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六章 宴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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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瘋了吧。”任錚的臉色變得極其古怪。

在長生帳,於蒼找到了通過轉生鏈接觸摸神之領域的辦法——也就是召喚往世之我。

但,即便是當時,樓延的嘗試也沒有成功。

而其之所以能夠找到往世之我的召喚方式,是因為其基礎早在上千年前就被靈歲打好了,即便如此,也召喚失敗。

於蒼對往世之我做了詳儘的分析,並且在長生帳事態剛剛緩和的時候,就把相關的文檔發到了任錚的手中。

任錚在收到那個文檔的時候也很激動,但是在反複仔細閱讀之後,卻無奈了。

他沒有頭緒!

完全遺忘之後再重新記起?這太抽象了,他就算知道了關鍵點在於這個地方,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踐行。

總不能……真的將他的所有學識都遺忘在星天視域之中吧?

這對於一個學者來說,簡直已經與自殺無異了……

或許,若是他再年輕一點,他還會有嘗試的想法,但現在,他老了,已經沒有了那樣的心氣了。

畢竟,樓延對往世之我的召喚本質上是失敗了,沒有實例能夠證明往世之我是真的存在的,就連這個名字,都隻是一個暫時的代稱而已。

萬一失敗,那麼他的一切都會消失。

當然,這也不是說任錚就放棄對於成神的研究了。

他仍然在根據於蒼的那份文檔去研究靠學者之我成神的辦法,隻是從得到這份文檔到現在一共也沒有幾天,正如他所說的,他沒有頭緒,一點都沒有。

於蒼已經把基礎打得足夠好了,他相信,在他剩下的時間之中,隻要一直研究,就總有一天能夠找到這個辦法的。

雖然慢了一點,但是勝在穩妥。

“任老頭,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於蒼的聲音從星天視域之中傳來。

他能夠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和任錚說上話,自然是使用了魂卡“識界通途”,將韻律之軀暫時傳送到了任錚的身邊。

但是,這個狀態下,他的精神壓力將會持續升高,預計要不了多久,他就會從這個狀態之下退出來,短時間內都不能和任錚溝通了。

所以,於蒼儘量挑重要的事情說。

“帝神話要進入被封印的幽荒天界本體去救我父母,但現在真龍死地的正麵戰場極有可能出現三個甚至更多的神話力量,你如果不突破神話,那麼一切就都完了!”

任錚:“……會怎樣?”

“大地之上會出現一輪太陽,整個真龍死地都將被吞噬,而後,下一步就是古都乃至整個炎國!”

聽到這話,一時間,任錚隻覺得心中狂震。

幽荒天界……本體?

那地方的本體竟然被找到了,並且現在還有進入的可能嗎?

莫非是……

對真龍死地也有不少了解的任錚,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祖龍皇帝的龍椅。

心中產生了一絲疑惑,但任錚深知這個時候時間緊急,於蒼不可能將所有的情報事無巨細的告訴自己。

所以,他並沒有繼續詢問。

他緊緊捏起了拳頭,心中掠過層層思緒。

五年前!

那時書鴻和雪枝之所以被牽連,就是因為自己!……或者說,因為他選擇成為了燭的持有鎮國。

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這五年,他每天晚上都會想起他們最後發給自己的那條短信。而看著笑容越來越少的於蒼,他不知道多少次興起殺進真龍死地的想法。

在於蒼拒絕進入古都大學而前往帝都的時候,這個念頭更是達到了頂峰。

但,責任讓他遏止住了這份欲望。

同時兼具光暗屬性共鳴的製卡、魂卡雙鎮國實在太罕見了,更彆說要申請更換神話持有人的時間還動輒以年為單位。

他無時不在想著能有一個人能接替他的職責,讓他能夠放手一搏……但與情緒對抗的這五年的時間,他的決心似乎也在被慢慢消磨……是啊,反正協會不會允許他出手的。

一時間,他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恍惚。

五年後的今天……帝長安又因為這件事殺入了幽荒天界,所以現在,真龍死地之中的這無數魂卡師的性命已經危在旦夕。

雖然他心中知道,帝長安肯定是因為於蒼才會做這種決定,但,終究是和自己脫不開乾係。

而他,也如同五年前一樣似乎有一個選擇,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完全沒有丁點責任的掣肘,隻要有了覺悟……

嗬,真是可笑啊,任錚。

明明你期待了五年的機會,如今就擺在麵前,你卻要可憐那一點點學識嗎?

