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林的手掌重重拍在舒翔後背上，驚得他差點從座位上彈起來。對麵三個女生被這動靜逗得掩嘴輕笑，舒翔的耳尖瞬間紅得像煮熟的蝦子。
“翔子，三年植物學可不能白研究啊。”徐北林故意把平板調到銀杏大道的實景圖，“快給人家講講常綠闊葉林和落葉喬木的生態位差異。”
李詩韻聽得一愣一愣的，這麼專業的術語居然是從徐北林嘴裡說出來的？他除了計算機還對植物學有涉獵？
舒翔的喉結上下滾動，攥著衣角的手指節發白。
他其實長得不算太差，身高比起徐北林差了一點，但也在一米七往上，還是個純種的黃色皮膚。在徐北林看來還是太缺自信了。
醜的有對象帥的有對象，但是慫的沒有。
“那個其實”他忽然瞥見中間女生手機殼上的銀杏葉圖案，靈光乍現道：“你們學校的銀杏秋天落葉時應該像金雨似的吧？”
他說這麼無厘頭還文藝的話有用嗎？徐北林對此深表懷疑，他對那些文藝範的男生很不理解，那麼風雅又不能當飯吃。
低馬尾女生眼睛一亮：“你也覺得像雨？我們去年用銀杏葉做了個藝術裝置”她說著就要翻相冊，手機卻突然黑屏。舒翔條件反射般摸出充電寶遞過去，指尖擦過對方手背時像被燙到似的縮了回來。
“謝啦。”女生晃了晃正在充電的手機，“我叫陶然，環境設計係的。你真研究過銀杏？”
“他研究可深了。”徐北林突然插話，“上次看到銀杏果都能背出《本草綱目》條目。”桌下的腳精準踩住想要辯解的舒翔，“不信你考考他？”
陶然饒有興致地支起下巴：“那你說說銀杏葉脈屬於什麼類型？”
舒翔額頭沁出細汗，餘光瞥見徐北林偷偷在手機上搜出的答案，頓時挺直腰板：“是二叉分枝脈序！這在現生種子植物裡非常罕見，堪稱活化石”
“停停停！”丸子頭女生笑著打斷，“我叫鹿姍姍，姍姍來遲的姍姍，她叫劉虞靈，加個微信慢慢科普行嗎？再講下去乘務員要來收補課費了。”
看到舒翔成功得手三個女生的微信，李詩韻突然把徐北林拽到過道：“徐總當紅娘還帶作弊的？”她壓低聲音指著平板上沒關的搜索頁麵。徐北林麵不改色地鎖屏：“這叫老板對員工的職業規劃支持。”
當舒翔捧著手機像捧著聖物般回來時，徐北林對著他聊天框裡新添的銀杏頭像吹了聲口哨：“記得把‘商戶配合度調研’改成‘植物標本采集’啊舒總管。”
“老徐！”舒翔漲紅著臉把充電寶砸過去，“企業文化裡有沒有禁止老板窺屏這條？”
“你們已經成立公司了嗎？”鹿姍姍眼睛一亮，“這麼厲害嘛？”
“小打小鬨而已，勉強收支平衡，不然也不會坐火車了。”徐北林連連否認。
“那你和旁邊的姐姐也加一下微信吧，可以嘛？”鹿姍姍撒嬌似的請求，旁邊的舒翔頓感春心蕩漾，心裡麵小鹿亂撞，恨不得一下跳出大氣層。
“當然可以。”徐北林順手拿過李詩韻的手機，“我替她同意了。”
李詩韻拍了徐北林的手背一下，無可奈何的笑了笑。
“姐姐長得很漂亮哦！”鹿姍姍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
“一般啦！”李詩韻哪禁得住這個，被誇的飄飄然。
“彆誇了，再誇我把窗戶打開她都能自己飛回家了。”徐北林做出很誇張的動作，三個女生頓時笑作一團。“你們年齡差不多的，她說不定還得喊你們姐姐。”
“哪有這麼誇張？”李詩韻有些氣惱。
