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梨,你必須替我女兒嫁給那個植物人陸景珩,這是你欠我們薑家的!你……”
“我嫁。”
聽到薑梨這話,薑梨養母止不住驚呼出聲,“你說什麼?”
薑梨能理解養母的震驚,畢竟,偌大的首都,誰不知道她愛慘了裴照野,愛到不要前程、不要尊嚴?
她之前為了裴照野,拒絕過養母很多次。養母顯然沒想到這一次,她竟會願意嫁給一個完全陌生的植物人。
她平靜而麻木地又重複了一遍,“我嫁。”
確定薑梨是真願意替嫁,養母鬆了一口氣後,又厲聲警告她“一個月後,也就是臘月十八,是陸家找大師算好的黃道吉日,他們會在那天給你和陸大少辦結婚證。”
“那天會有人接你去陸家。陸家給的彩禮,我已經收了,這是你欠我們薑家的,我不可能退回去。”
“你若是敢反悔,給我惹麻煩,我饒不了……”
薑梨沒繼續聽她念叨,直接將她的聲音截斷,“我不會反悔。”
“陸家富貴,我相信他們給薑家的彩禮不會少。你們從孤兒院收養我十六年,我替你的親生女兒嫁到陸家,我欠你們薑家的還清了。”
“從此之後,我與你們薑家互不相欠、再無瓜葛!”
說完這話,薑梨直接掛斷了電話。
安靜地坐在餐桌前,薑梨忍不住又點開了方才看到的新聞。
網上熱搜已經炸了,鋪天蓋地的,都是裴照野跟秦暮雪舉行婚禮的視頻。
視頻中,他和秦暮雪,在他們共同好友們的見證下,許下了一生一世的諾言。
全網都在祝福他倆破鏡重圓、早生貴子。
唯有薑梨無法祝福他們。
因為裴照野,是她深愛的男朋友。
四年前,裴照野出車禍癱瘓,冷冰冰的裴家拋棄了他,秦暮雪,也拋下他出國。
薑梨被霸淩的時候,他曾拉過她一把。
她一直悄悄暗戀他,在他輕生的那個風雪夜,她把他撿回了家。
她傾儘所能照顧他、鼓勵他,拉著他從陰霾中一步步走出來。
她聽說國外的一家醫院,能治好他的腿,她為了湊錢,賣過血,給有錢人當過出氣包、被打斷了三根肋骨……
她吃儘苦頭,終於在兩年前湊夠了錢。
手術很成功,他重新站了起來,吻著她,說會永遠對她好,一生一世永不辜負。
她也以為,都熬過來了,以後就是一路光明。
沒想到秦暮雪回國後,一切都變了。
聽說她生了很嚴重的病,隻剩下了半年的時間,而她最後的心願,是嫁給裴照野。
裴照野心疼白月光的處境,所以薑梨精心籌備了半年的婚禮,變成了秦暮雪的。
她親手縫製的婚紗,穿在了秦暮雪身上。
裴照野為她定製的結婚鑽戒,也戴在了秦暮雪左手無名指上。
淚眼朦朧中,薑梨看到了秦暮雪胸前的吊墜。
那塊吊墜,她認識。
那是她爸爸媽媽留給她的遺物。
她之前為了救裴照野弄丟了那塊吊墜。
裴照野說,他找到了那塊吊墜,會在她過生日的時候送給她。
沒想到,就因為秦暮雪一句喜歡,他竟把吊墜也送給了秦暮雪!
裴照野有鈔能力,熱搜很快就撤了。
但星光月色下,裴照野揭下秦暮雪頭紗的畫麵,卻依舊如同淬了毒的針一般,一下下紮在薑梨的腦子裡。
她忽然就覺得,沒意思透了。
喜歡裴照野,沒意思透了!
她沒給裴照野打電話,催促他回來。
她隻是點燃插在蛋糕上的蠟燭,木然地看著蠟燭一點點燃儘,看著動物奶油蛋糕漸漸融化得麵目全非,就好像她那顆深愛裴照野的心,也在一夜之間燃儘,再感覺不到半分溫熱……
天微微亮的時候,裴照野才回來。
見她紅著眼圈坐在餐桌前,顯然是一夜未睡,他止不住擰緊了眉頭。
“怎麼還不睡?”
