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工作，不但要看表麵的光鮮亮麗，還要認識內裡的一片廢墟。
短短幾天接觸下來，達米安充分認識到蝙蝠俠的忙碌。
第一天的夜巡隻是蝙蝠俠日常常態，這還是在沒有超級反派出來搞事的情況下。
一個星期的蝙蝠洞後勤工作足以證明哥譚業務單流水是個令資本家狂笑社畜流淚的程度。
蝙蝠俠上崗業務包括但不限於——□□火拚、搶劫盜竊、殺人追凶、市民失蹤等等等，主打一個警察局管不了的他要管，警察局能管不想管的他要管，警察局能管動作慢的他還要管。
達米安毫不懷疑，如果蝙蝠俠有分身，哪怕動物園動物跑出來他也要出來扇兩巴掌，再好好把動物送回去。
這不是遊戲世界，一個人再怎麼抵達體術巔峰也是人，是人就要吃喝拉撒睡，會痛苦會疲憊。
但蝙蝠俠就像是一個定點刷新的nc，每日定時定點出門夜巡。
蝙蝠俠全年365天上崗無休，隨叫隨到，沒有工資，沒有補貼，沒有工傷保險，有時甚至還要接連幾天的通宵工作。
達米安凝視監控。
一邊將蝙蝠俠剛剛要的資料傳過去，一邊在心裡詰問自己——他真的需要這份工作嗎？
退一萬步來說，繼承刺客聯盟真的比繼承韋恩莊園以及小彩蛋蝙蝠俠難嗎？？
想想吧達米安，你以後起的比雞早，噢不對，應該說睡得比狗晚，畢竟一夜可能都沒睡，每天跟那群精通ua大法、精神狀態癲狂到外星人都沒辦法理解的扭曲蝙蝠廚反派打交道，整天整夜可能不睡，接連通宵，沒有到賬工資，沒有人身保險，沒有戰損賠償，隻有你——付費上班。
天塌了。
綠眼黑發的小孩內心幾乎天崩地裂，臉上仍舊沒有更多表情。
阿爾弗雷德正準備把每天一杯牛奶培養成少爺的日常習慣，所以他端著牛奶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達米安少爺目光幽幽地盯著屏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達米安少爺，您的牛奶。”
這一聲將亂竄的思緒拉回大半，達米安伸手接過，牛奶還沒抿上一口，屏幕上的小點點突兀消失。
達米安:……？
有沒有搞錯，這不是最後一個不怎麼危險的調查任務嗎？
他冷靜地按住耳麥，“蝙蝠俠？”
回答他的隻有一片電流聲。
阿爾弗雷德熟練地切換屏幕調出來那一帶的監控，有些年紀的管家皺眉，“附近攝像頭剛被損毀，能用的沒有找到蝙蝠俠的蹤跡。”
重新調出資料庫，他快速將信息過了一遍，“失蹤案件，看來老爺查到危險的地方了。”
說著管家默默把這一份檔案的危險度往上調，不管怎麼樣，能讓蝙蝠俠也失蹤的案件，危險度值得更高的優先級。
達米安想歎氣，或許這份工作還得加上一條——高度危險的作業工種。
他一口將牛奶喝完，跳下凳子往外走，“我去接應。”
“達米安少爺！”
達米安快速套上自己放在蝙蝠洞的刺客服，順手拿走耳麥和一些小工具，抬起綠色沉鬱的眼，用一種平靜到近乎冷酷的語調，“你知道的，阿爾弗雷德，你攔不住我。”
彆讓我把你當成敵人，哪怕隻是短暫的敵人。
兢兢業業的老管家幾乎想歎氣，事實上他確實歎了氣。
對，他攔不住。
說不準達米安少爺早就想參與夜巡了。
他看著儘管年紀小但卻和普通小孩格外不同的小主人。
沉默片刻，他才開口:
“那請您讓我為您再拿一些能夠用得上的裝備。”
他們家小主人需要更多保命手段。
管家打開屬於蝙蝠俠的裝備庫，拿出一條腰帶，遞給他。
又按了一個按鈕，外麵車庫的門緩緩打開，黑色的蝙蝠車線條流暢，在燈光的照耀下閃爍出冰冷的機械光輝。
“希望您能意識到一點，達米安少爺。”
向來擁有著英國腔調的管家領路，語氣帶著嚴肅，強調，“我的意思是，安全。”
“沒有什麼比您的生命更重要。”
“nothg”
跟在他後麵行走的小刺客拉了拉兜帽。
管家瞥了他一眼，見他聽清楚後才上前解鎖，同時笑著給達米安遞上多諾米麵具，
“我想您還需要一輛順手的交通工具。”
達米安:“……”哇哦好酷。
誰懂啊家人們，實習第六天，混上了老板的酷炫愛車。
……
說回更早之前。
哥譚的夜晚總是深沉壓抑，哪怕月亮高掛也遮蓋不住黑色的蔓延。
蝙蝠俠已經習慣了在暗處行走，特殊的盔甲與頭套設計讓他在沒有一絲光亮的地方依然從容。
就如同他即將要去的一處加油站。
依照阿福查到的信息，近期有三位市民在這附近失蹤。其中一位還是從大都會來的遊客，倒黴碰上大雨在加油站借住一晚的功夫，第二天早上就離奇失蹤了，連同他一起消失的還有兩位工作人員。
警察局那邊早已來過，剛下過的大雨以及對失蹤案件的不上心讓他們毫無收獲，早早開車收隊回家。
腦中情報飛速閃過，黑漆漆的身形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快速跨越障礙，翻窗進入遊客借住的地方——站內工作人員休息室。
