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風過境的a城滿目瘡痍,風雖小了些,卻又開始下起雨來。
由於路況不佳,晚上傅時川沒有再開車,是司機來醫院接的他們。
一路上,林茵始終安靜地靠在車窗邊,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不斷後退的街景。而另一邊的傅時川,則一直低頭專注地看著手中的手機,不知道在忙碌些什麼。
車內彌漫著一種令人壓抑的氛圍,隻有車輛行駛時偶爾傳來的輕微顛簸聲打破這片寧靜。
隻要上網,鋪天蓋地而來的就是網友對她的各種不堪入耳的謾罵,身心俱疲的林茵連看一眼手機屏幕的勇氣都沒有。
她就這樣蜷縮在後座上,眯著眼睛在車上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彆墅裡自己的房間之中。
原本有些淩亂的床此刻煥然一新,床單和被子都換過了。
陽光透過紗窗灑落,床頭櫃上放著一本產權證。
林茵有幾分疑惑,抬手將其拿起,竟是這棟南山彆墅的產權證,上方清晰地印著“林茵獨資”的字樣。
林茵整個人都愣住了,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心情。
五年裡傅時川沒有自願送過她任何東西,可如今,他卻如此慷慨地直接將彆墅送到了她的麵前。
他是為了道歉,還是希望借此讓她不再追究蘇瑤的所作所為?
林茵不敢繼續深想,生怕得到一個令自己心碎的答案。
她小心地把產權證收進了自己的‘寶箱’裡,這個箱子裡存放著許多與傅時川有關的很多東西。
有他的外套,他的鋼筆,他的素描,他的成績單…
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物件都是林茵收集的,她知道她這樣就像網上說的變態,可是傅時川對她很小氣。
她赤腳下樓,聽見廚房傳來陌生的交談聲。
廚房裡有兩個中年女人正在忙碌,她們看到林茵時,連忙停下手中的活齊聲說:“太太早!傅總讓我們來照顧您。"
"他呢?"聽到這話,林茵攥緊樓梯扶手,管家說了爺爺不會派傭人來的,那就真的是傅時川請的人。
"傅總一早就去公司了。“張嬸遞上藥盒回答。”傅總說最近很忙,走的時候還特意交代我們要好好照顧您。"
林茵接過藥盒,目光落在了桌上那碗熱氣騰騰的粥上,原本饑腸轆轆的她此刻卻突然失去了胃口。
張嬸和另一個傭人手腳利落地收拾好廚房後,轉過身對林茵微笑著說:“太太,如果您沒什麼彆的吩咐,我們就先去收拾花園了。”
林茵點了點頭,她們離開後,整個屋子瞬間安靜了下來。
她拿起勺子攪動著碗裡的粥,但始終沒有吃上一口,給傅時川發的消息也石沉大海。
點開手機一看,傅氏還是發出了律師函警告,那些之前大肆宣揚蘇瑤受傷事件的營銷號們現在都噤若寒蟬,網上對林茵的辱罵聲少了一些。
張嬸兩人乾活很麻利,林茵一下就閒了下來。
稍作思索後,她又重新戴上母親遺留的苗繡麵紗,繼續她的直播。
畢竟幾天沒有開播了,再加上她本身並沒有多少粉絲,直播間空蕩蕩的,連一個觀眾都沒有。
林茵調整好心態,對著鏡頭開始自顧自地繡花。
“主播,你回來了!”過了半小時,上次那個和她聊天,id名叫"繡娘娘"的觀眾刷了朵玫瑰。“主播的手好巧,這種繡法真的好好看,你可以教我嗎?”
正在刺繡的林茵針尖頓了頓,這是她第一次收到打賞,也是第一次有人想學苗繡。
她輕聲講解針法,雖然隻有一個觀眾,但是她很滿足了。
有人能聽她說話,而不是命令她去做什麼。
"主播你的麵紗好特彆!"又有人進入了直播間。
"主播的手好美!"
彈幕稀稀拉拉飄過,林茵卻感到久違的溫暖。她一邊刺繡,一邊回答粉絲的問題,仿佛回到了童年,在母親膝前學藝的時光。
時間過得很快,她沒注意房門悄悄開了條縫。
傅時川站在陰影裡,聆聽著從房間傳出的溫柔聲音。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林茵,提起苗繡,整個人都靈動鮮活,像隻破繭的蝶。
這樣的林茵,比起平時唯唯諾諾跟在他身後時,看著順眼很多。
“傅總!”張嬸那響亮的呼喊聲遠遠傳來,傅時川猝不及防地撞在了門上,發出一聲悶響。
屋內的林茵聞聲一驚,手忙腳亂地迅速關閉了直播。
"你在乾什麼?"見被發現,傅時川索性推門而入。
“沒,沒什麼…”林茵一邊結結巴巴地解釋,一邊連忙取下臉上的麵紗。
每次直播起來,她就忘了時間,不知不覺間,夜幕已然降臨。
他拿起她的麵紗:"傅太太的身份,就這麼見不得人?"
沒等林茵回答,他又繼續說:“爺爺知道你受傷的事了,今晚讓我們回去吃飯。”
跟在傅時川回到傅家老宅,她垂頭數著水晶燈折射在地板上的菱形光斑,傅時川的定製皮鞋碾過那片光,在大理石地麵叩出冷硬的響。
林茵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停下了腳步,傅時川的袖扣刮過她的手背,雪鬆香落在她的鼻尖。林茵下意識地抬起頭,目光正好與眼前男人相遇。
男人的臉一如既往地俊美,狹長眼眸裡是冰冷刺骨的光。
他薄唇微啟,冷冷地吐出幾個字:“不該說的話,不要說。”
林茵點了點頭,她其實想問他白天去了哪裡,彆墅真的就這樣送給她了嗎?可張了張口,那些話語到了嘴邊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問出來大概會惹他不快。
傅老爺子盯著林茵纏著繃帶的手臂:"怎麼傷的?"
"不小心"
"替我擋玻璃。"傅時川突然開口,林茵詫異地轉頭望向他,卻發現他正專注地切牛排,仿佛剛才的話不是他說的。
“哼,人家是英雄救美,你倒好。”傅老爺子有些不高興,略帶責備地轉向傅時川:“茵茵是你妻子,不是傭人,你要照顧好她。”
傅時川切牛排的手一頓,銀質餐刀在瓷盤上劃出刺耳鳴響:"她自己要逞強。"
傅老爺子見他如此冷漠,又追問:“蘇家那丫頭是怎麼回事?”
“意外。”傅時川頭也不抬,冷淡地答道。
“彆墅的監控我看了,以後彆來往了。"
“蘇瑤是傅氏的代言人,爺爺你彆忘了,當初說了不插手公司的事。”傅時川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林茵味如嚼蠟,默默地吃著餐盤裡的牛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