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水堯抱著三件做好的獸皮衣服回來時,天邊已經掛起晚霞。
望著空無一人的河邊,她並不失望,反倒輕鬆地吐出口濁氣。
將手中的東西小心放在一塊石頭上,尤其是那顆嵌著暗紅色晶石的戒指。
這可是阿婭送給她的臨彆禮物。
“看樣子,他已經走了。”
這條死魚的脾氣實在太差,陰晴不定的。
要是日夜相處,那跟抱個定時炸彈睡覺也沒區彆。
“你說誰像定時炸彈呢?”
一道慵懶的聲音兀地在背後傳來。
正專心解衣服的水堯倏地回頭朝河邊看去。
隻見遠處群山如黛,浮光落入河麵,為其覆上一層璀璨的金色。
河中央,鮫人羽月半截頎長精壯的身體露出水麵。
銀白的長發蜿蜒飄散,隨著他在水中上下沉浮,活似攝魄妖孽。
在水堯怔愣的注視下,男人慢慢靠近。
一雙肌肉線條優美的胳膊架在岸邊,語調散漫地開口:“怎麼?看我沒走,失望了?”
望著水中的男人,她必須承認。
這條魚凶是凶了點,但美也是真他爸的美啊!
“瞧這話說的,你可是我好不容易娶進門的獸獸夫,我怎麼可能盼著你離開呢?”
“我又不傻,把你放了,還上哪再找個跟你一樣國色天香,香氣襲人,人神共憤,憤慨疾書的優秀雄性去,對吧?啊哈哈哈。”
有了之前的相處經驗,水堯那必定是長了記性的。
生怕這條魚再掉好感,立馬賠笑著,對著他瘋狂輸出無腦彩虹屁。
企圖直接把這個話頭堵死,不給他一丁點發作的機會!
“嗬嗬,是嗎?”
男人麵上笑得如沐春風,可這笑壓根不達眼底。
語氣更是可以用冷若冰霜來形容。
要完!
水堯心肝猛地一顫,當即拉響一級戒備預警。
“當然是真的,你看,我還給你帶回來一件獸裙呢。”
少女拿起壓在最下麵的白色毛裙,邀功般使勁一抖,展示在男人麵前。
對於手裡這件衣服,水堯還是很有信心的。
拋開原材料稀有程度不談。
光是阿婭處理毛皮和裁剪縫紉的手法就堪稱一流。
她就不信這條死魚會不喜歡。
而且自己也不算撒謊。
原本進林子就是打算練習異能的同時,再給他尋個適合的獸皮做衣服。
哪成想運氣爆表,遇到如此漂亮稀有的純白色紫羚皮。
阿婭可說了。
這片大陸隻有格爾、泰南兩兄弟是純白色的成年紫羚,絕對沒有第三隻。
雖然意義遠比不上昨晚那件被撕碎的成人禮物。
但論高檔,這件完全屬於‘全球限量版’級彆了。
物以稀為貴,得了皮子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給他做衣服。
不求這魚念好,隻求彆再掉好感了,否則她就死得太冤枉了!
窺探心聲的羽月聽到最後兩句,神色也不由一滯。
他以為,這個來自其他世界的雌性早上跑得那麼快,是真急著擺脫自己。
為了看她想耍什麼把戲,甚至還悄悄跟了上去。
剛一找到她,就看見這人為保護陌生雌性,居然隻身與異族最強雄性對峙。
他都不記得,當時在心裡罵了她多少次蠢貨。
本不想多管閒事,一走了之。
但當真看到她有生命危險時,他還是下意識出手護住了她。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怪到他回到河邊就一頭紮進水裡,試圖讓腦子清醒。
其實她剛從森林裡出來,他就察覺到了。
不過那時他還在水裡生悶氣。
氣這個雌性怎麼可以把他獨自留在野外整整一天的同時,更氣他鬼迷心竅。
她要逞英雄保護彆人,都不理會自己死活,哪就輪到他巴巴送上去給人家開盾了?
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他這輩子都沒做過。
現在居然為了個隻認識一天的雌性壞了百年規矩,簡直不要太離譜好吧!
直到她拿出那件獸裙,之前的悶氣便煙消雲散。
沒想到這個雌性遇到這種好東西,第一時間想到的居然是自己。
算她有良心!
“叮咚。”
【恭喜宿主,獸夫羽月好感度有所變化,當前好感度470哦。】
看到消息,水堯驚喜萬分。
一下漲了二十個點!
她就說沒人能拒絕如此華美貴重的禮物吧!
“你舉這麼遠,也不過來,這裙子到底是想給我,還是光讓我看的?”羽月不滿,語氣帶著些嗔怪。
男人聲音不凶,細品還有一絲絲委屈摻雜在裡麵。
水堯望著水中的人,心情大好。
她走過去,彎腰將手中的獸裙遞到羽月麵前,聲音都柔和不少:“魚尾是不方便了些,需要拉你出來嗎?我會閉著眼睛,或者彆過身子也行啊。”
原本已經消氣,聽到最後一句話,男人又眸色一凜,剛搭上的手,轉而用力一拽。
“噗通。”
不等水堯反應,岸邊便隻留下了一條獸裙和被壓倒的青草。
哦,還有幾隻被水打濕翅膀,在地上撲騰的胖蜜蜂。
“羽月,你瘋了嗎?”
從水中掙紮上來,水堯瞪著近在咫尺的男人氣不打一處來,好心情瞬間全沒了。
“莫名其妙!”
她本想丟下這條魚遊回岸上,可羽月好像存心想戲弄她,越掙紮,對方桎梏得就越緊。
“你到底怎樣才能放開我?”水堯胡亂抹開貼在臉上的頭發,轉頭怒視著麵前的人。
少女麵頰泛紅,微微皺起的鼻子,顯示出她內心的氣惱。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日頭很快徹底落進山裡,被披星戴月而來的夜色代替,羽月才放開她,自顧自地上了岸。
一雙大長腿露出水麵後,水堯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這草裙明明好好穿在你身上,乾嘛撒謊說不方便?”
羽月撿起地上那條獸裙,側頭勾起嘴角:“我什麼時候說過自己不方便了?”
“呃……”水堯被懟得啞口無言。
是了,人家隻說讓她幫忙把衣服拿過去,並沒說需要其他幫助,都是自己以意為之而已。
“我去另一邊,你洗好後過來找我。”男人囑咐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死魚,脾氣真臭!
望著羽月遠去的方向,水堯狠狠剜了一眼。
身體沒入水中,隻剩脖子以上露在外麵,輕輕鬆鬆便將身上這套包漿的衣服脫下,扔進河底。
反正有新衣服,她也懶得沒苦硬吃費力清洗。
清澈河水不多時開始變得渾濁,隱約好像還有幾條小魚翻著肚皮在仰泳。
水堯費了吃奶的勁,才把這副身體洗乾淨。
等了許久,少女終於來了。
“我好了,可以去參加今晚的祭神儀式了。”