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
好熱!
不對勁!
葉卿棠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放進了熱氣騰騰的蒸籠,手不自覺地扯了扯領口,呼吸都變得十分灼熱。
還有下身的異樣,讓她不自然地加緊雙腿,空虛的感覺一浪接一浪,差點讓她控製不住自己。
她這是怎麼了?
這感覺不像是被燒死的感覺。
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意識變得清明一些。
睜開眼睛有些茫然地看著周圍的環境。
泥胚牆,窗戶很小,糊著廢舊的報紙,牆上貼著幾張年畫,有抱著鯉魚的胖娃娃、還有騎著老虎的武鬆。
這,這都是她親上粘上去的。
這是在她曾經生活過的房間,可是她不是已經被活活燒死了嗎?
那火還是她最親的人親手放的。
葉卿棠想到某種可能,立即腳步虛浮地來到帶鏡子的梳妝台,她看見上麵擺放著一本日曆。
等看清上麵的日期,再看到鏡子裡麵年輕的麵龐,眼淚從眼角滑落。
真好,真好,她重生了!
臨死前對神明的祈禱,被神明聽見了!
她想起來了,今天是弟弟楊偉民結婚大喜的日子,同時也是她悲慘命運的轉折點。
忙碌了一天,終於送走了賓客,楊偉民兩口子專門來房間敬了她一杯酒。
說是感謝她這麼多年的付出,他一直都記在心上,以後他會報答她的。
她喝了!
還挺高興。
畢竟自己作為寡嫂,這麼多年照顧體弱多病的婆母,拉扯楊偉民長大,再幫他娶了媳婦,她認為自己對這個家是有貢獻的。
到了地下也能向她丈夫楊偉國有個交代。
結果就是這杯加了料的酒,讓她毫無意識地和楊偉民顛龍倒鳳一整晚。
第二天早上被弟媳和婆婆堵在床上。
她無言以對,悲憤欲絕,想要以死謝罪,當時根本沒有多想,沒有想自己怎麼會毫無意識的?
隻當真的如他們所說,是酒後亂性。
她被那一家子超絕演技給哄騙住。
“小棠,我們不怪你!都是楊偉民這個畜生,喝多了貓尿,就胡亂來!”婆母像是氣急狠狠地打了楊偉民幾下。
“大嫂,對不起,你打我吧!都是我的錯!”楊偉民也跪下,極度後悔地道歉。
就連弟媳方怡都不怪她,隻淚眼婆娑,“大嫂,這不能怪你,都是偉民的錯,隻是我命苦!想我清清白白嫁過來,卻攤上這麼個事!”
但是越這樣,她越愧疚,因為自己一時沒有把持住,差點毀了這個家,所以當聽到他們沒有一個人怪自己,她竟然萌生了感動。
愧疚而又感動,把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臨時工作給了弟媳方怡,這是給她的補償。
自己在這個家裡做牛做馬,被他們吃乾抹淨還要心存感激,因為自己犯了錯,家人們都寬宏大量地原諒自己。
直到後來臨死前,得意揚揚的方怡才告訴她真相。
“憑什麼你一個不疼娘不愛的能嫁給偉國,而從小拉扯我長大的姐姐,隻能因為你們兩個結婚而隨便找個人嫁了,婚後不幸,早早一屍兩命?”
“我就要毀了你,讓你心甘情願把錢多事少的工作給我,然後看著你在家裡給我們當牛做馬,哈哈哈哈,看著你被瞞在鼓裡,一臉卑微的樣子,真是解氣啊!”
“你知不知道你很可悲啊!這麼大一家子,沒一個人向著你!長得漂亮又有什麼用呢?”
“你不知道吧?你那早死的丈夫根本沒死呢!人家在部隊娶了領導的女兒,平步青雲,現在已經是當上團長了!
而且那老太婆和偉民從一開始都知道,不告訴你就是想讓你在這個家裡當老黃牛,幫他照顧這個家。”
“我當初隨意一提給你下藥,兩人一點都不帶猶豫地直接答應了。那藥啊,還是那老不死給你買的呢!花的還是你給她的養老錢!
哈哈哈哈!你說你可不可笑,可不可悲。”
她不信!
不信真心對待的家人會這麼對待自己。
可是臨死前,方怡讓她確實看到了已經死去幾十年的楊偉國,還親耳聽到他和楊偉民的談話。
“既然被你發現了,那麼你就去死吧!我不能讓任何人阻礙我往上爬,反正你也沒有什麼作用了,我媽也安安生生、舒舒服服地前往極樂世界。”
“說實在的,這麼多年我還經常夢到你呢,這麼多年日思夜想,不如今天再試一試?”
“弟弟,要不要一起?你以前不是挺喜歡這個漂亮嫂嫂嗎?”
“我勸你彆掙紮了!沒用的!”
“還是老了,味道也一般,不如那十八歲的姑娘!”
這個家裡裡外外都爛透了,令人惡心最可惡的還是‘早死’的楊偉國,毫無底線。
想到上輩子,她被這家人剝膚椎髓,被兄弟倆強占,然後被一把火燒死,她心中恨不打一處來。
她恨啊!
可是已經晚了,被澆了汽油的她,一下子被火蛇給吞沒,現在還能感覺到皮膚被灼傷的劇烈痛感。
“哐當!”
葉卿棠被突然的聲音嚇回了神,看到梳妝台已經倒塌,難不成是因為年代已經久遠,被螞蟻咬壞了?
“小棠,你沒事吧?”
是婆婆吳愛蓮的聲音。
想來她一直就在外麵注意自己的動靜,等到時機成熟,就會讓她的小兒子進自己的房間。
葉卿棠恨啊!
當初她嫁過來的時候,沒兩天楊偉國就去當兵了,結果一年後傳來犧牲的消息。
從那以後,吳愛蓮一下子身體垮了下來,嚴重的時候連床都下不了。
還有在讀初中的楊偉民。
她不得不咬牙支撐起這個家,早上四五點起床、晚上十一二點才能躺在床上,家裡家外她一把抓。
可是他們是怎麼對自己的?
她極度想報複這狼心狗肺的一家子,可是現在的她還渾身發熱,暫時不能撕破了臉皮,不然她一個人還不能對抗這一家子惡人。
葉卿棠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正常:“媽,我沒事,剛剛不小心把東西碰掉了!媽你還不睡嗎?今天小偉結婚很累了吧?”
吳愛蓮當然不累了。
兒子結婚當甩手掌櫃,裡裡外外都是她這個寡嫂在忙活,她就是兒子媳婦敬茶的時候出現了一下,其他時候就躺在床上,等著自己伺候。
“我這就去睡了!”
葉卿棠聽到腳步遠去的聲音,不知道是真的離開,還是假裝的,當務之急她必須離開這裡。
熱浪一波一波地襲來,她覺得自己快要融化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