不成就神話,就算學識再多又如何?這五年來你的愧疚與決心,難道都是假的嗎?!

要是現在他仍然選擇袖手旁觀,什麼都不做就選擇等待自己的結局,那麼,就算是死,自己恐怕也不得安生吧?

這些思緒眨眼之間便已經閃過,任錚的眼神刹那間堅定,他沉凝道:

“我已經錯過突破的時機了,現在我被禁卡師打成重傷,已經被真龍死地的規則侵染,無限接近半生半死的狀態,就算嘗試突破恐怕也沒有機會……”

畢竟,從最開始,冒險突破神話這條路就不在他的選項之中,他隻想後麵再通過研究徐徐圖之。

而又因為他心裡知道,這一次帝長安下定了決心要拔除真龍死地,所以隻要保證自己沒有完全變成活死人,就可以在戰鬥之後接受協會的救治進而恢複原狀。

所以,他相當於一直都有後路走,便也就沒有冒險突破的理由。

但現在……不能這樣了。

帝長安去了幽荒天界,真龍死地沒有鎮場麵的神話高手,他要是還不出手,那很可能就永遠也沒有出手機會了。

一旦在太陽升起時被完全打入活死人的狀態,那就算是協會,也不可能將他救出去了……而麵臨這個困境的,遠遠不止他一個。

但,他現在錯失良機也是事實。

身體狀態對於突破境界的影響不可謂不大,身體假如身受重傷,那麼突破的成功率毫無疑問會大打折扣,甚至直接歸零。

那種生死之間極限突破的事例,終究是少數。

但,任錚也同樣相信——

“於蒼,你肯定有主意了,對吧?”

“當然。”於蒼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任老頭,很快……很快我就到了,你一定要撐住……還有,做好失去一切的準備,然後相信我!”

嗤——

下一秒,於蒼的韻律之軀就到達了極限,被送回了他自己那邊。

“失去一切嗎……”

任錚笑了一聲。

他緩緩站起身,啐了一口,把口中的煙卷吐在了地上。

蒼白火焰蔓延其上,很快,煙卷就已經化作了灰燼。

所謂的一切,大多也都乏善可陳。

若是沒有珍重的幾樣,就算擁有一切又如何。

任錚將新的煙卷含在嘴中,而就在這時——

轟隆隆……

身後,遠處的地麵傳來了沉悶的顫動,一抹山脈一般龐大的陰影緩緩從大地之上升起!

真龍龍屍睜著空洞的雙眼,被無數活死人托舉著,碾壓而來!

任錚回頭,也就在這時,口中煙卷末端拂過火星,自動點燃。

他看著明顯是朝著自己而來的龍屍,輕笑一聲。

“竟敢瞧不起老人家。”

騰!

魂卡浮空翻開,蒼白色的火焰一時爆燃!

