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小打小鬨止步於一場群毆。
不過要達米安來說，他覺得自己並沒有錯。
事情發生在下午課程結束。
達米安如同往常一樣收拾了東西準備回哥譚——今天哥譚那邊早上出了點事，阿福脫不開身，是韋恩莊園的司機在校門口接人。
這並不是什麼大事，哪怕放任他自己也能平安到家。
前提是，他沒看到有人在學校角落實施霸淩。
這種事情放在學校其實很常見。
無論是男生還是女生，尤其是身處青春期、生長期的少男少女，敏感的自尊心以及內裡對於原始力量的崇拜，往往使他們很容易誕生惡意，衝動行事。
往日清淨的林間小路裡站了五六個人，他們圍成半圓，將一個看起來瘦弱的、戴眼鏡的孩子圍在中間。
哄笑聲、惡意咒罵連同不屑威脅混在一起。
將本來清幽的小路搞得比菜市場還要嘈雜。
達米安沒想插手。
或許普通人難以注意到被堵人的不對勁，但他一眼就能看出，這位背對著他，看起來瘦弱的少年身體的強壯。
刻意微微彎曲的脖頸、單薄的骨架連同臉上架起來的黑框眼鏡，都刻意營造出被堵人的無害與貧弱。
實際上，這位被堵的，不見得多無能。
扮豬吃虎？還是刻意釣魚？
算了，不重要。
他不需要幫忙。
下了定論，達米安收回視線自顧自繞開他們準備離開。
被堵的人不經意看到。
“羅——同學！”
驚喜的熟悉聲音瞬間響起，被推了一把的喬納森後退幾步穩住下盤，連忙喊住那位看起來不好相處實際上真的不好相處的羅賓。
拉奧在上，他差點脫口而出『羅賓』。
喬納森總覺得如果他在這兒把這件事捅出去，羅賓會毫不介意在他身上開上兩刀。
“老大他們認識！”
這一聲如同捅了馬蜂窩，以為喬納森在叫人幫忙的胖子叫嚷起來。
“怕什麼？！”
他身旁看起來就人高馬大的金毛不屑地上下打量，鼻子裡哼出，“切，不就一個小矮子？？”
“喬納森肯特該不會以為這個小矮子能救他吧？哈哈哈你是瘋了嗎喬納森肯特？”
“還是你覺得你連個小孩子都不如？”
……
小 矮 子。
一米三幾四舍五入一米四的達米安:“…………”
好，很好。
好得很。
本來毫不在意的黑發小孩沉著一張臉，將手裡的東西隨手扔在腳下，挽起袖口，陰測測開口，
“你們會後悔的。”
話音剛落，沒給對方反應的時間考慮，他瞬間躍過去，一個膝頂將中間倒黴蛋撞飛。胖子和另外一個男生大驚，慌張伸手阻攔，卻又被達米安輕而易舉地繞過去，一人給了一拳。
金毛見勢不妙，大喊一聲，抄起地上的木棍衝了上去，然後被一腳踢在地上，抱著肚子痛苦呻吟。
有幾個見勢不妙，妄想偷襲喬納森，被喬納森飛快躲過去，再由打得遊刃有餘的達米安過來分彆給個破顏拳。
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參與霸淩的人無一幸免，全部倒地。
這是一場自始至終都一麵倒的、慘烈的戰爭。
“呃……”
喬納森肯特突然不知道是先找醫生，還是先讓達米安抬起他放在這些人身上的腳。
他猶豫一瞬。
上帝幫他做出了選擇。
“你們在乾什麼！學校不允許打架你們不知道嗎？！”
帶著眼鏡的中年老師如臨大敵，怒吼出聲，
“所有人都不許動！到我辦公室來！”
達米安緩緩收回他高貴的腳。
喬納森默默從地上撿起他扔下的書本遞過去。
他小聲哀嚎，“完蛋了。”
……
今天注定是個不平凡的日子。
布魯斯的一天從蝙蝠俠追查案子開始，他坐在蝙蝠洞的椅子上追蹤信息，花了數個小時，才終於有了點結果。
長時間的靜坐讓他骨頭有點僵硬，布魯斯活動了一下骨頭，正準備繼續，阿爾弗雷德端著小點心和電話走了過來。
“老爺，有您的電話。”
聞言，布魯斯疑惑。
阿爾弗雷德很少會將電話——特指發給韋恩莊園的電話，拿到蝙蝠洞，大部分時間管家都是自己處理。
他有這個權限。
隻有盧修斯的電話，阿福可能無法直接做出決斷，但他會在布魯斯空下來時告知，再由布魯斯決策。
疑惑的眼神並沒有換來管家的答複，布魯斯拿起手機，接通，“你好，這裡是布魯斯韋恩。”
對麵一陣嘰裡呱啦。
布魯斯臉色從一開始的輕鬆到驚訝再到嚴肅，“您說達米安毆打同學是嗎？”
說著，他看了一眼蝙蝠電腦上隻差收尾的案子，沉吟片刻，還是決定空出時間。
“好的，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學校一趟。”
電話掛斷，布魯斯沉思了一會兒。
……今天，是他兒子上學的第幾天來著？
還不到兩個星期吧？
布魯斯轉頭看向管家，“我需要去學校一趟，老師說達米安在學校毆打同學。”
