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上聞笙就耗儘體力呼呼大睡。
琳琅伺候完聞笙後便麻利的派了女官和女侍,相當強硬的把宋引玉和商隊的牢房圍的水泄不通。
為首的女官一臉假笑,毫不客氣的「借」走了紅寶石案所有卷宗。
劉慶和滿頭大汗,笑容苦澀的站在她身後,大氣不敢出。
怎麼沒人和他講,這長公主的女官是出身梅花司的啊!
原本想要糊弄一番的心思在看見那女官腰間佩戴的刀後頓時煙消雲散。
梅花司,直屬於皇帝管轄的特務機構,手持梅花令可直接問斬犯事官員,不論品階。
……是誰傳出長公主不受寵的假消息?!是誰!!
而這邊聞笙一覺醒來後已是第二天,第一次一覺睡到天亮,睡得太久腦子有些發懵。
琳琅同她說女官正在外等候時,她才醒過神。
洗漱完畢,聞笙一邊用早膳一邊聽著晏雲山彙報昨晚審案的進度。
“……目前就京兆府的卷宗來看,和昨日口述情況吻合。”
“吻合?”聞笙放下瓷碗,嘲弄道:“這麼一致,太完美了反倒不正常。”
晏雲山點頭,視線不動聲色的在聞笙臉上走了一圈,開口:“殿下,屬下有一計。”
聞笙:“說說看。”
晏雲山:“直接解決根處。”
聞笙挑眉看向她,二人眼中劃過一道光,笑道:“口供。”
這是想到一處去了,晏雲山露出真心實意的笑來:“沒錯。眼下能定宋老板之罪的便是這十七份口供。倘若宋老板不曾犯下罪行,那麼這口供一致的十七人同時撒謊,便不僅僅是紅寶石盜竊之案了。”
是啊。聞笙眯了眯眼,這本身就不是盜竊之案,是有人要宋引玉的命、要京城再無宋家。
思及此處,被利用的怒火再度幽幽返燒,手裡的帕子都被扯得變了形。
原著裡堂堂長公主被送去和親,和這些利用她的名號敗壞名聲的脫不了關係。
一旦她走了原身老路被和親…那她回不了京城完成不了任務,可就真的火葬場了!
靠!她招誰惹誰了?!
晏雲山正要獻計,卻有些擔心長公主接受不了,猶豫之時,麵前的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周圍的氣場瞬間冷沉下來。
她抬眼看去——眉目厲肅,氣息沉重,長公主這臉色十分難看。
聞笙壓了壓躥上喉管的血腥氣,一字一句道:“無論用什麼辦法……都要揪出這個人!”
兩條視線撞在一起,晏雲山一愣,眨眼間,思緒暢通,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屬下有一計……”
京兆尹府後巷外一抹鬼鬼祟祟的人影正要爬上轎子,剛掀開門簾,一把刀竟是從天而降,直插指縫!
“啊!!”
劉慶和嚇得猛往後一彈,兩股戰戰跌在地上。
“呀,竟是劉大人嗎?抱歉抱歉,在下以為是行竊的賊人呢。”
歉意沒有,笑意十分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劉慶和轉動呆滯的眼珠看去——是那女官!
出自梅花司的那個!
晏雲山慢悠悠的把刀拔出合進刀鞘,整個身影籠罩在跌坐在地的劉慶和身上,像一大團烏雲,遮住了麵前的太陽。
“劉大人值班時間是要去哪?殿下尊駕已至京兆府了。請吧?”
麵色蒼白的人被幾個女侍從身後提起,押送犯人似的給押進了轎子。
車輪碾過石板,駛出小巷,街道熙攘,煙火尋常。
而幾街之外的京兆府大牢氛圍卻不這麼美好了。
聞笙舒舒服服的坐在墊了軟枕的靠椅裡,麵前十七位商隊隊員一字排開跪在地上。
“本宮脾氣不好,最厭惡的便是撒謊之人。給你們一次機會,現在可有人要重新錄口供?”
