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記憶追溯畫麵出現。
下了火車,抵達業城的魏瑕。
和大多數進城務工九十年代的農民工人一樣,染了黑發的魏瑕在其中毫不起眼,隻是他身子瘦弱的厲害,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九十年代的業城二道河子坊在三十年後很繁榮,但在現在如果從城市上空看去,這一片屬於新老城區交界之地,城中村,外來務工,各種人群紮堆於此,各種民房,私建房屋數不勝數,此地魚龍混雜。
魏瑕冷眼進入,之前柳黃毛打探消息,還有各種購置消息才知道,這裡不僅是業城最大黑賭場所在,更是癮君子彙聚之地。
深夜,百花順黑賭場外,看門的是一條體型很大的狼狗,眼眸在夜色中閃動著綠油油的凶光。
魏瑕眯眼,從包裹裡取出敵敵畏泡過的炸排骨,悄悄丟過去。
片刻後,狼狗徹底咽氣。
敵敵畏稀釋後泡過的炸排骨既能毒殺狼狗,也能消除人體特殊氣味。
父親最初教導自己的很多,但自己後來看的書籍更多。
確認沒問題,魏瑕才終於悄悄翻進黑賭場院子,開始拍照記錄庫房資料,記錄每一個製搖丸窩點。
明麵上外麵是賭場,實際上其中還有一條搖頭毒加工車間。
而這裡正是劉強等人和業城地頭蛇合作開設。
小心收好資料,魏瑕翻出院子,繼續前行。
按照記錄,二道河子坊這條路上,還有兩家。
如果不是劉強等人喪心病狂擴張,這些毒根本沒可能這麼短時間內鋪開到整個業城。
第二家生產搖頭毒的黑作坊外麵沒有任何招牌,像是一個普通倉庫,實際上也隻是一個小賭場,進來的賭客不算多,而且大多都是老熟人,生麵孔很容易引人懷疑。
周邊同樣有狗看守。
魏瑕來之前買了許多氯黴素眼藥水,並用之浸透自己的麻布衣衫。
這樣做的好處則是不會引起狼狗注意,避免遭遇追擊。
裡麵情況未知,但魏瑕沿著路線,每隔三百米就會向院子潮濕的牆根拋灑蛇鱗藤種子。
這種種子有一個特性,一旦遇到尿液衝刷,會在七十二小時內膨脹開花,顯示最近有人。
這也是他了解對方巡邏線路和人數的重要依據。
在黑旅館呆了幾天,直到確認對方巡邏人數後,魏瑕才小心翼翼潛入,開始拍攝相關照片,並著手記錄。
彼時天氣很冷,潮濕衣服貼在身上,幾乎讓魏瑕麻木。
而且牆角因為常年有人在這裡小便,味道很刺鼻,冷風吹拂,像是灌進鼻腔,引人作嘔。
但魏瑕不在意,一舉一動都格外細致,冷靜至極。
接連調查兩處,魏瑕這次去了黑網吧休息,也開始整理,思考接下來最後一處地點。
同樣是黑賭坊。
但這裡明顯要比之前所在兩處區域大,人手安排也不一樣。
想偷偷潛入記錄證據,很難。
所以最終魏瑕決定,直接以賭客身份出現其中。
“玩兩把?”
“老板。”
黑賭坊的打手脖子紋著蝰蛇,肥胖的打手眼神狠辣掃視魏瑕,確定魏瑕有錢後,才放了進去。
魏瑕看上去很年輕,穿著刻意買的衣服,大搖大擺出現在賭場。
聽到招呼,淡淡點頭。
像是不屑看了一眼周圍賭客,皺眉。
“找個安靜的地方,玩大點。”
“我聽說你們這越靠裡麵,玩的越大,真的假的?”
“看樣子也不行啊。”
因為聲音沙啞,看起來成熟許多,黑賭場管事皺眉片刻,還是咬牙點頭。
同時也對身邊打手示意,悄悄給魏瑕帶上竊聽器。
沒辦法,最近賭場裡麵車間弄的玩意萬一被人發現,他們就完了。
魏瑕帶著竊聽器,大大方方抵達最靠近裡麵一塊。
直到看不到打手,他才眯著眼,小心用燒焦的銅導線編製出反通訊乾擾帽,覆蓋在竊聽器上,開始記錄。
這一刻,宛若特工細致,破解每一處手段。
病房。
緝毒大隊如今大隊長趙靖難以置信。
“怎麼可能?他還沒經過任何培訓,怎麼知道這麼多情報類知識?”
