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提摩西德雷克立刻拉住薇薇安。
“薇薇安！！！”
克裡斯夫婦擠過人群來到他們身邊，一人抱住一個，強行帶著孩子們離開會場。
提摩西德雷克的父母還在裡麵，不知道還有沒有逃出來，黑發藍眼的小孩轉頭向慌張逃竄的人群中張望。
下一刻就被人舉著拉過來，克裡斯夫人焦急道，“我知道你想找傑克他們，你先跟我們出去，這裡不能待了！”
說著克裡斯夫人拽住小孩強行將人半抱住，克裡斯護著他們幾個順著人流往外跑。
好在此次舉辦的會場在大廈的六樓，而不是十幾層，可以順著安全通道走樓梯下去，比這個時候的電梯安全太多。
克裡斯夫婦觀察了就近的逃生通道，直奔方便工作人員走動的通道。
層層拐拐的樓梯間沒有燈光，又是傍晚，顯得十分昏暗。
“滴答——”
突兀響起的水滴聲讓被抱著的小孩下意識往上看。
不出意外什麼都沒看見。
提摩西德雷克有些猶豫地想，他是不是聽錯了。
一群人小心翼翼的下樓。
尚未等到他們下到最後一層樓梯，就有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走廊裡昏昏暗暗，從外頭投射進的光線儘數遮擋。在這裡甚至還能夠聽到其他人的慘叫聲，隻有一牆之隔的地方，卻陰沉幽冷的不像話。
有人腳步極輕的站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模模糊糊地顯露出並不高挑強壯的身形，隱隱約約看得不大真切。
但克裡斯夫婦謹慎地停下了腳步。
身為在哥譚長大的人，自然明白不該輕視任何年紀的搶劫犯這個道理。做生意這麼多年，倘若克裡斯夫婦不懂哥譚大半的潛規則，早就會像每一個大意的外鄉人一樣死於意外，哪兒還會站在這裡。
“你想要什麼？”
克裡斯醫生向前一步擋在所有人身前，強裝鎮定的問，“金錢”
他正想說金錢還是值錢的東西他都可以給，隻要他們能安全過去。
“……閉嘴。”
對麵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的人終於忍不住低聲警告一句，打斷了他的話。
克裡斯夫婦心底一沉。
而在克裡斯夫婦身後，自始至終都在觀察的小孩卻眼睛亮了一瞬。
是羅賓。
他十分肯定，他曾經遠遠聽過羅賓說這個單詞時特有的語氣，絕對沒錯。
黑發藍眼的小孩不動聲色地身體前傾，妄圖想要看得更清楚一點。
沒有察覺到自己背後已經有孩子認出來了，克裡斯醫生驚疑不定地立在原地——他不知道對麵那個人究竟是什麼意思。
克裡斯夫人半彎著腰捂著薇薇安的嘴，以防著女兒哭叫出來惹對麵不知到底想乾什麼的凶徒不快。
她皺緊眉頭思索對麵人的意圖。
“滴答——”
水濺下來的聲音偶爾響起。
氣氛緊張凝滯，沒有人察覺到原本光鮮亮麗如今有點臟兮兮地小女孩睜大的眼睛裡滿是驚恐。
頭上精致高貴的小皇冠被滴上一滴又一滴不明的液體。
她開始瑟瑟發抖，握著克裡斯醫生的小手指甲掐進了肉裡。
薇薇安想大聲尖叫爸爸媽媽，可是克裡斯夫人的手掌牢牢把她想說的話堵在喉嚨裡。
“滴答——”
提摩西終於發現了身旁薇薇安的不對勁——她顫抖的太厲害了。
他側身，想拍拍薇薇安，卻被薇薇安肩角處黏膩的冷汗嚇了一跳。
一直沉默的小女孩抬頭，碧綠的眼眸中滿是驚恐，豆大的淚珠顆顆滾落，洶湧而出，砸在地麵上。
『提摩西哥哥』
提摩西德雷克瞳孔驟縮。
他順著水滴的方向慢慢抬頭，明明眼前隻是一片昏暗，難以看清，可他卻覺得被什麼東西窺伺，“滴答”一聲，肩膀處傳來被水般浸透的錯覺，透骨冰涼。
……
“tt”
不耐煩般輕嘖一聲，比這更快的是利刃出鞘以及破空而來的聲響。
鋒利的刀刃無形之中刺中什麼東西。
“嘶——”
痛苦哀嚎的嘶鳴，肉堆般的蝸牛掉在地上。
這仿佛是一個指令，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肉堆下雨般淅淅瀝瀝地往下掉。
“這是……”什麼東西。
克裡斯醫生愣愣地看著天花板，大腦一片空白。
……
“愣著乾什麼，還不快跑！”
一擊得手，達米安本想著這些人起碼知道逃命，結果有一個算一個全愣在原地。
氣笑了，他順手飛出幾個飛鏢將本來會落他們身上的佩德隆全部打偏。
