！”
陳二狗的小眼睛瞬間瞪得溜圓，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桌上，震得杯盤輕顫，茶水從杯口溢出在桌布上暈開深色痕跡，他扯著嗓子喊道：“蔡大哥這話我愛聽！這些年我守著桶子村美食都快成‘老頑固’了，今兒可算等到新花樣！您願意幫忙鋪貨，我陳二狗請您們每周都來吃喝。要是敢食言，我就去你貿易公司當免費搬運工！”
“那咱按老規矩——寄賣模式？”蔡好狡黠地眨眨眼，兩根手指捏著筷子在空中比劃，鏡片後的眼睛閃著精明的光，“我批發、我寄賣，店主隻管躺著收錢！不過醜話說前頭，要是銷量太好，你可得給我優先供貨，不然我可跟你急！”
陳二狗笑得露出一口大黃牙，活像偷腥成功的貓，肥厚的耳垂跟著晃動：“您忘了？酒店一樓那些花裡胡哨的玩意兒，哪樣不是您蔡老板的‘傑作’？這事兒，我一百個樂意！以後您說往東，我陳二狗絕不往西！要是敢違背，就讓我天天吃自己酒店最難吃的菜！”
包間裡爆發出一陣哄笑，笑聲還沒消散，小丸子突然指著牆上的鬨鐘，圓臉蛋漲得通紅，像隻著急報時的小麻雀般跳起來：“不好啦！都下午兩點了！爸，我們得去縣公安局看朱白葉、張樓飛大哥，還有咱們送的警犬！要是去晚了，警犬們該以為我們把它們忘了，說不定會生悶氣，連飯都不吃！”說著，小拳頭攥得緊緊的，眼神裡滿是焦急，腦海裡已經浮現出警犬們耷拉著腦袋的可憐模樣。
方太湊過來，故意板起臉，裝出一副嚴肅的模樣：“小丸子，聽說你的‘之字梯雲縱’是朱白葉他們教的？你怎麼青出於藍，跑得比兔子還快？難不成你偷偷練了什麼絕世武功？該不會是背著我們跟少林寺的高僧學了幾招吧？”
小丸子撓撓頭，耳朵根都紅了，小手不安地揪著衣角：“方伯伯，我就是手腳靈活點，論力氣，我連張大哥的小拇指都掰不過！而且我每次練完，都得偷偷給朱大哥和張大哥帶桶子村的零食賠罪呢。要是被他們發現我比他們還厲害，肯定會覺得沒麵子，說不定以後都不教我新功夫了。”屈香火慈愛地摸摸兒子的頭，眼角裡都藏著笑意，心中滿是驕傲，又暗暗擔心兒子太出色會惹來麻煩。
一行人沿著旋轉樓梯往下走，皮鞋和運動鞋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大廳裡回蕩。二樓、一樓，酒店此刻冷冷清清，四五層的旅館更是門可羅雀。陳二狗望著空蕩蕩的走廊，歎了口氣，聲音裡滿是無奈：“咱這小縣城，沒遊客沒山民，住店的比大熊貓還稀罕。要不是有小丸子的點子撐著，我這酒店怕是要喝西北風了。再這麼下去，我都得去大街上拉客，舉個牌子寫‘住店送小丸子簽名菜譜’！”
蔡好拍了拍陳二狗的肩膀，調侃道：“得了吧，你就偷著樂吧，等這批美食一上市，保準賺得盆滿缽滿。到時候你可得請我們去北昆市好好搓一頓，彆整天守著你這大酒店的殘羹冷炙。”
大石埕上，屈香火的“自行車火車”靜靜停在角落。說是火車，其實就是摩托車後麵掛著個加高欄杆的自行車廂，裡頭還殘留著小丸子和三隻狗奴才的餅乾碎屑，車廂邊緣甚至還粘著幾根狗毛。小丸子剛靠近門衛工作間，裡頭便傳來此起彼伏的狗吠，像是開起了熱鬨的演唱會，爪子撓門的聲音“沙沙”作響。
“乖，自己開門！”小丸子撅著嘴發出一串奇怪的叫聲，聽得眾人麵麵相覷。莊田軍撓撓頭，小聲嘀咕：“這小屁孩跟狗說話，比跟我們交流還順溜。我懷疑他上輩子就是條狗，說不定還是狗王！”話音未落，工作間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三隻狗像離弦的箭般衝出來，圍著小丸子又蹦又跳，口水蹭了他一褲腿。小丸子一邊用狗語訓斥它們“注意形象”，一邊從口袋裡掏出小塊狗糧，那模樣活像個小家長：“就知道吃，下次再這麼不乖，就不帶你們出來了！”
小丸子利落地翻進車廂，動作比雜技演員還嫻熟，衣角帶起一陣風。他趴在欄杆上，朝四位城裡人抱拳，奶聲奶氣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江湖氣：“四位伯伯，後會有期！等我從公安局回來，給你們講警犬的新故事！要是它們學會了新本領，我就把秘訣告訴你們，讓你們的酒店和公司也變得‘武藝高強’！”
“下周可彆忘了來！”陳二狗揮著手喊道，肥厚的手掌在空中劃出大大的弧線，“要是敢爽約，我就帶著廚師去你家，把你家的廚房鬨個底朝天！”
“不行！下周得去老校長爺爺家！”小丸子板著小臉一本正經，伸出肉乎乎的手指認真地數著，“從七月起，一周去爺爺家，一周來酒店，絕對不偏心！老校長爺爺說要我教他們新的技術，可不能爽約。要是我不去，爺爺會傷心的！”
四位城裡人先是一愣，隨即笑得直不起腰。莊田軍擦著笑出的眼淚，朝小丸子豎起大拇指，聲音都笑顫了：“你小子，算盤打得比會計還精！行，就這麼說定了！要是敢反悔，我們四個可就去你家‘興師問罪’！到時候讓你嘗嘗我們的‘混合雙打’——蔡好的嘴皮子、方太的冷笑話、二狗的美食誘惑，還有我的‘撓癢癢神功’！”
引擎轟鳴聲中，“自行車火車”載著小丸子和他的狗奴才們駛過十字街。三隻狗趴在車廂裡吐著舌頭，小丸子則興奮地揮舞著小手。而天台縣大酒店門口，四位城裡人還在笑著搖頭：也許，天台縣的未來，就竟係在這個孩童的奇思妙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