“老爺。”
阿福從短短幾句話裡提取了重點，一針見血地挑明，“達米安少爺是個好孩子。”
“他這樣做，應該有自己的原因。”
布魯斯aka蝙蝠俠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他一邊換衣服一邊起身往外走，“我會問清楚的，但願不是達米安的錯。”
不然，他真的該和達米安談談了。
隨意從車庫裡開了輛低調的蘭博基尼，布魯斯從蝙蝠俠頻道切換成了哥譚甜心，順利到了學校。
從時間上來講，他來得並不算晚。可能是為了顧及學生的心理健康，等布魯斯到老師辦公室時，隔著玻璃窗便見黑發綠眼的小孩沒事人似的坐在沙發上，麵前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手裡拿著書時不時翻過一頁。
整間辦公室安安靜靜，唯有書頁翻動的聲響清晰可聞。隻看這一麵，任誰來了都得說上一句歲月靜好。
布魯斯差點就信了，如果被叫的家長不是他的話。
而與大大方方的達米安不同，喬納森拘謹很多，端坐在距離不遠的地方，垂首看著地板出神，像是能在上麵看出花。
布魯斯做好了心理準備，敲了敲門，得到允許後推門而入，低咳一聲，微微笑，“各位，下午好，希望我沒來晚。”
達米安幾乎在他踏足的同一時間抬眼，語調一如既往地平靜，“午安，父親。”
這種仿佛什麼都沒發生的若無其事讓布魯斯不由得看他一眼。
正批閱作業的老師聞聲抬頭，一眼就迅速認出那張經常霸占哥譚報紙頭條的帥臉，笑出褶皺，熱情地迎上來和他握手，“你好，韋恩先生——”
“咚咚——”
後續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話。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爸爸！”
帶著同款眼睛的記者夾著公文包敲了敲門，衝喬納森安撫一笑，又轉過頭禮貌地向老師點點頭，“我是喬納森的家長，克拉克肯特。”
“韋恩先生、肯特先生你們好，我是約翰勞倫拉夫，你們叫我約翰就好。”
自我介紹完，中年大叔自然而然地轉頭衝沙發上的兩個小孩說，“小先生們，請你們暫時離開一會兒好嗎，馬上就好，我保證。”
“tt”
看出小孩的不高興，布魯斯韋恩略帶警告地喊他一聲，“達米安。”
達米安抬眼凝視他，“……”
布魯斯:“……”
好吧。
他就知道這種命令式的語氣很容易讓達米安不爽。
於是布魯斯試著換了個口吻，無奈中透著商量，遊移不定，“……聽話好嗎？”
黑發綠眼的小孩不怎麼高興地站起身，和喬納森一起離開辦公室。
門被從內裡關上，隔音性良好的裝修，讓門外的兩個小孩聽不見裡麵的談話。
達米安:“裡麵在說什麼？”
喬納森莫名其妙:“不知道。”
達米安:“動動你的超級聽力，這件事對你來說應該很簡單。”
喬納森:“等等，我是不會做這種事的！這是侵犯彆人的隱私！”
達米安輕嘖一聲，“他們在談論我們。”
所以這不是侵犯隱私。
喬納森糾結一下，有點心動，但被教養起來良好的道德底線讓他最終拒絕，“這……不行！”
“爸爸說這樣是不對的！”
達米安看他一眼，想起來什麼，“這是你被一群人圍堵的理由？”
喬納森:“當然，爸爸說我們的能力應該為了保護他人而使用，普通人對我們來說，實在太脆弱了。”
對於鋼鐵之軀而言，普通人確實很脆弱。但這不是不還手的理由。
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這得多冤種。
所以達米安脫口而出:“蠢貨。”
等等，說錯話了。
最近他用這個單詞的頻率實在是太高，導致有時候沒怎麼思考就直接吐出來了。
好在喬納森看起來並沒有太過生氣，隻是覺得被冒犯了，“嘿，你在說什麼！”
喬納森不高興，“力量不應該因為滿足一己私欲去使用，那樣的話，我們和壞人有什麼區彆。”
當然有區彆。
達米安沒忍住開了句嘲諷，“區彆在於他們挨打會還手，而你，我堪比耶穌在世的兄弟——
“——打你隻需要關注自己的手會不會疼。”
“或許你應該在每次戰鬥前提醒他們帶上手套？”
“達米安！”
喬納森生氣的打斷他，“你實在太過分了！”
達米安:……
翻來覆去也就隻有『達米安』『太過分』，可想而知喬納森的臟話庫存到底有多貧瘠，本性有多純良。
糟糕，有種欺負弱小的錯覺。
達米安差點良心就要痛了，如果他有良心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