被這一聲叫醒的克裡斯夫婦連忙拉著還在愣神的薇薇安和提摩西往外跑。
“謝謝！”
走之前還沒忘說這麼一句。
帶著兜帽的小刺客拉了拉兜帽，從地上撿起長刀，幾步回到站在整間樓梯的出入口。
漫天血紅的肉堆蛹動掉落，“啪啪啪”砸到地上的聲響響徹寂靜的樓梯間。
達米安看著眼前極其掉san的一幕，嘖了一聲。
從戰術腰帶裡拿出基因崩潰的藥劑，一部分澆在長刀上，一部分放進注射的針筒裡。
抬眼瞬間就是滿目的藍色數據流，以及似曾相識的血條。
小小的刺客自言自語，“好吧，我不知道是誰撿走了你們的基因樣本。”
或者說，是他前幾天沒有將佩德隆清理乾淨，然後造成了這樣的現場。
不過沒關係，他會查出來的，哪怕是和蝙蝠俠一起加班加點。
至於現在——
是送它們上路的時間。
冰冷的長刀刀刀見血，針對這種生物特地開發的基因崩潰藥劑是蝙蝠俠出品，比達米安的血差不到哪裡去。
輕輕鬆鬆猶如砍瓜切菜，五分鐘收拾完了一切。
看不清楚麵容的刺客最後看了一眼樓梯間，從戰術腰帶裡掏出幾管酒精摔在角落，又隨意將點燃的打火機扔在地上。
這裡有滅火裝置，但由於樓梯間設計問題，短時間不會啟動。
佩德隆的屍體必須銷毀。
身後大門禁閉，秉持著斬草除根想法的達米安抱臂立在門邊，長刀被他夾抱在懷裡，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被燒毀。
躍動的火光明明滅滅，映照在他沉綠色的眸子裡，仿若一團幽靈之火。
……
十幾分鐘之後，大門被人從外麵打開。
“……咳咳”
身後突然傳來了仿佛被刺鼻氣味衝到的咳嗽聲。
腔調稚嫩，腳步輕浮，是沒有經過係統的訓練的小孩。
下意識得出結論之後，達米安微微側臉，意外看到不遠處獨自一人站在暗色走廊的小孩。
儘管走廊裡沒有絲毫光線，但達米安還是能夠一眼認出來人。
提摩西德雷克。
他回來乾什麼？
按理說蝙蝠俠會幫助所有人逃離這裡。
疑惑讓達米安沒有開口，他隻是靜靜地看著來人慢慢走過來。
黑發藍眼的小孩身上還穿著參加宴會的那一身純手工定製的小西裝，胸前的小口袋裡不知被誰貼心地插了枝漂亮的玫瑰。
方才驚慌的逃亡並沒有讓他狼狽，恰恰相反，微濕的發絲微卷，落在眉間，愈發眉眼精致的猶如娃娃。
直至來人走近，達米安才發現提摩西德雷克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在那一場不算大的火團上。
這個發現讓達米安眼皮子一跳。
眼見著黑發藍眼的小孩自顧自越過達米安就要往火裡去，卻在兩人擦身而過之時被叫住——
——“喂。”
來人腳步一頓。
麵容始終被藏在兜帽下的羅賓微微抬起下巴，露出用來遮擋掩飾身份的多米諾麵具。
看起來宛如一隻懶洋洋般幼獅的小孩說，“誰讓你來這裡的。”
聽起來該是個疑問句，但由他說來卻生生多了幾分理所應當的命令。
空氣寂靜一瞬。
被問的小孩慢慢轉過頭，剔透宛如藍色寶石的眸子與幽綠相對。
提摩西德雷克歪了歪頭，直直盯著達米安，宴會上看起來溫和與靦腆共存的眼中，隻剩餘一片蒼涼冰冷。
不加掩飾的目光讓達米安一頓，他不著痕跡地站直身體，手指緩緩摸上刀柄。
fuck batan！！！
達米安暗罵一句，蝙蝠俠怎麼搞的，怎麼會有人被同化！
尤其這個被同化的是——
他目光複雜一瞬，又頃刻收起。
達米安想，這件事大了。
被同化的是下一個羅賓，提摩西德雷克。
冒昧問一句:
蝙蝠俠，你是打算做我的羅賓嗎，就這麼讓德雷克被同化了:）
……
佩德隆本身並不具有同化能力。
應該說，佩德隆之所以產生，就是異生獸基因同化蝸牛才會出現。
身為已經被同化過的造物，很難再次同化彆的生物。就像海洋霸主鯨魚繁衍困難，異生基因同樣具有限製，隻有極其特彆的異變物種才會擁有二次同化的能力。
按理來講，在佩德隆的戰場上是不會出現被同化的其他物種。
這是基因種群的選擇。
達米安下意識拔刀，又最終合上。
看著已經衝他扭曲笑起來的小孩。
他想著，肯定有彆的原因造成了提摩西德雷克的同化。
側身躲過突兀襲來的攻擊，達米安毫不猶豫用刀背反拍提摩西德雷克的背，這樣大的手勁足以讓任何一個小孩痛的哇哇叫，但提摩西德雷克好像沒有任何的感覺，攻擊的動作、速度、力量以恐怖的增長速度成長。
