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驚鴻臉色冷得駭人,看得葉蓮衣莫名有點心虛。
她反應極快地將脖子上的南山燼扯下來。
她抓著南山燼的兩隻狐狸肉墊,晃動地遞給葉驚鴻,她撒嬌賣萌道:“小紅太調皮啦,它追著一隻野兔就往深山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它,師尊,我都快累死了……”
南山燼九根尾巴不滿地掃來掃去:【小蓮藕!彆把什麼鍋,都往本君身上甩!】
葉驚鴻的眼神如同凝霜,他語氣平淡道:“這附近的五座山,我們都搜過了。”
“衣衣,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他睥睨著葉蓮衣,語氣冰冷,“說實話。”
見賣萌戰術沒用,葉蓮衣嫌棄地將小紅丟在地上。
南山燼輕巧落地,連忙躲在一旁。現在的它,可一點都不想碰葉驚鴻的黴頭。
葉蓮衣望著掀開被子的替身娃娃,再看到葉驚鴻手指輕敲的,正是裝著萬象金光鏡的盒子,她還有什麼不明白。
“我去太虛宗,找拂衣老祖麻煩了。”她雙手叉腰,十分硬氣道。
不裝傻白甜了,咱們大女修就得硬氣。
葉驚鴻輕敲的手指頓住,他麵無表情道:“都出去吧。”
房間的眾人全部撤走了,落單的南山燼著急地發出狐鳴,夢幽羅跑了一半趕忙折回來,將驕矜的南山燼大人給抱走了。
葉蓮衣奇怪大家為何如此惶恐,她覺得葉驚鴻看上去挺冷靜的啊。
她哪裡知道,魔族眾人不怕葉驚鴻生氣,他們隻怕葉驚鴻“冷靜”,他這人越冷靜越是發瘋。
葉驚鴻的聲音緩緩響起,不帶絲毫急躁,聲音不如往日輕柔,冷得讓人心顫:“為何?”
麵對葉驚鴻質問,葉蓮衣驕傲揚起下巴:“師尊,你那般討厭葉拂衣,我便想著為你報報仇,出出氣。”
雖然真實的原因,是為了拯救師弟的清白,但是她這個借口用得很妙啊。
自己這假徒弟為了他找“葉拂衣”報仇了,魔頭聽了估計得感動壞了。
葉驚鴻低低笑了一聲,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隨後,他麵色陡然一寒:“誰準你,插手我的事了?”
葉驚鴻的冷言冷語,猶如一盆冷水澆滅了葉蓮衣所有的熱情。
葉蓮衣好半天沒反應過來,她的表情僵住,愣愣地望著葉驚鴻。
“師尊,你不是恨她嗎……我是去替你報仇啊……”
“是,我恨她——恨明月高懸,卻獨獨不再照我!”
葉驚鴻的笑聲如同一把利劍,字字如同鑽心的毒藥。
“恨她,為何要救下我,又為何要拋棄我!讓我在這凡塵的大煮鍋裡,生生受儘一千多年的煎熬!”
葉蓮衣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什麼救下他?什麼拋棄他?
他們認識不過五六百年,每次打招呼的方式,都是互捅刀子啊……她啥時候救過葉驚鴻了?
葉蓮衣索性不往下想,她不服氣道:“若我偏要她好看呢!”
她怎麼可能因為葉驚鴻的警告,就放過穿越女?不將她徹底斬殺馬下,她連覺都睡不安穩!
葉驚鴻的語氣陡然變冷:“若你執意如此,你我的師徒之情,便緣儘於此。”
葉蓮衣瞳孔顫抖,她不敢置信指著自己反問道:“師尊,你要她,不要我?”
平日見到她,葉驚鴻都是笑盈盈的,第一回看到他這般冷漠的神色。
令葉蓮衣的心像被細密的針尖紮著,開始密不透風地疼。
葉驚鴻低頭俯視著她,目光淡淡的,神情已經不言而喻。
“葉良善!你個大騙子!”