……

幽荒天界

“本體”之中

這裡,更是一片混沌。

天空被厚重的雲層覆蓋,“陽光”難以穿透這片蒼茫的雲霧。

大大小小的浮空島如同孤舟般在雲海中浮沉,它們的根基已被歲月侵蝕,邊緣殘破如同曆經滄桑的古老羽翼。這裡沒有大地,又或者說,大地早已在天空之中被撕碎。

粗壯的雷霆在雲層間穿梭,每一次波動都閃爍著耀眼如同純白的光芒,雷聲如同末日前的怒吼,貫徹整個世界。

這些雷霆,其中稍微細小的,也如同大江一般遼闊,其中最粗的,就算是把一片大陸扔進去也無法丈量其直徑。

它們仿佛不斷蔓延的根係,在行星尺度的空間中縱橫交錯,誇張至極。

與其說這是雷霆,還不如說是瘋狂的能量流……而所有的能量流,都有一個源頭。

那就是位於整方世界絕對的正中心,那團湛藍的、如同太陽的能量聚集。

不,不是“如同”,這本身就是太陽,但隻是曾經。

幽荒天界的所有生靈都已經被荒所侵蝕,如今,這方世界已經死去,所有物質都混混沌沌的混做了一起,進而填滿了所有空間。

就連永恒的太陽也失去了活力,它早已不複往日的明亮,並且開始無休止地向著四麵八方傾瀉它的能量,那些“雷霆”,就是它最後的光輝。

每個世界的太陽,滅亡時的景象都不儘相同,或許眼前這輪太陽……是選擇了化作能量,最後再走一遍自己曾照耀的世界。

而,在靠近太陽的地方,有一座浮空島。

這座空島體型中等,安靜地懸浮在太陽的下方,太陽中所湧出的所有能量奔流都選擇了繞過這座島嶼。

在這座島嶼遠離太陽的那一麵,島上坐落著一些殘破的建築,其中甚至還活動著綽綽人影。

即便是即將燃儘的太陽,其光芒也不是一般的荒獸所能夠忍受的,所以,在這樣靠近太陽的距離,他們選擇了居住在背麵。

浮島背麵的建築似乎是一座帶莊園的城堡,城堡部分早已變成了斷壁殘垣,僅剩的幾麵殘破高牆上銘刻著暗淡的金屬花紋,能看得出,城堡原先的主人,地位應當不俗。

而莊園之中,卻……似乎在舉辦一場宴會?

宴會的主角,是鰭翼囊獸——這是一種荒獸的名字,由協會所命名,其依據是其那仿佛巨大化魚鰭一樣的肉翅,與胸口的巨大氣囊。這是很經典的,以荒獸的外貌來進行的命名。

但,在幽荒天界。

或許,幾千年之前……他們也曾經稱呼自己為:“人”。

數量足有幾十的鰭翼囊獸在宴會場地中活動,而周圍的布景卻堪稱豪華。

銀器閃爍著微弱的光芒,與燭光一起淹沒在奪目的雷光之中……這些景物,都如同嶄新一般,與旁邊的城堡殘骸形成了鮮明對比。

囊獸們身著華麗的禮服,儘管它們的眼神早已空洞無神,卻似乎依然遵循著某種禮儀,如同身軀中“人性”的回光返照。

毫無疑問,他們都是荒獸,所以本該收到混亂欲望的支配,發狂地將四周破壞殆儘才對,根本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安分守己……更彆說,還在遵循某種禮儀……

必然是某種更強的存在,在支配著它們。

宴會的一角,站著一道身影。

它穿著厚重而華麗的禮袍,隻是原本合身的一幅,如今已經被胸口變異的巨大氣囊所撐爆,幾枚扣子永遠無法扣緊,隻能連同胸口的幾枚勳章一起,被蹦落在它的腳邊。

那幾枚勳章可能在幾千年前就已經掉落,但它始終沒有去撿,隻是默默站立,空洞的目光凝視著遠方的雲層,追隨著雷霆,一路不知道蔓延到了哪裡。

而,在宴會的另一個角落。

竟然站著兩道人類的身影!

一男、一女。

他們現在,也都穿著與囊獸身上禮服差不多形製的衣服,跟隨著那些荒獸一起,在莊園中踱步。

女子挽著男子的手,就像是前來參加宴會的王公與他的夫人。周圍的荒獸都仿佛沒有看到他們一樣,不斷與他們擦肩而過。

“書鴻。”

女子嘴角帶著端莊、溫婉的笑意。

“挽清那邊……似乎準備好了,我們要照她說的做嗎?”

於書鴻臉上也同樣帶著笑意。

“當然……你不想快些出去,見我們的孩子嗎?”

“我想,但是……我總感覺,挽清她似乎打著不好的主意。”

二人相挽,路過一隻又一隻荒獸。

半響,於書鴻才道:“祖龍皇帝就算有不死藥,也站不起來了。”

“……你能肯定?”

“當然——”於書鴻的語氣堅定而自信,“但這卻是難得的機會,若是能成——或許我們的孩子,能借此觸摸到那傳說中的境界也說不定。”

“你是說……”

“神話。”於書鴻道,“這是最好的禮物了。”

“……”

忽然。

怪物們停下腳步,顫抖著舉起手中的酒杯,似乎是在慶祝著什麼。

它們一定不知道,這是在慶祝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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