如今年邁退休的馬鐵港愈發難過,歎息:“因為他一直在看書思考,實踐模擬,這些年他從沒放棄前進。”
“為弟弟妹妹鑽研經濟學,政治學,為報仇,學習各類情報技巧,物理化學”
趙靖沉默,眼前浮現出昔日直播畫麵。
魏瑕低頭伏案,徹夜沉浸在各類書本,他不斷進行計算。
甚至還帶著柳黃毛進行各種測試,測試如何進行臥底,窺探,躲避,逃亡。
一次次鍛煉自己。
病房內的人在震撼。
駱丘礦區小鎮,魏家父母無名墳墓前的很多人也在驚歎。
如今無名墳墓前的人很多,他們都來悼念祭拜,拿著花圈。
楊瀟,程忠,甚至還有年輕乾警陳效文,還有很多當地民眾取車前來祭拜,他們取出手機看著記憶追溯,看著魏瑕在96年秋如何尋找毒窩拍攝證據——
看著魏瑕——種子拋灑確定毒販打手路線,自行編製防竊聽設置,氯黴素眼藥水掩蓋氣味
畫麵中的魏瑕宛若幽靈,出現在各個被嚴防死守區域,記錄資料,整理資料,同時將資料放入隱蔽地點。
震撼至極!
直播畫麵彼時再度出現。
三個賭場消息全部打探清楚,魏瑕開始故意輸錢,直到他欠了賭場好幾萬,管事逼他找家人拿錢,魏瑕開始用賭場電話撥通馬鐵港電話。
兩名打手盯著這個新來的肥羊,目光陰冷,時刻警惕:“彆亂說!送錢就行,不然把你手砍斷。”
拿著電話,魏瑕著急開口:“大哥,你趕緊給我送錢,我之前的錢藏在店裡了,咱們家那個殯儀館紅花圈下麵有個破瓶子,裡麵是我的存折,趕緊取錢啊!”
打手皺眉,沒怎麼在意。
電話另一頭,馬鐵港眉頭皺起,神色嚴肅。
雖然事先雙方沒有溝通過定下什麼暗語,但他依舊敏銳察覺到話裡玄機。
電話掛斷,馬鐵港摩挲下巴,眯起眼睛。
“去緝毒大隊最近的殯儀館的花圈店,在紅花圈下麵找找線索,找找線索!”
不到一個半小時,隊員飛速趕回,手裡還攥著一個微型玻璃瓶。
木頭塞子隔絕空氣,裡麵則是一張紙。
通過明火,很快顯現出信息,這是一種秘寫紙條,上麵記錄了三番毒販窩點生產車間的地址,道路,前後門詳細情況和大概房間繪製圖。
“檸檬汁塗層紙,遇火顯現。”
馬鐵港眯起眼睛,眼底愈發驚豔,即便是他也忍不住開口。
“好小子!”
“還以為他隻會混社會,真是把好手!”
“現在立刻通知業城緝毒警大隊,即日起跟我們協作辦案,立刻準備圍剿!”
“這次一定把城中村這群賣搖丸的販子連根拔起!”
頭條,不少觀眾沒有看懂其中驚豔,但不少專業人士卻難以置信。
一名教授學者率先開口發了文章:
“事實上,檸檬汁塗層紙張遇到明火會顯現並不難,上過化學課基本都明白,這隻是最簡單的有機物遇熱脫水碳化。”
“但大家要知道,魏瑕隻是個放棄讀書好幾年的少年。”
“他甚至在一邊混社會,一邊對付毒販,一邊保護家人的情況下學習這麼多東西!”
抖音。
一名生物博主也驚豔看著,對直播間講解。
“蛇鱗藤該植物一般生長在兩廣地區,它有一個特性,那就是遇到尿液後七十二小時,會迅速膨脹發芽,算是被催生。”
“而這裡隻有人,生長速度異常,意味著這裡有人經常出現。”
“想不到魏瑕通過該種子測試毒販巡邏隊伍窩尿地點,從而推算打手數量,時間,窩點地點,獲得他們路線。”
“大家也算是見識到生物知識的重要性了。”
彼時還有嗶站u主懸掛標題。
【論銅線金屬網帽對通訊器材乾擾】
“大家可以看到一個細節,魏瑕為什麼沒被竊聽器竊聽到?”
“完全是因為這個小小的網帽。”
“竊聽器同樣是通過捕捉空間中的無線電波完成數據傳輸,尤其是這種沒有雷式探點布設結構的簡單竊聽器,很容易被乾擾捕捉信號”
隨著一眾主播講解,不少觀眾愈發震撼其中細節。
生物學,物理學,化學
這個十五歲的少年在他們麵前用最基礎的各類學科表演了一場教科書式的特工級潛入!