一張帶著油漆肮臟的木桌，狹窄的單人床，隨處亂丟的衣服，並不算大的員工休息室內塞滿了日常用品。
桌子邊、凳椅淩亂，有明顯的拉拽劃痕，桌下碎裂的玻璃碎片表示他們之中有人喝酒，而後便是衝突。
他們因為不知名的話題發生了一點不友好，鑒於現場痕跡並不多，同樣沒有血跡，他們之間的矛盾應該很快平息了下來。
蝙蝠俠向前走了兩步，在床邊發現了帶著潮濕氣的襯衣，這應當是來借住的遊客換下來的衣服。衣服裡還有證件，這說明遊客剛換過衣服還沒來得及拿走個人物品就發生了什麼。
或者，發生的事讓他覺得自己還有時間回來。
一旁隨手扔的工作服裡還裝著款式常見的錢包，裡麵的錢甚至還在，駕照、銀行卡、還有幾張新的交通罰單。
約翰拉爾夫。
這裡的工作人員之一，另一位叫安格斯蓋爾。他們兩個是地地道道的哥譚人，脾氣暴躁充滿警惕，一般的人難以令他們放下警戒收留，所以這位遊客脾氣相當溫和——
——或者說是記者，克拉克肯特，星球日報的記者。
蝙蝠俠在蝙蝠洞查出來的資料顯示這是一位來自堪薩斯州的小鎮青年，善良淳樸，性格溫和。
在大都會上了大學之後，憑借超人的第一手報道成功進入星球日報，做了一個記者。
此次來哥譚準備做一個關於布魯斯韋恩的采訪報道。
哪怕布魯斯韋恩因為很長時間沒去韋恩集團開會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
蝙蝠俠想起自己被盧修斯羅列的長到不見底的行程表（儘管盧修斯知道他很大可能連看都不看），這並不能怪他不知情。
畢竟想要采訪布魯斯韋恩的記者太多。
他實在是沒辦法一個一個記清楚。
房間細節搜查清楚，沒有更多的線索，這裡並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下了定論，蝙蝠俠如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翻出窗戶，往更深處探查。
建築後室如同員工休息室一般的雜亂無章，龐大的運輸車安靜地停留在原地，駕駛位上空空蕩蕩。
紅外線夜視儀忠實地反映出這裡沒有任何人的景象。
運輸車不遠處卻有一片地麵似乎顏色過深。
他凝視一眼，矮身打開采集儀器。
“滴答——”
猝不及防，一滴冰涼的液體滴下，打在黑色的蝙蝠戰甲上，發出細微的聲響，在分外寂靜的場地中，顯得格外清晰。
蝙蝠俠下意識想甩去，卻又突兀想起——
——蝙蝠戰甲采用目前最強韌的凱夫拉材質，難以滲透，道理上來講根本不會察覺到這種入骨的冰涼。
想法不過轉瞬即逝，他幾乎是在水滴落的一瞬間甩開，離開原地。
“滴答——”
又有水滴落，這次沒有落在戰甲上。
天花板上有東西蠕動的細微聲響占滿寂靜的空響，與此同時，越發不妙的預感在掩體後麵躲藏的蝙蝠俠腦中蔓延。
這是一種來自多次生死時速鍛煉出來的、關乎性命的預感。
紅外線夜視儀裡仍舊看不到任何東西，可是毛骨悚然的涼意不斷環繞攀升。
“滴答——”
蝙蝠俠下意識跳離原地，鞭子揮舞的破空聲頃刻傳來，碎石飛舞，炸裂的轟隆悶響響徹耳膜！
這是什麼東西！
無人飛機？出逃的實驗體？還是哥譚又出現了新的反派？
不，不對。
窸窸窣窣的蠕動在飛快聚集，黑漆漆的哥譚騎士站在原地，冷靜地按了按耳麥，不出意外的發現通訊已經被切斷了。
黏膩的滴水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密集。
紅外線夜視儀裡空空蕩蕩，但蝙蝠俠知道有什麼東西在縮小包圍圈。
他手指微動，站在原地。
未知的生物們造就的聲音越來越近，直到它們靠近——
——就是現在！
巨大的光亮爆閃，“嘶——”
痛苦的長嘯幾乎要撕裂人的耳膜，蝙蝠俠鉤爪立即扔出瞬息之間轉移至樓頂房梁。
閃光彈似乎對這些外表不明、種族不明、能力不明的“三不明”生物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幾乎是蝙蝠俠腳踏上房梁的一瞬間，三不明生物們如同潮水退去，蠕動的聲響愈發遠去。
它們逃亡的動作十分迅速，哪怕快如蝙蝠俠也隻借由閃光彈結束的那一瞬間捕捉到一片模糊的肉色，具體的生物形態，難以辨彆。
如果不是地上還有一個大坑，幾乎讓人以為方才經曆的一切都是錯覺。
簡短的沉默過後，蝙蝠俠從房梁上輕巧跳下，他來到幾滴顏色黑沉的地麵。
那些東西的液體對地麵造成了結晶一般的結果。
不再猶豫，做好樣本收集，他沿著那幾滴黑沉的線索，一路緊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