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二」
她頭上出現一個意味不明的數字。
與普通化形的字體不同,其懸在半空,用靈氣攻擊也沒有效果。
時闕再次問:“師妹可做了什麼?”
東占表現自然:“肴知師姐告訴我要靈識出體,進入師兄神魂後找到魂體,化開混亂脈象。”
時闕確認她已無大礙,將自己的外袍脫下披在東占身上。
如玉覆她身,冷冽且精純的靈氣籠罩,東占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好。
“這件法衣是千年魂玉所製,有療愈靈識之效,進入我神魂後一定有靈識損傷。”
他單膝跪地,脫去外袍後的身體線條一覽無餘,白衣層層覆身卻顯單薄,能一眼看到他的肩線與腰身。
“我擅自進入師兄神魂,可有害到師兄?”
在修仙小說裡,擅自進入彆人精神世界是大忌,但時闕平淡的反應讓人疑惑。
時闕沉吟片刻後才回:“事出緊急隻能如此,師妹不必憂煩。”
師兄有略過這個問題的意思,那隻鳥吞了她靈識的事情沒能說出來。
東占眼神顫動,聲音乾澀:“師兄是第一次被人進入神魂?”
時闕難得沉默,過了半晌才應:“師妹的確是第一個。”
她輕撫肩上的外袍,讓開心的情緒滿溢而出。
接著腰間玉佩亮起,肴知還在焦急,東占將躍靈玉遞給時闕,簡單說明已無礙。
肴知鬆口氣,問:“師兄為何會調息出錯……此事可要上報內閣?”
“不必,我自會找到周轉錯漏之處,你也無需告知他人。”
這句話不僅是對肴知說,還說給東占聽。時闕明顯不想讓這件事被第四個人知道。
玉佩暗淡,通訊中斷,東占問:“肴知師姐的脈係是?”
“愈塵脈,此脈以劍生萬物,療魂修體,是修仙界數一數二的治愈劍道。”時闕接過東占遞回的外袍,重新披上。
“那師兄不用讓肴知師姐查看?”
時闕走到被抓碎的地板處,手一揮便完好如初:“不必,稍後我會重新調息以查神魂,師妹若發現異樣立刻離開天運脈。”
天崩地裂的情況再有苗頭,她能跑出殘影。
“我會守著師兄。”她重新來到時闕身旁。
時闕閉眼,霧流重新開始轉動。
東占看著他,大腦突然一陣眩暈,溫暖氣流強行從她口中湧出,朝著時闕奔去。
下一瞬,東占的靈識再次進入時闕神魂。
——純白的空間,美麗的紅雀,還有作為客人的她。
什麼意思?!
東占震驚的同時,紅雀因為她的到來而展翅,但並未吞下她,而是從喙中吐出一團霧氣。
如果她的靈識是一團有雜質的空氣,而紅雀吐出的就是百分百純氧。
冷冽又純淨的高階靈識與她相融,僅僅一瞬,她便靈氣升華,修煉提升。
可隻有一瞬,她的靈識突然被趕走,就像被主人發現的小偷,提著領子甩出門。
東占捂頭後仰,與上次虛弱的情況不同,充盈的靈氣滋養全身。
“師、師兄剛才——”她急忙看向時闕,後者的臉色變得很奇怪。
時闕潔白的皮膚竟透出粉色,他單手撐地,聽見東占呼喚後也沒有立即回應。
東占安靜半晌說:“剛剛我的靈識被拉進師兄的神魂。”
“……師妹可還好?”時闕恢複那副溫和平靜的姿態,輕聲問她。
東占搖頭表示無礙,問道:“為什麼會這樣?”
時闕沉默片刻:“事出有異,我需再調息一次。”
東占剛想插嘴說自己被那隻鳥吐氣,結果隻發出了一個音節。
“師、嘔——”
東占的靈識毫不意外地被拉入時闕神魂。
紅雀見她又來了,直接張開喙,龐大的靈氣像河流一樣衝向她。
如果這裡是遊戲,那東占頭頂會像出bug般一直提醒「恭喜升級」「恭喜升級」「恭喜升級」
不過轉眼,她又被趕出去。
東占清醒,發現自己的皮膚從沒這麼好過,甚至可以說光彩照人。
她看向時闕,後者也停止調息,隻不過臉色更加奇怪,指節與眼下泛紅,甚至下巴還有汗水滴落的痕跡。
兩人對視,東占茫然。
沉默良久,時闕說:“師妹化解脈象時將靈識印入我魂體,隻要進入調息,我的魂體就會……尋找師妹的靈識。”
原來靈識被紅雀吃了會留下印記。
“這會傷害師兄嗎?師兄臉色好差。”東占靠近他。
“我無礙,隻是我們修為差距過大,我的魂體能輕易拉取師妹靈識。”
時闕說這句話時竟沒看向東占,緩慢的語速像在斟酌用詞。
“現下隻有等候這道印記自行消退……但我不能進入調息,不然每拉入師妹靈識一次就會加重印記。”
東占直接敲鑼打鼓放鞭炮,沒想到老天奶這麼喜歡她,最浪費寶貴時間的問題迎刃而解。
她繃住表情,憂愁的目光搖搖晃晃:“我給師兄添麻煩了。”
“不是師妹的錯,”時闕想了想,突然想到辦法,“但師妹可以進行調息,你的神魂無法強行拉走我的靈識,印記無法加深。”
老天奶的大雨落下,澆滅她的鞭炮。
時闕說完便示意她進入調息,好像東占是肩負修仙界未來的新生天才,稍微不用功就會在千年後的仙魔大戰中落敗。
東占掙紮:“我無法控製調息時間,錯過劍石會該如何?”
“我在一旁為師妹護法,會提前喚醒師妹。”時闕麵朝她坐好,就像儘職儘責的家教老師,“調息為一切基礎,師妹在正式鑄劍前最好要深潛十年以上。”
被關切的目光盯著,東占不得不調整好姿勢感受靈氣。
進入調息後世界陷入靜止。
東占的靈氣已然平和,時闕也閉上雙眼——
修仙界中當神魂有他人靈識印入,印記將連接雙方數月,隻要一方進行修煉,魂體就會自主尋找對方靈識。
一團未成形的魂體出現在時闕的靈識屏障外。
此魂體是東占修為低微的表現,隻是受印記驅使,茫然地尋找時闕的靈識。
當他們身份對調後,情況完全不同。
魂體被擋在屏障外,沒辦法拉取他的靈識。隻能四處遊蕩,就像找圍牆洞的小狗。
時闕可以瞬間衝散這團魂體,但這麼做會讓東占變成傻子,哪怕他的靈氣稍微碰觸這虛弱的霧狀物,都會給東占帶來極大損傷。
所以時闕隻是安靜等待,沒有乾涉這團魂體的任何行為,畢竟也沒有威脅。
魂體一直在找進入屏障的辦法,最終黏附在屏障上——
像躲在樹上的小偷,透過窗戶監視房間內他的動向,一直期待他出現破綻。
隨著時間流逝,東占的調息越加沉穩,這團魂體竟然慢慢爬到他的丹田處。
丹田是修者最脆弱之地,被外人的魂體一直附著可能會誘使他的身體自行反擊。
時闕微微皺眉,思考用多少靈氣擊退魂體才不會讓東占受傷。
突變就此發生,那團魂體就像故意誘導時闕的身體攻擊,能瞬間毀掉它的龐大靈氣自行衝去。
時闕猛地睜眼,立刻控製巨量靈氣回轉,這導致他在一瞬間無法維持高防禦的靈識屏障——
那團粘稠、弱小的魂體趁此進入他的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