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食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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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可以。”

時闕甚至沒有轉頭:“師妹若需要什麼,告知我便是。”

你真是太好說話了。

“多謝師兄,我呆在你身邊已足夠。”

不能得寸進尺,東占也學著時闕的模樣開始閉目調息。隨著動作的統一,這個空間也與她的身體共振,腦子裡的雜念竟清空,溫暖氣流蔓延全身。

一切都停滯,好像隻過去一秒。

等她反應過來,氣流已經周轉數輪,連時間的消逝都無法感知。

係統的背景調整很細致,真給了東占一副修仙身體。

“天運脈可加持修煉,師妹乃數百年唯一的命理脈之材,界內會助你鞏固基礎。”

時闕能感應到她氣息的不同,適時解釋。東占睜眼,疲憊減輕但背冒冷汗:“師兄,我調息多久了?”

“按凡間時辰算不過三日,師妹還未靈識入劍,無法持久深潛。”

睜眼閉眼就是三天。

天運脈的雲霧根本沒有白日夜晚,哪怕過一百年也不會出現分毫變化,是完全與世隔絕的靜止世界。

如果時闕不說,她可能一年任務時間過了都不知道。

“……師兄我有點餓。”

“師妹還未辟穀?”

“師尊三年來隻帶我遊曆凡間,吃穿住行皆與凡人無疑,未曾教我辟穀。”

東占不餓,三天不吃不喝也沒事,身體已辟穀。

時闕終於睜眼看她,東占腰上的玉佩同時亮起,他說:“抱歉我未曾想到,我送師妹穿越劍陣,師妹循著躍靈玉的方向走,那是未辟穀弟子的食膳間。”

東占麵露失望:“麻煩師兄了,我早去早回。”

她咬重“我”字,趕緊拿起玉佩看路,像害怕一個人出去。

時闕愣了愣,起身說道:“師妹不必客氣……此路師妹不識,我隨師妹一同。”

東占沒法飛,還是由時闕展開紅色氣泡罩著她穿越劍陣。湧動的雲霧通道中,時闕還貼心安慰她不會再被拉入靈紋深層。

再次回到躍台,東占的玉佩懸浮,指示她往一個方向走,時闕這次沒有先她一步而是陪在身旁,明顯在照顧她情緒。

她悄悄靠近時闕,兩人衣角已能挨在一起。

“師兄已辟穀多久?”

一有時間就套話拉近關係,時間現在對她來說不止是金錢還是生命。

時闕被打斷修煉也沒有煩躁,而是一如往常地微笑:“我出生入天運脈潤澤靈體,自那時已辟穀。”

東占聽完莫名有點羨慕。

她打工最艱難時曾希望人不吃飯就能活,畢竟一直吃掛麵很難受但不會餓死。

食膳間果然不遠,比起其他地方,這裡笑聲不斷人頭湧動,大多是年輕孩子,有些還隻有東占腰這麼高。

大家臉上還存在凡人的鮮活感,他們甚至不認識時闕,等走到裡麵才有一個年長弟子盯住時闕。

“時、時闕師師師兄!”弟子本在發放食盒,看見時闕眼珠子都快掉了。

東占掃一眼周圍,這些孩子頭頂幾乎都是「路人」等級,下麵一行時闕的印象則統一是「人」。

時闕向那位弟子頷首:“飛陽許久不見,你可覓到靈力相合的劍石?”

東占見被稱作飛陽的弟子瞬間眼眶濕潤,一副偶像竟然記得我名字的感動:“多虧百年前師、師兄指點,我已在上屆劍石會尋得本命劍石。”

東占順勢瞟一眼飛陽頭頂:「配角躍雲閣群鳶脈預備席,終生無法突破」

時闕比所有人都高,一直低頭與對話者視線相交:“不必謝我,機緣所致,離不開飛陽勤奮修煉。”

他側身,把一直躲在身後的東占露出來。

“這是命理脈新弟子東占師妹,她還未辟穀,勞煩飛陽挑選一些凡體過渡的食膳。”

東占看向飛陽,整個人縮成一團,頷首行禮卻不說話。

“命理脈?原來這就是淨乙長老的弟子,師妹稍等,我替你尋些滋靈健體的!”飛陽轉頭開始忙活,似乎要從食盒裡選出一頭牛給東占吃。

東占衣角突然被拽住,她回頭看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

“師姐本命劍可是與淨乙長老一般?劍中有天地命線!”

已經有很多人圍了過來,命理脈的神秘導致她很受歡迎,更受歡迎的是時闕——他身邊圍滿孩子,但大家都不吭聲,全都靜靜仰視。

“我還未有劍石。”天地命線之類的東西一概不清楚。

那個攥住她衣角的孩子聞言失望,轉向時闕:“……你真的是時闕師兄?”

“彆對師兄失禮!”飛陽提了好幾個食盒,驅趕圍住時闕的孩子們,但大家全擠著不動。

“我的確名時闕,尚未聽聞閣中有與我同名弟子。”時闕開起玩笑,孩子們因此放鬆。

“師兄你真的即將登仙?”

“師兄你樣貌真是極好……”

“我想看師兄傳聞中的劍意化雲!”