驚豔!
與此同時,各類網站標題層出不窮。
【特工級偽裝身份,秘密竊取,魏瑕手段狠辣】
【搗毀毒販強背後業城販賣線,震懾敵人撕破臉,開始對殺】
這一刻,抖音,節目主直播間。
有觀眾卻發出一條彈幕。
[可做到這一切,他真的很輕鬆嗎?]
直播間陷入沉默。
記憶追溯畫麵再度出現。
二道河子坊,賭場。
輸紅了眼的賭徒不斷叫嚷,但實際上,這裡是業城最大搖頭毒生產地之一。
如今魏瑕這個生麵孔輸了很多錢,自然引來很多人注意。
小房間內,不斷有賭場管事前來盤問,事實上,魏瑕已經被控製。
有人遞過搖頭毒,開始審訊。
魏瑕毫不拒絕,嫻熟吃著,搖頭晃腦的笑。
趁著魏瑕有些失神,管事眯著眼睛,他們早就聯係了內部人,獲得了魏瑕一些消息,現在趁著魏瑕精神失神,管事趁機盤問確定。
“何小東,男,1978年出生,左踝骨畸形,遺傳性卟啉病,身上刀疤是之前在駱丘市爭奪地盤被人砍傷,嗓音是因為搶地盤當中吞食玻璃,損傷聲道,指紋磨損嚴重。”
“金管事,都對的上。”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看著魏瑕指紋和左腳進行確定。
現在代號金耀的管事這才眯著眼,抖動煙灰鬆了口氣。
他還派人去駱丘調查,結果也出來了。
無論是身份還是駱丘,這個人都沒什麼問題。
就是一個大混混罷了!
但他輸了錢也得給錢,這裡可不是駱丘,可不是他的地盤!
如今的魏瑕被控製在賭場,吃的很差,喝酒,蹦迪搖頭,身體愈發虛弱,神情萎靡,精神恍惚。
頭疼欲裂,空氣中彌漫酒氣和胃酸刺鼻味道。
在逐漸清醒後,魏瑕瘋狂乾嘔,寒風中用冷水衝著麵部,拚命讓自己清醒。
趁著沒人注意,魏瑕卸掉廁所窗戶,艱難爬上民房天台,耳邊傳來汽車關門聲響。
數輛麵包車堵住出口,緝毒警配合民警幾乎將來這裡團團圍住,踹門聲,驚呼聲不絕於耳。
魏瑕虛弱的趴在天台,看著他們按照自己提供的路線開始控製現場,開槍,這一刻,他掙紮起身,扶著屋簷上的水桶。
身體太虛弱了,難受的厲害,尤其是對方給自己吃的搖丸劑量很大,沒經過萃取,讓人腦袋幾乎炸裂,再加上冷風嗆進胸腔,魏瑕劇烈咳嗽,那一刻他抬頭看著天隻感覺天旋地轉。
聽著賭場和製毒車間傳出驚呼聲,還有人趁機點火,賭徒到處亂竄聲。
魏瑕開始拍打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他使勁拍打了好幾次,終於神誌恢複了一些,他開始跳下天台,魏瑕給自己身上套上垃圾袋,包裹嚴實,然後整個人跳進垃圾桶。
後半夜一直是警笛鳴叫。
大隊長馬鐵港讓人找了許久,都沒找到魏瑕,在天亮的時候他看著三處被搗毀的製毒車間,馬鐵港疑惑:“你小子為什麼不出現。”
“你在忌憚什麼?”
馬鐵港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魏瑕好像對線人關係很謹慎,就連警方其他人他也不敢信任。
此刻觀看這一幕的彈幕很多。
[他不敢賭,他不是天真無邪的人,魏瑕一直麵對最惡劣的事情,所以他無比忌憚]
[這就是可怕之處,凶手到底腐蝕了多少內部人員沒人知道,但這也在證明,魏瑕的算計之深]
[都是狠人,一個比一個瘋狂]
很多觀看彈幕的人也看到魏瑕新的一幕。
96年八月末鄴城城中村二道河子坊抓捕行動持續了一天半,魏瑕在垃圾桶一直呆著,他開始發燒,饑餓,乾渴,魏瑕藏在垃圾袋內,在暈眩中自言自語。
“俜央,你旅遊的怎麼樣,這世界好不好看,我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業城,你以後要多走走。”
“坪政,你有沒有偷懶?基礎函數公式學會了嗎?”
“坪生你腦子靈活,但以後想要創業必須對得起良心,這樣才能更遠大的前途。”
“俜靈,你的兔子娃娃的棉花都快漏光了我想給你買個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