話音落下,無人回答。
聞笙點點頭,冷聲道:“既是如此。琳琅。”
“是。”
琳琅頷首,從袖中拿出一張顏色要深於市麵上的紙,展開後,紙張的右上角印著一枚精巧的梅花印。
“張河,羅城人士,家中父母妻女四人。”
“徐安,京城人士,家中妻兒二人。”
“劉柏勝,汝城人士,家中無親眷。”
……
一連念了十七個人的家庭情況,其中孑然一身的十二人,有家眷的五人。
原本麵無表情的囚犯,聽完琳琅的念白後,有幾人麵色已然慌亂。
“能查到你家在哪,本宮也能查到他們人在哪。陡然多了一筆不義之財,他們吃幾年牢飯事小,若是再牽扯出什麼來……比如他們的兒子犯下盜竊、栽贓、欺君之罪,怕是也要跟著人頭落地。”
聞笙眯起眼睛一一看過每個人的表情,然後起身,走到一名汗流滿地的囚犯麵前,字字如千斤砸向他:“本宮有的是時間,就是不知道他們在牢裡,受不受得住審訊了……你說呢,張河。”
“!!!”
名喚張河的男子氣息淩亂,被這麼一點名瞬間直不起腰,整個人向前趴去。
“父母省吃儉用一輩子把你供出來,該到享福的年紀竟是要在牢中度過,你可心安?”
張河低著頭肩胛緊縮,五指在地上留下散開的汗漬。
聞笙的目光在剩餘幾個變了臉色的人臉上掃過,繼續加碼:“本宮今日心情不錯,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若是有人做汙點證人,本宮願請陛下網開一麵,不累及家人。”
說完便坐回椅子上,恰逢此時,一名女侍提刀進來抱拳稟報:“殿下,宋府外抓到三名行跡可疑之人,繳納兩個包裹。”
聞笙基本上猜到了那是什麼,卻依舊吩咐道:“拿進來。”
兩個高壯的侍衛把包裹抬了進來,解開往外一倒,赫然是一堆價值不菲的珠寶!
離得近的幾人身子一軟,跪坐在地上,目光呆滯的看著那堆本該出現在宋府的贓物。
怎會如此?!
聞笙:“把宋引玉帶來。”
不多時,宋引玉依舊身著昨日的玄袍被帶進審訊室內,聞笙問道:“這些珠寶可熟悉?”
宋引玉仔細辨認一番後,點頭:“正是此次商隊從阜歌帶回來的珠寶。”
囚犯:“!!!”
聞笙輕笑,端起茶杯輕嗅茶香:“倒計時。”
“五。”
“四。”
“三。”
“二。”
“我說——!”
茶香沁鼻,聞笙勾唇一笑,掀起眼皮看向以手撐地勉力支撐上半身的張河。
“琳琅,帶他出去。”
有一個張河開頭,又斷斷續續站了出來四個人,全被帶去了大廳。
剩下的十二人依舊不鬆嘴,直言自己沒有說謊,更有甚者嚷嚷要見京兆尹。
“即便是長公主,您也沒有審案的權力。您此舉不合規矩!”
“規矩?”
聞笙放下茶杯,站起身,冷冷睨去:“等你活著走出這裡再給本宮談談規矩吧。”
經過宋引玉,聞笙停了一下,側頭看向這個安靜的男人。
身陷囹圄卻毫無狼狽之色,無論是表情管理還是情緒管理堪稱完美。
這種配置的角色那麼早死掉,真是可惜了。
“你也跟上。”
丟下這句話,聞笙返回正廳。
一進去,便看見麵色蒼白如紙,衣領都被汗了一圈的劉慶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廳裡來回兜圈坐立難安。
見到聞笙來了,瞬間整個人都腿了色。
見他這副淒風苦雨的樣子,聞笙心情大好,甚至故意停在門口,先讓侍衛把那堆贓物又攤在了大廳中央。
隻見劉慶和瞬間額汗滑落,身子都踉蹌。
被逮到的試圖栽贓的三個人也被女侍給扔進廳裡,這一對視,劉慶和徹底滑落在座位上,麵如死灰。
聞笙一步步走上前,晏雲山提前把座位上的劉慶和拖到堂下,聞笙優雅落座,神清氣爽。
不做人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