光穿過車窗灑在舒翔珍藏的聊天界麵上，鹿姍姍那句“下次帶你看真正的銀杏雨”正在對話框裡微微發亮。
時間過了許久，舒翔還在和對麵的三個女生手機加對話混合聊天，但李詩韻已經被困意席卷。
她的睫毛輕顫幾下終於垂落，腦袋隨著火車轉向微微傾斜，發絲似有似無地掃過徐北林地肩線，整個人開始朝溫暖源蜷縮。
三個女生很快便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對著徐北林齊齊露出姨母笑，徐北林食指貼在唇邊作噤聲狀。
【鹿姍姍】：你這倆朋友是不是一對呀？好甜哦！
【舒翔】：不是啊，他們就隻是朋友關係
【鹿姍姍】：嘿嘿，那你現在再看看呢？
舒翔疑惑轉頭，結果差點把嘴裡的可樂噴出來，他手忙腳亂掏出手機，鏡頭剛對準李詩韻靠在徐北林肩頭的景象，徐北林警告的眼神便刀片般甩過來。
“員工福利，你也可以這樣做，我不介意。”徐北林輕聲說道。
他從背包裡神奇般變出一張小毛毯，輕輕蓋在了李詩韻的身上，眼眸中流動的溫柔像是要溢出來，散落著流光溢彩的溫暖。
【鹿姍姍】：感覺自己像在看一部自己身邊的電視劇欸！男女主什麼時候發糖？
【舒翔】：這倆甚至都沒正式在一起，我也不知道
【鹿姍姍】：你朋友是渣男嘛？
【舒翔】：不算吧他之前就談過一個，兩個月前剛分手
【鹿姍姍】：好想知道後續劇情呀！
舒翔苦笑，這樣的劇情想來隻能在徐北林身上展開了，自己還是老老實實當好電燈泡的責任吧！
火車抵達正州站時，李詩韻是被站台廣播驚醒的。她迷迷糊糊發現自己竟枕在徐北林肩頭，慌忙直起身時毛毯滑落，露出徐北林襯衫上可疑的水漬痕跡。
“徐總”她漲紅著臉掏出濕巾，“要不我去買件新襯衫？”
“不用。”徐北林站起身朝著那三個正熱火朝天討論劇情走向的女生擺手：“我們要在這一站下車了，之後我這夥計會去洛寧師範秋遊看銀杏的。”
“好的呀，那到時候我一定拉著你們多拍幾張美照！”鹿姍姍熱情洋溢。
三人走出火車站，李詩韻還在為剛才的事擔憂，舒翔有些落寞的說道：“老徐，你說我倆能成嗎？我感覺我有點配不上她。”
徐北林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是比她少個眼睛還是少個胳膊？哪裡配不上？我還說她配不上你呢，你好歹也是內務主管，起碼不得講究一個門當戶對？”
“還有，才見了一麵就想著在一起，你準備開火箭呢？下一次見麵是不是要聊結婚啊？都加了人家微信了，平時你倆多了解了解，再說什麼自己配不上，那我隻能用巴掌給你的腦子開開光了。”
夕陽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舒翔突然停住腳步。他低頭盯著鞋尖，良久終於擠出一句帶著鼻音的“謝了老徐”，尾音被晚風揉碎在梧桐葉沙沙聲裡。
徐北林正蹲在路邊調試共享單車的車鎖，聞言頭也不抬地拋過去半包紙巾：“大老爺們哭哭啼啼像什麼話，回頭讓米線窗口老板娘看見，還以為我克扣你酸筍了。”
“誰哭了！”舒翔攥著皺巴巴的紙巾，突然發現包裝印著李詩韻常用的柚子味濕巾lo。
“你先回去吧翔子，我把詩韻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