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戲江想得很好。
但是晏山君微笑拒絕。
小龍憋屈,哀怨的看著他。
“咱們龍族的寶貝不比補天竹差。”
他爹的寶庫裡就一堆亮閃閃的東西,還有好多他碰一下就要咬他似的上古神器。
晏山君挑挑眉,“那也不該由你提出來。”
他是知道這小龍叫宋聽婉師父的。
畢竟他憨,連掩飾都不掩飾。
若不知內情之人,或許覺得年輕人在鬨著玩,但他這等清楚宋聽婉身上有異之人,便知曉這師徒之名恐怕名副其實。
若真能供養出一位超聖丹修,他問劍宗難不成還能被龍族搶功?
人家妹妹還是他小徒弟呢。
豈能被龍族搶了好處去。
再則,他看著光幕中始終神色堅定的小徒弟,期待著她給問劍宗帶來巨大驚喜。
百裡戲江不太能聽懂他的話,但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正好落在妹妹身上。
他一拍腦門,“對哦,若是真沒拿到的話,妹妹向您要您總不能不給吧,那可是您小徒弟。”
若是向他買,指不定還能給個師徒優惠價。
是他不懂事了。
百裡戲江煞有其事的點點頭,隨後繼續歎氣,看著光幕上的兩個人望眼欲穿。
加油哇,他師父的補天竹,一定要拿到。
問劍宗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二師兄褚侯回來了!
就是那個羅刹族,啃了全族但吃素,愛找人打架的師兄。
他回來第一日便揚言,要挑戰此屆問劍大比第一。
好狂傲的人,引得不少新入門的弟子跑去圍觀。
雲謙無語的拽著他師弟跑了,“你在外麵沒打夠嗎,此屆問劍大比改規則了,是團隊賽,第一是咱們小師妹宋司遙。”
赤目白發金耳環,褚侯狂傲的扯了扯唇,“那我要跟小師妹打。”
雲謙一巴掌拍在他肩後,“打打打,趕緊把弟子服換回來,一天天的衣服總不好好穿。”
每次見了二師弟,雲謙覺得自己像個老媽子一樣,實在是小師妹太省心,讓他一時間都忘記這個糟心師弟了。
褚侯瞪他一眼,紅瞳微擰,不樂意的扯了扯身上半露胸肌的狼首上衣。
“這可是我的戰利品,那隻入了魔的發狂狼妖可是大乘期,被我的羅刹掌一掌下去骨頭都打碎了。”
他得意的顛了顛身上的狼頭,讓雲謙嫌棄的離他遠了一步。
“小師妹元嬰期,你要是給她打傷了,師父饒不了你。”
褚侯不在意的口出狂言,“大不了就罰我唄。”
話音剛落,晏山君的傳音就入了他們二人的耳。
“這麼想我罰你?但是老子沒空,快來看你們小師妹登九層塔,她可比你們強多了。”
與對宋司遙時的耐心不同,晏山君對他這個糟心二徒弟可沒這麼溫和。
褚侯一聽他小師妹這麼強,立馬就瞬移跑了,留下雲謙在後邊喊著讓他換上弟子服。
不省心的師弟!想念他聽話的小師妹了。
宋聽婉寢居。
布下了隔絕一切的,大乘期陣法師教的禦安陣後,她伸出手腕露出衣袖下的黑紫色印記,朝空中晃了晃。
鬼氣從印記中流出,化成一道高高人影。
“主人。”
“這月的煥生丹。”
宋聽婉將七品丹遞過去,鬼氣伸出一縷包裹住丹藥,隨後漆黑的鬼氣躥動得更快了些。
在她床上打滾的白團子扭身看了看,噠噠噠的跳下來,在鬼氣的前邊露出肚皮。
宋聽婉笑而不語,瞧著鬼氣化手,溫柔的揉了揉小家夥的肚子。
“我總覺得,你生前一定是位正道修士。”
性子一板一眼的,但對小嗷這樣的可愛毛茸茸卻很溫柔。
零逗了一會小家夥,直到小嗷抖抖毛跳到了宋聽婉的膝上,他才好似回憶著開口:“吃了您許多丹藥,可我記憶仍是模糊,不過…”
他沒有感情的聲音,忽然有些猶豫,屋內的鬼氣一齊對向她。
宋聽婉不躲不懼,展眉順著他的話往下,“不過什麼,與我有關嗎。”
他似也很不解,鬼氣停在離她臉咫尺之遙,半晌才儘數收斂回去。
“是,又不是。”
他居然遲疑了。
宋聽婉清亮的笑眸微深,“是、又不是,難不成你與我有仇?”