“時闕師兄!時闕師兄!時闕師兄——”

人多嘴雜,還有小孩一個勁地喚他,像報時的布穀鳥。

“登仙路途遙遠,我自然還需修煉。”

“多謝,師弟如此年紀也相貌堂堂。”

“劍石會後不久便是六脈龍鬥,師妹說不定可與我對戰,我自會展示此招。”

他依次回複,最後朝那個布穀鳥微笑頷首。

圍觀的東占差點給時闕鼓掌。

見眾人依舊不停地問時闕,她側身,也跟那些孩子一樣揪住時闕衣角,輕輕往自己這邊拉。

時闕轉頭,東占看他一眼便匆忙低頭,慢上一拍鬆開他的衣角。

孩子們沒看到,飛陽看見了。

他古怪地瞧東占一眼,快速把食盒遞過去:“師妹你拿好,閣中食膳與凡世不同,你每調息十日食用一格便可。”

東占道謝接過,時闕伸手替她拿走一半盒子。

“過幾日就是劍石會,東占師妹可要參加?”飛陽送他們往外走。

東占看時闕:“我不清楚,我聽師兄的。”

她扮演破殼看見人類的幼鴨,隻跟時闕走。

同擔有相當好的敏銳度,飛陽像要把她腦殼盯出洞。

“師妹不必擔心,劍石會不看重修為,隻追求劍者與劍石的相性。”時闕將她的表現歸於菜鳥的自卑上。

“好,那我參加。”

“……師妹,你為何不往命理脈走?”飛陽本想送時闕到劍陣,沒眼色的東占一直跟著。

東占:“受內閣長老命令,我會在天運脈接受時闕師兄的教導。”

飛陽差點把手裡的食盒扔掉:“你能受得住天運靈壓!還是時闕師兄親、親自教導?”

好強的人氣,時闕比她想象中還受歡迎。

東占露出笑容,好像飛陽的話說在她心坎上:“師兄他……幫了我許多。”

話說得隱晦,似乎是二人秘密,飛陽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

“師妹這次感受劍陣的靈紋,不用害怕,我的劍靈會保護你。”時闕並沒有展開氣泡,示意東占去摸劍陣裡的靈紋。

師兄是包容與鼓勵並行的教學理念。

但她記得這東西碰了超痛,依舊是無傘蹦極,腳底灌上來的風讓她不能呼吸。

“好。”

東占快速點頭,沒有猶豫地往下跳,甚至時闕都要慢她一步。

因為身上已被劍靈印刻,她不再感受到強烈排斥感,穩定身形後去碰那些穿梭在雲間的靈紋。

東占努力忘卻恐懼,但動作依舊笨拙,她就像一隻企鵝,在狂風中使勁撲棱。

叮——

觸碰靈紋後不再刺痛,而是順著她手臂穿到另外一邊,就像有自我意識的幽靈。

東占的身體也隨之變得輕盈。

可她沒來得及碰到更多靈紋,直接摔出白光回到天運脈的界內。

一塊薄玉盤出現在腳底,平穩地送她前往浮空殿宇。

“師兄!”她臉色蒼白,第一時間找時闕。

時闕的聲音從她後肩傳來:“師妹腳下是我的劍氣化形,在你學會禦劍之前就靠它前往胎仙隴。”

胎仙隴,大亭子名字挺好聽。

“等你用餐後再次調息,這次可嘗試靈氣沉體,多運轉數輪。”

回到空無一物的大殿,時闕放好食盒後回到他的位置。

她不可能再進入調息,不然給係統的季度彙報就是一片空白。

東占邊思考邊打開食盒拿出一格,輕手輕腳放到時闕麵前。

“師妹不必給我,我已辟穀。”

東占當聽不見,又拿出一格自己吃。

她對食物幾乎沒有追求,隻要能填飽肚子就行——六邊形餐格裡是一塊晶瑩剔透的糯米團,她咬了一口。

此時此刻,東占甚覺之前膚淺。

好吃到天靈蓋打開,她塞進嘴裡,這團食物化為氣流,最終流向丹田處。

轉頭一看,放在時闕身邊的餐格沒有動,而他已經進入調息狀態,再次變成雕像。

東占走到時闕身邊蹲下:“師兄你嘗嘗?我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點心。”

她眼神向下,神情恍惚似乎陷入回憶:“……我是個孤兒,在被師尊撿到前,能填飽肚子的東西都吃,就算把垃圾塞進肚子也經常挨餓,現在好像在做夢。”

東占抬高手臂把點心往前遞。

“我知道這不是我的東西,但是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以後我一定給師兄更好的禮物,以報、報救命之恩。”

她聲音散落在空曠的殿內,象征她怯弱心意的食物終於來到時闕跟前。

少年似乎被打動,稍稍偏頭。

東占有種他要接過的預感,緊張到手發麻——

端著的手不穩,食物掉在時闕手臂,滑梯一樣歡快滾落,流下一串痕跡在底紋繁複的白衣上。

東占對剛剛努力工作的自己致以最誠懇的歉意。

抱歉了,貢獻結巴演技的我。

她驚慌失措,少年卻俯身,骨節分明的手撿起地上那團食物。

他生疏張嘴,輕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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