葉蓮衣轉身一腳踹開房門,像個小炮仗氣衝衝跑向黑夜中。
隻留下葉驚鴻一人,站在搖曳的燭光之中。
半張臉明,半張臉暗。
房間內靜到針落有聲,唯有“啪嗒”一聲燭芯竄起。
黑暗的地牢外,南山燼抱著雙臂倚靠著牆邊。
他臉頰上多了好幾道血痕,使得他野性魅惑的麵容,生出了幾分破碎感。
由於原本披散的長發,被利器割斷了大半。
南山燼索性將散落的頭發攏起,用紅繩纏了一個低斜馬尾,隨意放在自己的肩膀前。
南山燼聽著地牢裡痛苦的哀嚎聲,仿佛能夠刺破黑夜,他不由眼皮都顫了顫。
即便削了自己一頓,還是不足以解氣。
葉驚鴻索性將氣撒到了裡頭那人的身上。
被折磨那人好像是葉驚鴻的親叔叔吧?聽動靜,應該是已經割到大腿內側了。
清醒地看著自己的肉,被一刀刀削下來,然後一片片肉再塞進自己的嘴裡,強行地吞咽下去。
死又死不了,活又活不成。這樣的酷刑,簡直是喪儘天良。
這時候,南山燼聽到地牢傳來葉驚鴻,平靜無波瀾的聲音:“將他挪遠一點,血都濺到本尊的繡麵上了。”
隨後,是鎖鏈不斷掙紮的“哐當”聲,囚犯如同野獸一般的痛苦怒吼,斷斷續續的:“畜生……你不是人……”
南山燼嘖嘖了兩聲,葉驚鴻還是一如既往的變態。
一邊用酷刑折磨人,一邊還有心思在地牢裡繡花。
一襲黑紅魔袍的葉驚鴻,森森魔氣猶如流淌的暗流,湧動在他的黑靴之下。
他坐在陰暗潮濕的地牢中,麵前的繡架上,是繡了一半的粉蓮繡影。
他微微垂下那雙略冷的桃花眼。
用蒼白的手掌,輕輕摩挲著,被血弄臟的蓮花繡麵。
葉驚鴻忽然勾了勾唇角,生出一個很有趣的想法。
“葉驚鴻……你不得好死……你沒有人性……”囚犯痛苦地嘶吼咒罵。
葉驚鴻緩緩抬起頭,望著眼前不剩手腳的人彘。
他笑盈盈道:“叔叔,我們都是魔修啊。”
“又怎麼會有人性呢?”
葉驚鴻吩咐一旁的魔侍道:“替本尊換一卷純白的繡線。”
他溫柔摩挲著血染的蓮花繡麵,眼神無限溫柔地想:
若用自己的血,將白色繡線浸泡染紅,再刺繡成紅蓮的圖案。
穿到衣衣的腳上……穿到她身上……甚至,可以繡成她的貼身小衣。
葉驚鴻呼吸不由急促,眼尾泛起一片嫣紅,那雙原本漆黑的瞳孔,竟然變成猩紅色。
光是想到用肮臟的魔血,弄臟衣衣的白皙肌膚。他就興奮難耐。
葉驚鴻猛然咬緊下唇,在胸腔劇烈的起伏,發出抑製地低低喘息。
這樣就能離她溫暖的身子,更近一點,再近一點……就仿佛世上有另一個他,貪婪埋在她的胸口,儘情地嗅著溫柔的蓮花香。
他們日日夜夜的纏綿,永遠都不必分離。
一個藍衣書生裝扮的女子,聽著裡麵的慘叫聲,她有點想往裡看,又不太敢看。
於是,她來到南山燼身旁,膽戰心驚地問道:“南大人,尊上他還好嗎?”
南山燼舔了舔自己的犬牙,回複道:“挺好的。”
“至少,瘋得特彆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