對於這點,零毫不猶豫的否認。
“不對。”
他再次伸出鬼氣聚集在她麵容的前麵,端詳著舞動著鬼氣。
“我總覺得…你有些麵熟。”
心中波瀾大驚,但她轉眸平靜的看著眼前的鬼氣,甚至湊得更近了些讓他看,“再看看,若是想起來與我有仇,此刻便能殺了我。”
輕柔的語氣如水,甚至輕笑著,卻透著涼薄與溫柔誘惑。
手中,大乘期的一遝靈玉牌悄然握在手裡,宋聽婉笑著的眸光底下皆是冰冷。
雖然愛毛茸茸,但與惡人卻不衝突。
她不敢賭。
在她膝上,趴著捂眼睛玩逗自己玩的小嗷悄悄看了他們一眼,隨後悄悄露出了小爪子與他尖銳的小犬牙。
氛圍在不知覺時凝重,零卻沉溺於模糊的記憶,很痛苦。
他隻能感受到很痛苦。
但再想窺探卻一無所獲。
“我不會殺你。”
鬼氣堅定的退回去。
“你於我有恩。”
“我觀你麵善,像是…故人。”
依舊是毫無情緒的聲音,但奇怪的是,宋聽婉能聽出一抹懷念,甚至是微不可察的愉悅。
“你提起故人二字時,很開心。”
宋聽婉略微收了防備,膝上的小白虎也默默收了爪子,打了個哈欠裝成萌萌的樣子,收了自個的小犬牙。
零後知後覺的感受到她的防備。
他沒回答,卻平靜的立誓。
“吾以大乘修為發誓,絕不傷害宋聽婉與其守護的所有人。”
光落在鬼氣身上。
誓成。
她一怔,將手中靈玉牌收回。
有些安靜的道歉:“對不起,但我現在賭不起。”
鬼氣溫柔的伸出來,掠過她方才因防備而慘白幾分的臉,停在她發頂化手揉了揉,“我知道。”
他跟在她身邊這些年,雖表達情緒的功能已經不剩多少,但他清楚這個小姑娘有多辛苦。
靠自己單薄的肩,扛下了許多不該她承擔的責任。
就像他們一樣。
…?
像誰。
為何會冒出這個念頭。
鬼氣停頓在空中,卻百思不得其解。
宋聽婉沒躲他的鬼氣,但感受到發頂的…慈愛後,蹙了眉覺著有些奇怪。
“你方才說我麵善,可我們相遇的時候我還小,你那時候死了好多年了,我們不可能見過。”
她抓住他方才的感覺,猜測道:“你提起故人二字時,格外的溫柔熟稔,莫非你與我的父母相識?”
難不成,她給自己救了個叔叔回來當保鏢?
宋聽婉抿了抿唇,忽然覺得自己放任零叫她主人真是…
“你的父母?你父親是雲隱大祭司,你提起數次我皆很平靜。”
“那你的母親呢。”
聞言,宋聽婉微垂了眼。
“我的母親…我並不了解。”
“她死了十年,待我爹爹找到她時,她已了無生息,但我與妹妹在腹中虛弱卻仍有存活之象。”
“當時聽聞,我很愧疚,為何母親放棄了生的機會,而選擇我與妹妹活下來。”
“但爹爹說,當時找到母親時,她身上還有一道留影石,是母親與大舅舅的好友彌留之際留下的。”
留影石抖動的畫麵中,透著一個驚喜的聲音。
他先是顫抖著說,宋朝玄,我知道你早晚能算到的,我們失敗了。
阿姝與頌宇已死,我欲要爆體與這方惡界同歸於儘,我最後想再看一眼他們二人的模樣。
但你看我發現了什麼!
你與阿姝的孩子還有一線生機。
於是那人抖著手拿出了神器,將娘與舅舅的屍體送了出去,並且護住了娘的肚子。
然後留影石裡,在送出那方世界的最末一個畫麵,那人笑著看著留影石的方向,爆體而亡。
他最後說,他們不愧於世,縱使無人知曉他們當了一回大英雄。
但阿姝本不該摻和這一切,是他們這兩位兄長沒保護好她。
“爹爹提起時表情很難過,尤其說起那位長輩拖著惡界一起沉入地下時。”
宋聽婉將聽來的往事說罷,卻發現鬼氣竟停滯在半空。
像是聽入了神。
“…你、聽我說完記憶可有鬆動?”
啊?
這位難不成是大舅舅,或者是那位救下她與阿遙的長輩?
每一個猜想。
都與他喊了她好些年的主人,相違和。
宋聽婉:……
完了。
但還沒徹底完。
照爹爹所說,三位長輩拖著惡界一起死去,若有神魂也一起沉入地底了。
那位長輩爆體而亡,更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零不可能是其中一位。
可是會覺得她眼熟,甚至對此事有反應的,定是母親她們那一輩的人。
或許父親會知道。
“這次回雲隱,你跟著我一起回去。”
雲隱的大陣由浩然正氣所成,邪祟與魔、鬼修皆不能進。
以前那些年,零都是在雲隱大陣附近等她的。
自然,若不是書中有叛徒,大陣若在,為傳世玉而來的邪祟根本無法進入雲隱。
那個叛徒…墳頭草已經比她還高了吧。
她可不是天衍宗那個太上長老那般武斷。
她讓零跟蹤人觀察了一陣子,發現沒有邪祟的事後,這人依舊受了魔的誘惑,答應了要破開雲隱結界。
她還在想,人家或許答應了,但是隻是當著魔的麵使了權宜之計,畢竟真做壞事怎麼著都得挨劈。
結果這人是真信魔的洗腦啊,真就信對方說的有法子遮掩天機,偷偷摸摸去了禁地毫不猶豫的欲要動手。
她忍無可忍,被她叫來的族長與父親也氣憤不已,直接將人拖到了空地。
平地一聲雷。
劈得魂飛魄散。
嗯,她剛剛說錯了。
這人連墳都沒有,哪來的墳頭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