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老爺子摔下去了!”伴隨著這一聲驚呼,刺耳的刹車聲劃破雨夜,仿佛要撕裂這片黑暗。
林茵原本在關窗,聽到這聲音後猛地抬起頭來。隻見不遠處,一輛黑色轎車歪斜地停在了懸崖邊上,搖搖欲墜。
林茵根本來不及思考,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救人!她顧不上自己還光著腳,也忘記了對暴雨的恐懼,毫不猶豫地衝進了雨中。
“爺爺!”少年艱難地從車裡爬了出來,他身上那件白襯衫此刻已被鮮血染紅,觸目驚心。即便如此,少年仍然死死地拽著後座老人的手,不肯鬆開絲毫。
“幫我!”少年傅時川抬起頭,雨水順著他的下頜滑落,與血水混合在一起。他那雙漆黑的眼眸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助,直直地望向正朝著他們飛奔而來的林茵。
林茵撲上去,用儘全身力氣拽住了老人的另一隻手。
可是,雨後懸崖邊的泥土異常濕滑,根本無法承受三人的重量。儘管他們拚儘全力,但身體還是不可避免地一點點向下墜落…
“茵茵!”父親焦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林茵還沒來得及回頭,就感覺一股大力將她推開。她重重摔在泥濘不堪的地上,眼睜睜看著父親撲過去,身體和汽車一起往下墜落。
“轟——”刺目的車燈在雨幕中劃出一道弧線,瞬間照亮了周圍的黑暗。隨後,那輛車連同父親的身軀一同墜入了深不見底的懸崖之下。
“爸——”林茵的哭喊被雷聲淹沒,她掙紮著從泥水之中爬起身來,踉踉蹌蹌地衝向懸崖邊。淚水混合著雨水不斷地從她那蒼白如紙的臉頰滑落,滴落在腳下的土地上。
林茵在混沌中聽見醫療器械的滴答聲。
消毒水的氣味刺入鼻腔時,傅時川冷厲的聲音割開迷霧:"裝病到學會找爺爺當觀眾了?"
這個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和不屑,直直地刺向林茵的心口。她艱難睜眼,看見他倚在病房門口。不再是夢中少年時的清俊,取而代之的是讓人著迷的冷峻。
麵對傅時川的質問,林茵想要開口辯解:“我,我沒有……”然而話到嘴邊,卻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因為她心裡很清楚,無論她說什麼,傅時川都不會相信她。
自從傅老爺子訂下婚約,他就恨透了她。林茵隻是默默地看著他,眼中滿是無奈和委屈。
傅時川冷笑一聲,他不緊不慢地走到她病床邊,抬手打開了電視。
昨天發生的一幕如同噩夢一般展現在眼前——她跪在傅時川門前清掃碎片,最終體力不支昏倒在客廳裡。這一係列的畫麵被彆有用心地剪輯成了一則題為“傅總未婚妻癡情守候”的新聞,此刻正在病房電視播放。
林茵頓時臉色煞白。
"利用輿論逼婚?"傅時川低身逼向他,伸手掐住了她正在輸液的手腕。
藥液因為壓力的作用開始逆流回血管之中,一陣刺骨的疼痛迅速傳遍全身,林茵忍不住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但傅時川卻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相反,隨著他俯身靠近,清冷的雪鬆香夾雜著陣陣寒意撲麵而來,將她緊緊包裹其中。
“時川,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眼眶,順著臉頰滑落。她不是很愛哭的人,然而每當麵對傅時川的時候,委屈總會不由自主地湧上心頭,讓她難以抑製自己的情緒。
男人西裝內袋的戒指盒砸在床頭,伴隨著清脆的響聲,盒子應聲而開,一枚鉑金素圈戒指滾落而出,恰好停留在她的掌心。
“那就如你所願。”傅時川麵無表情地說。
林茵的手指痙攣般蜷縮,她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傅時川有一天會向她求婚,但是怎麼也沒想到,夢想成真的這一刻竟是這般光景。
"戴上。"傅時川扯過她無名指,將戒指強行套在了上麵,沒想到戒指尺寸並不合適,緊緊地卡在了她的骨節處,勒得她有些生疼。
監控鏡頭隨著傅時川的動作悄然無聲地調整著焦距,精準地捕捉下了這一幕。兩人心知肚明,爺爺正在看。
"哢嚓。"
突如其來的快門聲讓本就緊張的林茵瑟縮,而站在門口舉著手機拍照的護士則顯得格外慌亂,匆忙低下頭,試圖掩飾自己剛剛的行為。
傅時川卻嗤笑著鬆開手,那枚不合適的戒指瞬間失去了支撐,順著她的手指滑落下來,一路滾進床底的陰影之中。
"明天頭條該寫《傅少深夜探病贈婚戒》了?"傅時川一邊冷嘲熱諷,一邊轉身準備離開。他走到病房門口時,又停下腳步回過頭來:“演夠了苦情戲就滾回老宅,彆臟了醫院。"
病房門被重重關上,林茵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後,她艱難地翻身,伸出一隻手努力地朝床底摸索而去。由於手上還紮著輸液針,她的動作顯得十分笨拙和吃力。
輸液針頭被扯脫的手背滲出血珠,她終於成功地摸到了那枚冰冷的戒指,她心中還是不由自主地湧出了欣喜。
“林小姐該換藥了。”小護士推著治療車進來,胸牌上“實習”二字搖搖欲墜。
林茵慌忙將戒指塞回口袋,還是被眼尖的護士發現了端倪。隻見對方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滲血的手背,眼底透著興奮。“那個……可以給您拍張照嗎?我妹妹是您粉絲"
林茵搖了搖頭,她知道傅老爺子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這個小護士,不是傅爺爺的人。況且,這是傅家定下的病房,普通的實習護士怎麼能進來?
聽到她的拒絕,那小護士瞬間變了臉:“真以為自己是什麼傅太太了?說到底,不就是從鄉下來的一個窮丫頭!”
林茵咬住了嘴唇,心中一陣刺痛。這種話她聽過很多次,隻不過後來有傅老爺子插手,沒人敢再繼續在她麵前說了。
見林茵始終低著頭一聲不吭,小護士更是得意,粗魯地拔掉了紮在林茵手上的針頭,然後隨手將需要更換的藥丟在了床邊。
之後住院的幾天,她沒再見過傅時川,心裡難免有幾分失落。但是她也沒有等傅老爺子派人,自己辦了出院手續。
林茵手裡拿著醫生開的藥,臉上還透著幾絲病態的蒼白。她走出醫院,還沒來得及攔出租車,突然被一群記者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