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仙宮中。
鎮元子目光如電，凝目看向月亮， 道：“胎動起，凶光現。”
“這月亮上，到底有什麼？”
日月乃是盤古大神雙眼所化，自古以來。
除了日月上前後誕生的金烏一族，太陰神女一族以外。
哪怕是聖人，也不可能看清日月的所有秘密。
此刻，月亮上的胎動與凶光，讓鎮元子頓覺有大不祥。
然而，他屈指推演之下，不但沒能推演出任何因果。
反而有一道凶光照入他元神中。
若非他實力非凡，等閒混元金仙，隻此一下，必然重傷。
子受當著鎮元子的麵翻書。
反正除了他以外，聖人都看不到洪荒錄。
他在洪荒錄上的記錄上掃過，淡淡道：“鎮元大仙，可記得望舒神女？”
太陰望舒神女，對於龍鳳量劫之後誕生的仙神而言，都已經是個傳說。
更不要說，如今大部分混元金仙以下仙神，皆是巫妖量劫之後誕生。
但鎮元子作為地仙之祖，是洪荒最早誕生的先天生靈之一。
他當然知道太陰望舒神女。
他看向子受，感歎一聲道：“人王，這洪荒中的秘密，還有什麼是你所不知？”
“太陰望舒神女之事，貧道自然知道。”
“當年，若非她拚死趕月護月，凶獸皇就已經侵占月亮了。”
“以當年凶獸皇的實力，一旦讓其得到月亮的力量，那凶獸劫的結果，一定會大不相同。”
子受點點頭，道：“太陰望舒神女的功德，自當為世間傳頌。”
“不過，鎮元大仙可曾想過。當年為何凶獸縱橫洪荒時。”
“那年，似鎮元大仙你這樣的先天之靈，也不過初化形。”
“三清也不曾出世，望舒神女卻誕生於月亮，而且一誕生就擁有混元金仙的強大力量。”
“而她，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卻從不用來對付凶獸，而是趕月護月，最終累斃於星空。”
鎮元子一下子瞪大雙眼。
有些過往因果，被冥冥之中的力量遮掩。
哪怕是他這樣的地仙之祖，也無法自行看破。
但當子受一句話，掀起因果的一角時。
他立刻就發現情況不對勁。
有太多不合理之處了。
子受目光從洪荒錄上的某一行上掃過。
其上，有“混沌凶胎”四字。
他看著凶光漸盛的月亮，道：“盤古當年雙眼化日月，最初的目的，隻是為了做封印。”
“封印毀滅神魔留下的滅世凶胎，月亮為封印本身，望舒神女是獄卒。”
“太陽中則留下混沌鐘，以整個太陽的力量，鎮壓月亮與凶胎。”
他說到此處。
就見高懸星空的月亮，眨眼間，化作赤紅。
凶光照耀而下。
大地之上，無數妖獸頃刻間發狂，毫無保留地開始瘋狂廝殺。
一些仙神來不及反應，被凶光照住，當場道心破碎，元神四分五裂。
就連在人間氣運庇護下的人間，也籠罩在不祥之中。
濁河上，玄冰倒懸，黑浪湧動。
山嶽騰起道道黑煙。
湖泊泛出腥臭氣泡。
有草頭神靈心中狂性大發，為不傷身邊人，主動打暈自己。
有散仙喉頭抽動，連噴三口精血。
人族中，有耄耋老者，麵如死灰，昏迷不醒。
一時間。
人間各處，警鐘長鳴。
層層庇護大陣開啟。
醫部立刻出動，治療天下百姓。
軍隊迅速在各地布陣，隻待出擊。
九間殿上。
剛剛還在歡慶詩會的文武大殿，立刻神色肅穆，開始處理各地之事。
老丞相商容，全身蒸騰起氣運金光，目如雙炬，道：
“大王舉辦盛會，與民同樂。這些仙神，竟然也來破壞。”
“這一次，定不能與他們罷休。”
“傳旨下去，天地玄黃，虺禦鳳凰，六軍六戰，儘皆備戰！”
“待人間平定，老夫奏請大王，即刻出征。”
如今已經在朝歌，當了上大夫的太白金星，一臉茫然。
他還不第一次在人間經曆此事，有些不解地道：
“商相，據下官所知，西方教已經暫退。”
“此事必然是元始聖人所為。”
“如今十二金仙皆已經退回玉清天，大軍出征，打誰？”
商容淡淡地看了太白金星一眼，道：“我人間大軍過處，反抗者，皆為敵。”
“太白可曾聽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太白金星：……
他終於明白商容的意思了。
老丞相雖然生氣，但根本沒懷疑過，此事會解決不了。
有大王在，人間必然無礙。
但大王隻需要庇護人間。
而身為丞相，需要考慮的事就多了。
比如，趁此機會，再把人間擴大數倍。
甚至，有可能以星空中的五曜為起始，在星空中……
嘶。
等等。
太白金星驟然抬頭看向星空。
想起來，他之前發現，楊嬋把嫦娥帶到了朝歌。
也就是說。
大王在昭告天下，要舉辦詩會時，就已經算到此刻。
就等著元始天尊出手，然後才趁勢拿下日月？
太白金星倒吸一口涼氣，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大王自振作起來後。
一路橫行無阻，聖人也拿其沒有辦法。
大王每次都在聖人出手前，就已經算中一切，挖好坑就等著聖人來。
這……
到底誰是聖人？
此刻。
天地間，那胎動聲，更加響亮了。
咚咚！咚咚！咚咚！
每一次胎動，月亮上的赤紅凶光。
整個月亮，如同要融化一般，不斷地向大地流淌下太陰之力。
被染上凶光的太陰之力，在星空中，劃出恐怖的傷痕。
王宮前。
嫦娥再一次噴出一口血，本來就白皙臉上，毫無血色。
楊嬋連忙祭直岐黃醫道，醫道道韻籠罩嫦娥，為其護住道心元神。
嫦娥此刻的元神中，湧出大量支離破碎的記憶。
那些她根本無法分辨，是否屬於她的記憶，最終拚湊出一個名字。
她艱難地開口，說出了那個名字。
“太陰望舒，趕月神女。”
壽仙宮。
子受與鎮元子的對話，還在繼續。
“盤古當年做足了準備，卻敗於自己的傷勢。”
“於是，日月封印還沒來得及完善，留下破綻。”
“先是太陽中誕生了金烏一族，太一更是直接抱混沌鐘而生，讓太陽的力量從封印中脫離。”
“後是凶獸皇感應到凶胎的力量，想要染指月亮。”
“望舒神女雖然有不俗實力，但她本就是因凶胎而誕生，一旦戰鬥，反而會讓凶胎脫困。”
“所以，她隻能趕月而行。空有一身實力，卻無法發揮半點。”
子受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
然後才繼續道：“現在，元始為了一己之私，讓望舒神女的殘魂複活。”
“又以聖人權柄，蒙蔽其靈智，讓其以為，正在與凶獸戰鬥。”
“鎮元大仙，你看，趕月開始了。”
鎮元子抬頭看去。
月亮，轟然而動，完全偏離了上古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