達米安試探性的刀劈，以提摩西德雷克一拳在牆皮上砸出個小坑終止。
兩人交了一會兒手，察覺到提摩西的攻擊在舉一反三，達米安就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異生獸同化需要安全時間，一旦提摩西德雷克被徹底同化，沒有什麼能救他。
身形靈活以防守為主的刺客突兀腳下轉變方向，毫不猶豫揮舞長刀，攻勢密密麻麻猶如細密的雨讓人難以招架，提摩西德雷克不敵，被動防守，一步步被逼退大火邊緣，灼燒的熱度令提摩西德雷克防守身形不穩一瞬。
達米安抓住這個機會，趁機飛鏢與拳頭齊出，動作極快地生生將黑發藍眼的小孩砸在地上。
“嘭！！”
□□與地麵碰撞，砸出悶響。
提摩西德雷克卻宛如絲毫沒有感覺，一拳捶中達米安的肋骨。
尖銳的疼痛直抵神經，骨頭“哢噠”一聲裂開，腥甜的鐵鏽味翻湧到咽喉，又被人生生咽下。
達米安眼都沒眨，慣在他身上，使了個巧勁反剪他的雙手。扔下長刀，從戰術腰帶裡拿出本來給佩德隆準備的針對性藥劑。
這種藥劑既可以做預防同化藥劑，同樣可以對佩德隆造成傷害。
黑發藍眼的小孩被禁錮住，仍在不死心的掙紮，喉嚨裡傳來野獸被激怒般的怒吼。
沒有手替他扒開衣服了，隨便吧。
差點沒穩住的達米安加重手上的力道，咬掉針頭上的隔離蓋，打算隔著衣服找個空隙就給人把藥劑打進去，卻驀地目光一凝——
——本該空無一物的脖子上有個針孔。
大概是剛注射不久，劇烈的打鬥讓針孔重新滲出鮮紅的血液。
——蝙蝠俠給他注射過佩德隆防融合藥劑。
沃艸。
達米安神思恍惚一瞬。
是藥劑沒用？
還是說，提摩西德雷克他……
沒等達米安想出個一二三，敏銳查到身上人放鬆限製的一瞬間，提摩西德雷克頃刻將人掀飛，輕描淡寫地站起來。
達米安砸在牆上又掉下來，他沒讓自己太狼狽，掉下來的第一時間用腿緩衝，單膝跪在地上，喉嚨一癢，噴出口血。
毫不在意地隨手擦去，達米安抬眼，定定看對麵仿若自始至終都無動於衷的人一眼，片刻嗤笑一聲。
給你臉了。
幽綠色的眸子驀地狠厲。
毫不猶豫爆起躍過去，靠著體術和提摩西德雷克打了起來。拳拳到肉，招式狠辣淩厲，提摩西德雷克沒有經過係統的訓練，異生獸基因再改造，一時半會兒也不能提供更多，被達米安抓到破綻之後狠狠慣在牆角，發出巨大的碰撞聲。
這回達米安沒有猶豫，抓住提摩西德雷克的頭發令他後仰，撕咬開手臂上一條並不致命的血管，溫熱的猩紅濺在達米安的披風、提摩西德雷克的衣角。
唇邊同樣帶著血跡的小刺客無動於衷，強硬地將手臂塞進提摩西德雷克的嘴裡。
猩紅溫熱的血液因為後仰順利湧過咽喉，滑進食管，來不及吞咽的部分湧出口腔從唇邊滑落，浸透了胸前那一朵被固定住的玫瑰。
紅到豔麗的花瓣更顯頹靡。
身穿刺客服粗暴給人喂血的刺客看起來分外冷靜，幽綠色的眸子無波無瀾地注視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也就頃刻之間。
方才攻勢猛烈的提摩西德雷克掙紮逐漸減弱，最後身體一軟，昏了過去。
達米安沒接人。
心情愉快地聽了聲響，上前扒拉開人的瞳孔，確認同化的作用在漸漸褪去，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賭對了。
蝙蝠俠曾經對達米安血液裡的抗體因子做過分析檢測，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有一部分因子難以被複製，那一串rna序列似乎是達米安特有的，很難在人體中找到相應的基因。
而且更難搞的是，這種藥劑做出來，有一種隻會存在三個小時的因子。
也就是說，脫離達米安身體的血液有用時間不過三個小時。
蝙蝠俠查找了很多資料，最後做出一款效果與達米安血液因子相似度90的佩德隆基因崩潰藥劑，這種藥劑能夠保持六個小時的活性，過了六個小時就無法使用。
不過大概防融合因子隻在剩下那無法複製的10裡。
達米安從戰術腰帶裡拿出繃帶隨意替自己纏了幾圈，又抽了提摩西德雷克的一管血。
做完這些工作，達米安才用袖子擦了擦德雷克臉上的血，低身將人抱起來，往門口那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