薑梨沒回答他的話,而是直接說,“裴照野,我們分手吧。”
“薑梨,你又在鬨什麼?”
裴照野眉頭更是擰得幾乎能夾死蒼蠅。
他的聲音中,還染上了明顯的不耐煩,“就因為我沒回來陪你過生日?”
“我並沒有忘記你的生日,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
說著,他就將一個漂亮、精致的酒紅色絲絨首飾盒打開,展現在了她麵前。
首飾盒裡麵躺著的,是一條粉鑽項鏈。
名貴的粉鑽,在燈光下流光溢彩,最中間的吊墜上鑲嵌的那顆粉鑽,更是有鴿子蛋那麼大。
比她爸爸媽媽送她的吊墜更貴,可不是她想要的。
就好像,她不想要他了。
她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我看到新聞了。裴照野,我們分手吧!”
她口中的新聞,顯然指的是昨天他跟秦暮雪舉行婚禮的新聞。
他發現他跟秦暮雪上了熱搜後,立馬就讓人撤了下來,沒想到她還是看到了。
他沉黑的眸中快速閃過一抹慌亂。
不過轉瞬之間,就隻剩下了對她的不滿。
“小雪隻剩下了半年的時間,她最後的心願,就是做我的新娘。”
裴照野疲憊地按了下太陽穴,“你明知道我隻是可憐她,我與她舉行婚禮,也隻是想滿足她最後的心願。”
“薑梨,你總是這麼無理取鬨,真的讓我很累。”
薑梨沒立馬說話,她隻是抬起臉,怔怔地看著裴照野。
麵前這張臉,依舊如初見時那般好看、完美無瑕,可忽而之間,她卻覺得不認識他了。
她也覺得特彆可笑。
原來,她不願她的男朋友跟彆的女人舉行婚禮,是在無理取鬨呢!
多可笑的無理取鬨!
“行了,彆再鬨了,我給你戴上項鏈。”
裴照野比誰都清楚薑梨有多愛他、多離不開他。
見她不再說話,他知道,她是不敢再跟他鬨了。
他抬手,從首飾盒中拿出那條鑽石項鏈,就要給她戴上。
薑梨閃身,沒讓他給她戴上那條項鏈。
她慘白著臉,機械卻又固執地重複著剛才的話,“裴照野,我們分手!”
“我們分手後,麻煩你儘快讓秦暮雪把我爸媽的遺物還給我!”
她竟還在鬨……
裴照野徹底沒了耐心。
他那張恍若精工雕琢出的俊臉上,覆滿了凜冽的霜雪,淩厲、壓迫感十足。
也分外無情而殘忍。
“小雪很喜歡那條吊墜。”
“她病得那麼重,還能借戴你那條吊墜多久?為什麼你非要跟一個將死之人爭?薑梨,你什麼時候竟變得如此自私、冷血?”
她自私、冷血……
薑梨又覺得裴照野這話特彆特彆搞笑。
隻是心裡太疼太疼,她笑著笑著,眼淚卻止不住大顆大顆滾落。
還她跟一個將死之人爭……
那條吊墜本就是她的東西,她拿回爸爸媽媽留給她的遺物,有什麼錯?
她這話還沒說出口,裴照野的手機鈴聲,就急促地響了起來。
是秦暮雪的母親打來的電話。
她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焦急,“小野,你快過來,小雪又吐血了,怎麼辦啊?”
“溫姨,你彆著急,我這就過去。”
聽到秦暮雪又吐血了,裴照野也顧不上指責薑梨不講道理了,他轉身,就頭也不回地往客廳外麵衝去。
看著重重關死的客廳大門,薑梨慘然一笑,身體倚著牆無力滑落。
秦暮雪回國後的這一個月,每次都是這樣。
隻要她不開心、哪裡不舒服,他都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她身旁。
風雨無阻,晝夜不憊。
好像,他曾在她耳邊呢喃,說喜歡她、至死不渝,隻是她做過的一場大夢。
不過幸好,一切都快要結束了。
一個月後,她會嫁給陸景珩。
他再不必擔心被她糾纏,可以和他的白月光甜蜜美滿,多好!
說來也巧,臘月十八,正好是裴照野的生日。
那天,他過生日,她結婚,雙喜臨門,多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